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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萬字更,求月票!

  第384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萬字更,求月票!)

  「都是中信害的。中信是榮老建立的,七八年的時候,被古老請出山,原本是準備建立一家對外承接的市場化公司。當時國家一分錢都拿不出來,是榮家拿出了一千萬,建立了中信公司……」


  葡萄架下,兩人喝著小酒,說著一些不算秘辛的秘辛,拿一些腌制的海味下酒,梅長寧說起這場風波的緣由來。


  李源道:「那中信就是榮家的啊。」


  梅長寧滿臉無奈的笑道:「現在麻煩就在這,被人攻擊的也是這點,中信的屬性不清。說它是國有的吧,不合適,因為運行的完全是資本主義規則,也沒個行政級別啥的,關鍵位置都是榮家人在管,連起家資金都是人家出的。可要說是私人公司,中信卻可以發行次主全債券,背書的還是人行,這也是現在坐蠟的事。榮志堅把資金都投入了股市,賠了個底朝天,可是八零年發行的那筆三億美元的債券馬上就要到期了,如果還不上,真等到債務落到人行頭上,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你懂得……」


  李源懂個屁啊,納悶道:「這裡沒華潤的事啊?」


  梅長寧苦笑道:「我都沒臉提,榮志堅把中信當成榮家的公司,但華潤百分百是國有的,喬興想過好日子,靠那點工資肯定是不夠用,所以調了一筆錢給中信,算是過個橋,但將來股市上的受益,有他一份。你之前指點的股票太賺了,賺的兩人都迷了心,自大的以為他們自己已經看透了股市運作,沒你也行。伱讓他們拋的時候,兩人估計還在背後笑過你。然後就有了現在的局勢。


  如果不是擔心影響到家裡的大局,我根本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源子,這個人情是你看在我面子上才給的。多餘的話不說了,看以後吧。喬家、榮家這個人情也跑不掉,回頭我去找兩位老爺子去談。」


  兩人舉杯一碰后,李源笑道:「你這救火隊員當的……阿寧,別往自己身上背太多東西了。這一筆我未必虧,等將來行情好起來,股票升回去,那兩塊洋姜說不定還覺得我是在趁火打劫。」


  梅長寧笑的有些冷,道:「那我會教教他們人字該怎麼寫。出來混,義字不會寫,人總應該會寫吧?」


  李源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那麼多二輩子弟,如果說哪一位在家裡老頭子去后,依舊立得住,榮耀不減,也就這位了。


  即使後來捲入那麼大一場風波,換其他任何一個,估計能把牢底坐穿,而這位也不過是沉寂了幾年,再露面依舊是翻手為雲覆手雨的超級大佬。


  重新斟滿酒杯,李源看著梅長寧笑道:「這就是為什麼我看其他二輩都懶得多看第二眼,卻願意和你打交道的原因。要不是我一身功夫還算過得去,這麼大的家業,你信不信有些人會主動聯繫滙豐,裡應外合同時下手,把我幹掉吃肉?在他們的世界里無有對錯,只有兩個字:權和利。阿寧,你是你們這個圈子裡不大一樣的,有人味。」


  梅長寧有些說不出話來,因為沒法解釋,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來:「應該不至於,你還有秦部在,曹老和秦部親如母女。」


  李源呵呵一笑,不再糾結這些,道:「七六年那天晚上你就開著吉普車各家走動,傳遞消息,和你比起來,我乾的那點事也不算什麼。阿寧,人的一生不可能把所有熱鬧都湊上,差不多就收一收。你肯定是讀透《中庸》的人,做的太極致了,哪怕是優秀的極致,等老頭子們都不在了,後面的人也未必能容得下你。」


  這個人,位不高而權太重,以一己殘軀,攪動大國風雲。


  數風流人物,不是說二輩們的哪一個不行,是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他么是渣渣……


  能和一些老頭子坐而論道,甚至掰掰手腕的,就這麼一位。


  梅長寧目光閃動了下,所有同輩都渴望跟在他身邊,做一番大事業,建立功勛榮耀。


  能掏心窩子勸他歇一歇的,李源是獨一份。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后,梅長寧放下酒杯,指了指自己廢了的那條胳膊,道:「不忙碌起來,它就會提醒我,就是一個殘廢。源子,你覺得我甘心在家當一個殘廢么?」


  李源無語道:「你干再多你也是殘廢啊,這是能改變的事么?他們當面不叫你殘廢,你猜他們背後怎麼叫?沒什麼了不起的,要學著跟自己和解。你看我,誰看了我都說我全靠一張臉吃飯,天生小白臉,一看就是吃軟飯的……我會介意么?」


  「艹!」


  本來聽到前面那句還挺刺耳扎心的,可聽完後面,梅長寧罵道:「你狗東西咋沒被人打死?你這張嘴,是怎麼活這麼大的?」


  李源哈哈大笑,又碰了一杯后,道:「你啊,就是書還沒讀透。你的驕傲都浮在表面,我不是說你在四九城和販夫走卒也能成為朋友都是裝出來的,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是,你心裡對他們仍舊是憐憫,不是友情。你再看看我……」


  梅長寧點頭認真道:「你是不一樣,張二丫啊,易中海啊,許大茂啊,都是你鐵杆兒哥們兒。」


  李源仰頭又是一陣大笑,然後道:「還別說,真有些想他們了,這次回去瞧瞧他們去。」


  梅長寧聞言手一頓,放下筷子,摸了摸腦袋,道:「你說的意思我懂,這方面,我確實不如你。打小起,我就知道自己出身不凡。不提我父親那邊,單是我母親那邊,祖上就曾影響整個中國的歷史走向。我自命不凡,自己往腳下墊了一層又一層的磚,把自己架了起來。雖然也看破了這一點,可想下來,卻也難。」


  李源笑道:「下不來不是因為你自己,你是太想讓你父母面上生輝而已。來,大孝子,再走一個。」


  梅長寧盯著李源看了兩眼后,笑著舉杯,再次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倒扣,道:「同輩之中,我從不服人。就像你說的,天崩地裂時,我也曾躍馬揚鞭。不客氣的說,這抵定天下,亦有我一分功勞。


  直到認識了你……我才知道,上天並非獨厚我一人。


  老兄雖然出身微薄,但上天賜與你的天資,卻是億中無一。


  源子,回京別忘了幫我探望一下老母親,告訴她老人家,我一切都好,勿憂勿念。」


  說著,轉身就走,還效仿古人,且行且吟道:「孩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哈哈哈!」


  分明是個胖墩兒,生生走出了飄逸的步伐。


  李源自忖他要是學這幅做派,也只會落得裝逼二字的評價,可這胖子,居然感覺一點不違和,還挺瀟洒。


  骨子裡透著一股洒脫勁兒。


  嘖,人和人,果然不同。


  李源在想,他要是沒掛在身,又能走多遠呢?

  嗯,能走的更遠也說不定……


  自我安慰到心情舒暢了后,李源決定以後不許梅長寧再在他跟前裝逼了,有些影響心情。


  ……


  「李晴我告訴你,路上你懂點事,不要給爸爸惹麻煩!」


  七月十三號,小七放假的當天晚上,一家人替她收拾著行囊,聶雨看不過親閨女勁兒勁兒的樣子,斜眼提醒道。


  不等小七開口,劉雪芳就氣笑道:「明天就要出門,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聶雨癟了癟紅唇,和小七四目相對,誰也看不慣誰,誰也干不掉誰。


  不過她還是聽的進去劉雪芳的話,劉雪芳把家裡的孩子管教的都很嚴,也很正直,包括小七。


  李源打發孩子們去休息:「散了散了,明天一早也不用你們送,我帶著小七天不明就趕路了。」


  小七興奮的「耶」了聲,然後扭動舞姿對富貴、吉祥、如意三人道:「我和爸爸先去嘉興煙雨樓,你們放心,我一定幫你們拍照片!要是遇到郭靖、黃蓉,讓他們給你們簽名!」


  其實二嫂趙雅芷已經帶他們去見過黃日華、翁美玲了,結果……他們不認。


  好尷尬~

  邵氏片場的煙雨樓,也完全不符合他們對書中煙雨樓的印象。


  從父親那裡知道江南古鎮真的有一座煙雨樓,乾隆六下江南八次登上此樓后,兄弟仨差點沒給妹妹跪下,請她務必將此地圈為旅遊之地。


  小七平日里性子活潑,可從她幫富貴追女就看得出,對幾個哥哥是真好,自然沒法拒絕哥哥們的請求。


  然後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善良了,答應了去看一座煙雨樓后,三個哥哥就幫她把之後的路線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還好,沒給她安排去西域白駝山看看有沒有那麼多蛇。


  等打發家人們都睡覺后,李源和二婁、聶雨也回了房間……


  ……


  「靖兒,你幹什麼?快放開我,我是你七師父啊!」


  越女劍「韓小瑩」雙手被縛,驚慌失措的往後退去,看著禽獸一般的「郭靖」,還穿著蒙古韃子的衣服,驚恐萬分的叫道。


  可是,任憑她如何悲鳴,終究難逃惡魔的毒手,越女劍被打落,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最終被殘忍的糟蹋了……


  「郭靖」極不是人,糟蹋完「韓小瑩」不算,一扭頭,見「穆念慈」快笑死在旁邊,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魔爪伸了過去。


  「穆念慈」大驚失色,叫道:「靖哥哥不要啊,我是你結義兄弟的老婆……」


  「那就更刺激了!」


  郭靖咆哮道。


  「噗!」


  「穆念慈」估計也覺得太刺激了,給噴笑出聲,不過很快調整好狀態,悲情道:「靖哥哥,不可以這樣的,不要啊……啊~」


  「靖哥哥,你在幹什麼?!」


  「俏黃蓉」站在一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可惜,「郭靖」已經徹底瘋狂了,他不再遮掩,一邊忙活,一邊從蒙古袍里拿出一把扇子,「唰」的一下打開了,道:「你看看我是誰?」


  「俏黃蓉」花容失色,驚呼一聲:「歐陽克?你怎麼會是歐陽克?!」


  「歐陽克」獰笑一聲,道:「虧你是黃老邪的女兒,難道不知道我白駝山才養得出如此巨蟒嗎?哪裡逃!哈哈哈!」


  一個小時后……


  《射鵰》局結束,清理乾淨戰場后,「歐陽克」又變成了李源,為妻子們細心推拿按摩起來。


  「韓小瑩」、「穆念慈」和「黃蓉」還是笑的不行……


  「黃蓉」變回了婁曉娥,她樂不可支道:「太邪惡了,太邪惡了!」


  「韓小瑩」是婁秀,目光不善的盯著李源,道:「虧你想的出來這劇本!」


  李源警告道:「別翻舊賬啊!剛一個個呲呲當噴泉的時候怎麼不喊邪惡?」


  順利收到三腳,然後反攻回去。


  又驚笑連連熱鬧一陣后,二婁、聶雨就徹底沒力氣了,婁曉娥笑道:「貝蒂說,她和米高的第五個孩子可能要懸了。因為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別說兩個人房中生活了,親一嘴兩人眼裡都是嫌棄,會做噩夢的那種,哈哈哈!」


  婁秀懷疑:「要不是他這麼多花樣,我們會不會也那樣?」


  聶雨哼哼道:「到時候別說四個了,四十個都未必打得住。」


  李源笑道:「你別太誇張了。」


  聶雨冷笑道:「我誇張?那位邵大亨,不了解不知道,了解后才知道有多風流。方小姐果然不愧是姨太太,還親自給他安排。」


  李源呵呵笑道:「人無完人嘛。再說了,人家是老盛海灘出來的大亨。」


  婁秀笑道:「你也是啊。」溫婉的目光情意綿綿。


  除了在管教富貴、吉祥、如意外,她都是世上最溫柔的女人。


  李源哈哈笑道:「我就一醫生,不算大亨,更不羨慕他們。邵六叔還有胖胖她爸爸那個奇葩,一生美人無數,但都是過眼雲煙,哪個會真心和他們長相守?我就不同了,雖然只有你們四個,但有三個願意和我長相守,我比他們幸福的多。」


  婁曉娥敏銳把握住重點:「雖然?」


  婁秀也納悶:「只有?」


  聶雨關注點就比較有趣了:「啊哈哈哈!三個願意長相守,大雪不願意?我給她告狀!」


  李源不怕,樂道:「大官人我美滋滋的把三個娘子伺候好,蓋被窩睡覺咯!」


  關了燈后,李源又去拉開了窗帘,時近月中,正逢一輪明月照當空,恍若白晝。


  遠眺大海,碧濤磷動,美不勝收。


  「我不在家時,晚上睡覺窗帘別打開。」


  李源躺回大床上后,和妻子們說道。


  婁曉娥笑道:「床的位置和窗戶錯開呢,我們的莊園本就比海平面高出得有十來米吧,外面怎麼也看不到我們。」


  李源笑道:「小心無大錯。」


  婁秀難得撒回嬌:「真不想你走。」


  李源道:「等明年小八、小九也出去走一遭,後年就是咱們出去了。我弄一輛好房車,咱們游遍中國。再看形勢,找機會出去逛逛。不過,光國內就夠咱們玩兒上幾年的,到時候咱們玩兒遍中國,吃遍中國。」


  如果不是旅遊團似的拍個照就走,而是深入當地,感受不同風俗人文,沒個十來年估計都轉不完。


  也就這時候了,等再過些年,民風不再淳樸,或者旅遊大軍興起后,這種遊玩也沒太大意思了。


  妻子們滿是憧憬,又嘰嘰喳喳說了會兒話后,才一個個緩緩入睡。


  李源則是聽著太太們平穩的呼吸聲,進入了夢鄉……


  ……


  七月十四號,李源帶著歡天喜地的女兒告別了家人,登上了港島飛盛海的飛機。


  下飛機后,早有大唐盛海辦事處的車停在那,接上李源、小七后,徑直駛向華山路849號,丁香花園。


  這是百年前李鴻章所建的一處別墅花園。


  女兒嘛,當然要富養。


  帶著兒子跋山涉水,大漠戈壁,雪山草原的奔波,那麼疼愛的老大李幸一樣跟著住牛棚。


  寶貝女兒就必須得有牌面,花園洋房才合適。


  「爸爸,這裡感覺和家裡有些不一樣哦。」


  下了車后,看著三座英式花園別墅小洋樓,小七覺得很喜歡。


  不過大門處的卧龍矮牆,長百餘米,起伏十八節,似一條蛟龍卧半園,讓她看的有些奇怪。


  感覺中不中,西不西的……不過換個角度去想,可能也算是中西結合吧。


  小七不急著進屋休息,拿著相機到處去拍,連南面花園裡的山、池、亭、橋都拍了個遍后,進洋房客廳,見父親正在煮茶,笑嘻嘻的走到沙發後面,摟住父親的脖頸道:「爸爸,我總算知道媽媽們為什麼說雪媽媽才是您的心尖尖了!」


  李源斷然否認道:「胡說!她們怎麼能污衊我清白?爸爸的心尖尖當然是我的寶貝閨女了,其他人都不行!」


  小七差點沒笑死,抱著父親,仰頭打量著洋房,道:「媽媽早跟我說啦,您一直想給雪媽媽買一套洋房,因為雪媽媽曾經在盛海學習工作過。爸爸,您真好,對家裡每個人都好!」


  李源笑道:「我是爸爸嘛。我的小七也好啊,願意替哥哥們實現心愿。」


  小七道:「他們是哥哥嘛。」


  李源都心疼了:「哥哥應該保護妹妹,你管他們幹嗎?姑娘想去哪玩兒?咱們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回去后哪個敢吵吵,我掰了他們的牙!」


  小七樂不可支,在爸爸臉上親了口,道:「爸爸,我也喜歡的。而且,我更喜歡看的一家人都開開心心。我要向爸爸學習!」


  見父親還要說什麼,小七放狠話:「怎不能像雨姐學吧?」


  李源嚇了一跳,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對!要向爸爸學習,千萬不能跟雨姐學習!」


  老天爺,喜歡自己的姑娘有戀愛腦是好事,生死感人。


  可要是自己姑娘變成戀愛腦,李源乾脆拿頭撞牆算了。


  「走走走,去看黃浦江。姑娘,等將來長大了,可千萬不能遠嫁,知道了嗎?」


  「爸爸,什麼是遠嫁?」


  「唔,就是將來你和過日子的人吵架了,五分鐘內,如果爸爸的巴掌扇不到他臉上,那都叫遠嫁。」


  「哈哈哈!好,爸爸,我答應您~」


  …… 七月、八月、九月……


  李源帶著女兒,腳步踏遍大江南北,甚至還到了漠北。


  小七的堅強,讓李源驚喜。


  一路走來,雖然很愛乾淨,常要水洗漱,但只要能走的動,就堅決不要父親背行。


  不斷向北,氣候越來越乾燥,皮膚變黑,被風沙吹的粗糙起來,反倒更開朗了。


  拳架子勤修不綴,於多少樓台煙雨中的江南水畔中起武,於風吹草低現牛羊的茫茫草原上出拳。


  在萬里黃沙落日孤煙中,演太極而生釣蟾勁!

  在親眼目睹女兒拳法入勁的那一刻,李源眼淚都掉下來了。


  雖然嘴上不說,可小七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除了小八外最平庸的女兒。


  小八多少還有個繪畫天賦,被名家大師們各種誇讚,可小七……天賦似乎只體現在和媽媽聶雨的鬥嘴上。


  從小到大這一路走來,李源從未對她提出過任何要求。


  每每想起還像一朵小棉花糖時的女兒,叫出第一聲爸爸時的感動,其他的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可是萬萬沒想到,小七看似任性,可內心既有柔軟,也有如此堅韌的耐性。


  憑藉普通中上的根骨,生生練拳入勁。


  李源心疼的是,這可是太極啊。


  看似軟綿,可是以招招以搬攔捶所化,背後吃了多少的苦啊……


  將來要好好用心教,把太極容易受的暗傷,一絲一毫都不漏的給補齊了,必使她百歲無憂!

  「爸爸!!」


  看著嘴唇都有些乾涸的女兒萬分欣喜的撲了過來,李源趕緊擦去眼淚,哈哈笑著將她抱起,然後如同兒時那般,放在肩膀一側坐好,李源大聲呼嘯道:「我的寶貝閨女,入勁了!!」


  「啊~~~我也入勁啦!」


  小七高興的雙臂揮舞,在向那一輪殷紅的落日作別。


  ……


  十月一日。


  風塵僕僕的李源,就這樣背著女兒,一路從草原回到了京城。


  連家都沒回,在國慶日清晨,來到承天門廣場,看了場升旗儀式。


  就要準備回家時,忽然聽到一道不可思議的叫聲:「爸……爸爸?小七?!」


  李源和小七同時回頭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著樸素的李治國,身旁還跟著四五個同學……女同學,正一臉驚喜的看著他們,用力擠開人群,走了過來。


  「爸爸!你們終於到了!」


  治國一張帥的不像話的臉這麼燦爛一笑,遠遠跟在他身後的女同學們覺得今天天空雖然是陰的,可世界卻明亮了起來。


  小七從李源肩頭跳了下來,又撲到治國懷裡,大聲叫道:「六哥~~」


  治國平日里有些吝嗇給予旁人的笑容,此刻愈發不要錢似的撒出,抱住妹妹轉了一圈,哈哈笑道:「小七,你……咦?你入勁了?」隨後轉變語氣,愈發驚喜道:「妹妹,你真的入勁了!」


  小七跳出來,就要一記捶拳打出,但還沒打,治國就連忙抱拳道:「認輸了認輸了,女俠饒命!」


  哎喲喂,這疼妹妹的模樣,可把後面幾個女生看的眼珠子都紅了。


  恨不能立刻變成小七……


  「爸爸,您和妹妹什麼時候回來的?」


  治國看向父親問道。


  李源微笑道:「剛到,正好來參加一次升旗。治國,你和同學還有事,就先去忙你們的。我帶妹妹回秦家莊看望爺爺奶奶,你晚上自己回家。」


  小七鬼靈精怪,看了圈自己哥哥的同學,嚇唬起治國來,揮著小拳頭用粵語道:「六哥,和四個女孩子一起出來拍拖,小心阿sir抓你啊!」


  八月開始,這片土地上就展開了有史以來最強的一次打壞蛋行動。


  也幾乎是建國以後,最後一場大規模的運動會……


  搶個帽子就被拉去打靶的事不算新鮮,摸一把晾在院子里的罩罩,然後被拉去打靶的也大有人在。


  吹個流氓哨,開句黃腔,被送去大西北種樹的老色批們,火車都拉不完。


  後世的網文若是放在今年,作者們要排好隊,一人槍斃半個小時都不夠數……


  治國作勢要彈小七的瓜崩,嚇開她后,對李源道:「爸爸,這些都是我們班同學。語文老師留的作業,就是寫一篇觀看升旗后的感想,我們就一起來的。我先和她們說再見,然後一起回秦家莊!」


  李源點了點頭,等治國跑過去和幾個同學道了再見后,就快快跑了回來,高興的不得了,一家三口甚至都沒去坐班車,一路有說有笑的走回了秦家莊。


  秋日的京城,除了人們的衣著依舊帶有火紅年代的色彩外,人群中的氣氛,已經改變了太多太多。


  ……


  入夜。


  李源坐在柿子樹下,和母親聊天。


  大嫂的父親過世了,和大哥回去奔喪。


  又說年初的時候,二嫂的哥哥也沒了。


  她有些擔心,還不知道能再活幾年……


  李源耐心寬慰、開解著老母親,保證她能長命百歲,老太太已經七十五了。


  向來沉默寡言的父親忽然開口道:「明天去秦三柱家看看吧,治國他姥娘快不行了。」


  一直在旁邊小馬紮上坐著的治國微微低了低頭……


  他對外家其實是沒什麼感情的,兩個舅舅被媽媽發配到西疆工作后,外婆張慧蓮就視秦大雪為仇寇。


  說出的那些刻薄、惡毒的話,讓人大開眼界。


  很難想象,一個母親能對女兒罵的那麼狠毒,那麼骯髒。


  而外公秦三柱,除了悶不做聲的抽煙喝酒外,什麼也不管。


  當年那個力排眾議也要供女兒讀書的外公,在發現女兒做了官后只知道照顧婆家后,就已經不再跟女兒說一句話……


  李治國對外公家沒什麼感情,他難過、憤怒並且心疼的,只有媽媽。


  李源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李桂遲疑稍許又道:「老幺,要不你把你兩個大舅子弄到港島去?讓他們發點小財,也能和解和解……」


  李河、李湖、李海幾兄弟紛紛搖頭,他們對秦家那兩兄弟要了解的多些。


  秦大雪剛進城當副市,那兩兄弟就狂的敢在公社供銷社裡賒上幾百塊錢的酒賬,成了倆酒蒙子,喝完後走路都是橫著走的,感覺紅星公社已經姓秦了一樣。


  最牛逼的是他們兩人的兒子也是一個吊樣,和公社幹部說話都是斜著眼看人家,愛搭不理的……


  李源嘆息一聲,道:「沒法搞啊。港島那邊的人比這邊更會鑽營,很容易就把那兩個給帶壞。塞錢,塞女人,甚至塞毒,到時候全成了醜聞。就這樣吧,我安排大唐的人去西疆看看,想辦法用合理的方式,讓他們改善一下生活水平。」


  清官難斷家務事,能有什麼法子?

  秦家幾輩子的風水都集中在秦大雪一人身上,其他的都是負的,只能摁死在西疆,好好勞動改造。


  小七同情道:「雪媽媽那麼好,肯定不會只照顧咱們李家的。」


  李源解釋道:「當初你十九哥他們考大學之前一二年裡,我就一直讓他們讀書學習。師公家的月香大姑姑是師範大學的老師,在咱們家避難,我專門讓她給十九他們上課。當時我和你雪媽媽就專門去找過秦家,讓跟著一起讀書學習。當時也沒想到會高考,只覺得形勢快變了,文化知識肯定會非常重要。咱們家裡我還能壓著,摁著脖子讓他們學,可秦家那邊他們不學,我也沒辦法。這件事我再尋思尋思,爭取能解決好。」


  小七相信:「爸爸一定能做好!」


  見治國笑呵呵的看她,小七皺鼻子道:「六哥,我現在入勁了,你小心點哦!」


  治國連連點頭,表示怕怕,又對李源道:「爸爸,媽媽後天就能回來了。這次出差后,大概能休息一段時間。」


  李母道:「哎喲,真是累毀了。一走走倆月,回來人就瘦一圈。」


  治國笑道:「媽媽精神還好。不過有的時候也很擔憂,經濟發展不均衡,很困難。」


  李源道:「經濟發展不能太快啊,太快容易過熱,大舉投資就會赤字……你大哥不斷在這邊建工廠,招了那麼多人,但也只是杯水車薪。積貧太久,想要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


  治國道:「媽媽把招工名額要走了一大部分,坤大哥本來不大理解,我去了一趟晉西,把媽媽的想法說了后,坤大哥就明白了。」


  李源沒理解:「他不理解什麼?」


  治國笑道:「爸爸,坤大哥只是有些難過,他們那個縣太窮了,一直指著這些招工籌措修路經費,改善百姓生活呢。再說,坤大哥已經快四十了,也該有自己的想法了。」


  李源感慨道:「是啊,我都沒發現,一轉眼都這麼大了。不過我沒讓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可想法也得正才行。」


  李桂道:「你放心,他還敢給你和大雪高聲說話?」


  李母悶悶不樂道:「這個大雪也是,咋還把好處分旁人哩?」


  治國笑著耐心解釋道:「奶奶,沒法子的事,最近形勢比較緊張,不能讓別人說坤大哥他們全都是因為我爸爸幫忙扶持,才幹出成績來的。媽媽說,他們的前途遠大,不能在履歷上給人留下話柄,很容易被人攻擊的。」


  李源更不理解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我兒子親自跑一趟去解釋?」


  李湖、李海兄弟幾個哈哈大笑起來,李清看熱鬧不嫌事大,道:「打電話叫回來!狠狠收拾!」


  治國笑道:「坤大哥估計是沒時間往上面看,每天帶著全縣人修路架橋的,老了很多,又黑又瘦。家裡的錢,每月打給大嫂的,也都讓他拿出來貼補修路隊伍了。我給大嫂留了筆錢,讓她務必保證好家裡的生活。爸爸,大哥也是急著用錢,原本指著出去做工的人的工資來修路,這一變化,打亂了他們整個縣的計劃,所以才急了。


  正好喬老要去鄂省革掵老區看看,我坐著他的專列,順道過去的。我讓坤大哥和那邊工廠商議,先預支一筆錢,明年繼續增加派工,到時候從裡面扣,算是解決了這個問題。」


  治國馬上十四歲了,已經一米七三的個子,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成年人的身高了。


  李源看著兒子,問道:「坐喬老專列過去的?你和喬興的丫頭還經常在一起玩兒么?」


  被父親看著,治國都有些緊張起來,他知道自家老子很看不上喬月的父親。


  不,自家老子看不上二輩們的任何一個……


  治國心裡有些無奈,父親怎麼不想想,這世上能有幾人如他……


  連忙解釋道:「爸爸,我還小,並沒有想過長大后才應該考慮的事,媽媽也很嚴肅的告誡過我。」頓了頓道:「當著小月姐姐的面。不過,媽媽也認為,小月姐姐確實長進了,變得比過去懂事了很多。」


  李源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他相信兒子的智慧,也相信秦大雪的眼光。


  ……


  第二天清早,李源和治國去了趟秦家,留了些錢就回來了。


  秦三柱看著還好,丈母娘是糖尿病,已經到晚期了,併發症都出來了。


  放幾十年後也沒有辦法,更別說現在了……


  看到李源和治國,含糊不清的嗓子里罵的都很惡毒。


  其實以前並不是這樣的……


  很可怕,隨著秦大雪步步高升后,李家孩子一個個成龍成鳳,官員倍出。


  在秦三柱一家看來,他們都是沾了秦大雪的光,偷走了秦家人的風光。


  心裡的恨意驚天……


  秦三柱還好些,張慧蓮的負面值是到了恨不能將李源碎屍萬段的地步……


  嫉妒、仇恨,真的能毀掉一個人。


  好在李源父子二人不是一般人,並沒有受太大的影響。


  回李家后,李源帶上了父母兒女,乘坐上大唐集團派來的皇冠,進城去逛街。


  吃了烤鴨,涮了羊肉,給父母添置了新衣,然後一起去參觀了去歲買的那座王府四合院:曾經的怡親王府,後來的孚王府,也是百姓口中的九爺府。


  「乖乖喲,這麼大的房子,還是王府,哪是咱們能住的?別讓人抄家了……」


  李母看著高大氣派的王府大門,心裡發虛的喃喃說道。


  不用李桂去教訓,很快自己就反應過來,連忙朝自己嘴上拍了兩下:「呸呸呸!我是說以前的人,以前的人住不起,俺兒能住,俺兒皇宮都能住!」


  負責監工的王世襄哈哈大笑道:「老嫂子有大智慧啊!以前的人是住不起,第六代怡親王可不就被慈禧給賜死了?源子不怕,源子的富貴都是他自己掙的,不是別人賞的,誰也收不走!不過現在裡面亂糟糟的,沒個三五年工程結束不了。但是我保證,等完工後,這就是一座當世最原香原色,最齊整完善的一座王府,不會再有第二座了!」


  李桂都感激道:「老弟,謝謝你了。」


  王世襄哈哈笑道:「不用謝不用謝!我和源子老弟乃是忘年之交,多少年的交情了。」


  李桂:「……」


  什麼話,和他稱兄道弟,轉眼還是他兒子的結拜弟兄?


  既然裡面還沒裝好,自然就不好多看了。


  一家人站在大門外,吹了吹王府吹出來的秋風,就辭別了王世襄準備打道回府了。


  李桂問兒子道:「你咋讓人家幫你看?」


  李源估計老頭兒心裡可能還有些吃醋,笑道:「王老哥不是幫我看場子那麼簡單,王府的復建,都需要他把關,他讀書多,對這方面特別精通。過些年,我估計每年要有一半多的時間住這裡,所以就想拾掇的順心一些。」


  李母聞言一下來了精神,道:「老幺,往後你半年都住這?」


  李源點頭道:「昂!」


  李母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道:「那我也來!別忘了把電視抱上來!」


  李源樂道:「不會不會,肯定給您安排的好好的!地下鋪上地暖,熱乎乎的,到時候咱娘倆一塊看電視!」


  李母可能被勾起了電視癮,道:「快回家快回家,該看電視了!」


  李源哈哈一笑,正準備送父母回家,就看到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客氣道:「李源先生,您好。我是仲辦工作人員,秦主任正在海子里彙報工作,古大人知道您也回來了,就請您一起過去聊聊。您看……」


  治國高興道:「媽媽提前回來了!爸爸,您去吧,我和小七送爺爺奶奶回家,然後再送小七去她外公外婆家。」


  李源點了點頭,在父母的催促下,和工作人員一起前往了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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