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第467章 無祁妖君
第467章 無祁妖君
西海中腹,海島石崖。
一位面容冷峻的白衣男子站在斷崖邊上,手按在了佩在腰間的黑劍劍柄上,站如松竹,觀海望濤。
而在其身後,飛禽落地,走獸駐足。
有那生的虎身九尾的陸吾,有其狀如羊,卻頂生四角的土螻,有形如蜂的四翅欽原,也有渾身赤羽,其形如鳳的鶉鳥。
此四族曾經與無支祁一般,曾是金天氏蓐收一脈的附屬族裔。
除此之外,還有那五彩飛羽的孔雀,形如猿猴的狌狌,碧眼金睛的白猿,鋼鬃銀牙的彘鬣,踏火赤身而獨角的月雚疏,身如黑漆的幽雲豹。
而在斷崖下的海面上,踏浪而來的水麒麟,魚身人面的赤鱬,紅鱗鳥翼的蠃魚……
林林種種,足有一二十族之多,而所來的皆是各族元嬰修士。
只是在場的元嬰修士之中,只有這一襲白衣的無祁是元嬰後期修為,余者多是元嬰初期,少數是中期。
而當各族真君剛一齊聚之時,無祁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好似要將五臟六腑給咳出來一般。
待其平復后,那生得虎身九尾的陸吾嘆聲說道:「無祁,你這苦毒傷勢又加重了,此次若去,凶多吉少啊!不如……」
此話未落,無祁輕抬起了手,示意道:「陸騰,此事休提了,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去尚有一線生機,不去只有死路一條!那些大族是決然不會讓我有突破化神的機會的。」
言及於此,他語氣淡淡地說道:「諸位也是如此!」
一聽此話,各族元嬰真君盡皆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后,那土螻一族的元嬰土堃緩聲說道:「不如我等重歸金天氏麾下?」
「背主者有一便有二,況且大劫來臨之際,這些氏族只會明哲保身,哪管我們各族死活?」欽原一族的元嬰欽逍冷聲說道。
此話雖是如此,可它沒提的是昔日大荒神朝失其鹿,它們各族祖先也是逐鹿之輩!
奈何自身實力不濟,到了最後它們各族被人族驅逐出了西荒,從此流浪在外,還受到各個大族的一致性打壓!
無祁妖君拿著錦帕,輕擦了下嘴角的血跡,皺眉輕道了一聲:「莫吵了!」
而此話剛落,只見遠處一道陰風席捲而來,陡然落下,那油光粉面的朱金從中現身而出。
「諸位都在啊!」朱金輕笑道。
言語之間,它瞥了一眼無祁妖君手中的那染血錦帕,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
「說吧,明庸那邊是什麼態度?」無祁妖君緩聲說道。
聞言,朱金並未直接開口,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下。
見此,無祁妖君嘆了一聲:「放心,此地已被苦劍劍意所籠罩,那些老傢伙還做不到在不驚動我的前提下暗中窺探,更何況是其他元嬰道友?」
「前輩實力冠絕,晚輩欽佩至極!此事明庸已經答應了,將與前輩同進退!」朱金含笑道。
言語之間,他翻手取出了一個儲物袋,從中拿出了一枚篆刻著密密麻麻符籙的半枚玉簡,遞了上去。
無祁妖君轉身接過了此玉簡,而後翻手取出了另外半枚,將二者合二為一。
剎那間,此簡陡生光華,五彩流光如水般凝成了人形,幻化成明庸模樣!
「無祁,怎有外人在場?」明庸沉聲說道。
「咳咳,在場的諸位道友是絕不會投靠那些大族的,除非它們想讓族群落得與白玉象的下場!」無祁輕道了一聲。
「這可難說,這世間最不可揣測的便是人心!想當初你有心放過那青霞宗萬象一命,事後不是被雲海追殺?」明庸冷聲說道。
聞言,無祁輕嘆了一聲,而後揮袖道:「諸位退下吧。」
「遵命!」
這一二十個元嬰妖君紛紛行了下禮,隨後轉身便去了他處。
待其離去后,無祁妖君輕道:「雲海之所以動手也並非全都是因為此事,我與他只不過是各自的立場不同罷了,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言及於此,它嘆了一聲:「其實我當初不想就這般毀了萬象道友的劍心,奈何大荒聖教既已將其行蹤告知了,我若是不動手,他們是決然不會放過我的。我所能做的只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順水推舟與人族結仇,好讓蛟龍等各族放心,不然焉有我今日?」
「昔日我與萬象相見之時,心中甚為欣喜!當時他已然有成勢之象,若能一路披荊斬棘,將心中這劍意完全蘊養出來,人族中便會多一個了不得的劍修,奈何我卻是不得不出手,以劍破劍,硬生生動搖了他的劍心。不過事後,我之所以留他一命,只願他能破而後立,畢竟這世間純粹的劍修,不多了啊!」
此話一落,無祁的臉色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之色,渾身上下氣息波動了起來,時強時弱!
而後他無奈地搖了下頭:「雲海三番兩次追殺我,只不過是為徒報仇,給自己也給外人一個交代罷了!不過這老傢伙倒是個恩怨分明之輩,他知我難處,也感念我留萬象一命,故而並未全力出手。」
見此,明庸眼中露出了一絲惋惜之色。
在渺莽大荒一劫中,無支祁一族欲圖染指竊奪北荒黑帝權位,從而受到大荒神朝殘存氣運反噬,以至於全族血脈神紋從根源上損毀了大半。
而這黑帝便是出身於身具玄冥血脈的禺京氏。
要不然此族也曾出過大乘修士,奈何這一位沒有參透了元會之謎,只活了十二萬餘載歲月。
而眼前的這位無祁在本族血脈殘缺的情況下,在百餘歲便結丹,而後遊歷西海四五百載歲月,期間偶遇苦海現世。
在外所傳的是它觀悟苦海,藉此艱難突破至元嬰。
然而實際上是它當時置之死地而後生,主動投身於禺京氏這位末代北荒王所化的苦海之中,藉此重塑了自身血脈。 不過苦海所蘊含的苦毒,乃是十絕之毒。
而無祁雖藉此突破,但也因此而傷。
原本各族化神是想看無祁到底能挺多久,但如今見其突破至大修士了,便按捺不住了。它們斷然不能容忍再出現一位如修攝的化神修士!
「你這可還有一戰之力!」明庸緩聲說道。
「不必擔心,我仍揮得動手中的劍!」無祁微微用力,握緊了那黑劍劍柄。
「可惜了伱實力精進太過於迅疾了,區區八百年不到的時間,你便從元嬰初期一路直入元嬰後期之境,那些老傢伙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明庸緩聲說道。
畢竟眼前的無祁妖君比他小了足足將近一千歲。
「你蟄伏神木島兩千餘載,如今也不是一樣如此?只是在兩百年前,你為何不趁著氏族出世的大好時機引動化神劫?那一次可是這數萬載以來,唯一的一次大好時機啊!」無祁問道。
「當時老夫沒有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明庸緩聲說道。
不過實際情況是那鵬族化神雲齊已差使座下數位大修士前去神木島,警告明庸不要輕舉妄動!
要不然就算是明庸渡過化神雷劫,但它在渡劫過後的那短暫的虛弱期之中,雲齊是絕不會出手庇護,最多不落井下石!
而如今雲齊之所以鬆口了,則是因為金翅大鵬鳥與雲程萬里鵬的幾位大修士都先後隕落在了化神劫雷之下。
加之雲齊壽元將近,而鵬族之中已無可能進階化神的大修士,故而這位老尊者不得已之下,這才將目光投向了明庸。
畢竟五彩孔雀與大鵬同為鳳凰後裔,彼此之間也有些淵源!
若是明庸成為化神修士,起碼不會對鵬族趕盡殺絕!
「那看來如今應是有幾分把握了,可喜可賀啊,明庸道友!」無祁妖君輕笑了一聲。
「此次我等將人族目光引向北海,你所要做的便是纏住無相、邵康與玄空三人,老夫會趁此在神木島上引動化神劫。此事過後,我若能突破化神,承你一份情,護你今後!」明庸沉聲說道。
在北海的那北極元山,只是鵬族聲東擊西之舉,以曾經的渡劫修士本命法寶殘物,將這世間所有修士的目光引過去。
當然此事也是真的,並非虛假!
「那三個人族老怪呢?」無祁緩聲問道。
「雲齊他們自然會出手!它們之中很多都大限將至了!」明庸冷笑了一聲。
眼下它所求的突破化神,而這些壽元將近的化神只不過是尋個由頭,趁機看能否擊殺對方,吞食其血肉,以求苟延殘喘!
此外加之雲齊、敖橫、狻馳在暗中推動,如今放在各族老怪面前的選擇,不然就放棄那北極元山這等世間罕見的寶物,而後守著明庸,賭它能成功突破化神,從而圍殺分食。
可要是明庸隕落在天劫之下,那他們寶物得不到不說,今後只怕還得眼睜睜地等死。
要不然他們就去北海,盯著那北極元山現世。
在此期間,各族老怪勢必先搏殺過一場,看能否趁機斬殺某一位同階修士,與之血肉延壽。
「他們,難不成只有敖橫與狻馳這兩個老傢伙嗎?那葉彥、夔靐、相雍、禍烜可不是好相與的,難保他們不會趁你渡劫虛弱之際動手!」無祁輕道了一聲。
「此番渡劫,縱然我籌備了千年之久,但把握連三成都不到。不過我若能成功,那鵬族空浮島自會降臨神木島海域上空,有此島在,這些老傢伙不敢輕舉妄動!」明庸沉聲說道。
一聽此話,無祁嘆了一聲:「可真是羨慕你們這些大族,底蘊非凡啊!」
「大族?」明庸冷笑了一聲。
要不是因為在今後數百年,恐無新的化神修士誕生,雲齊寧願看著它耗盡壽元,也萬萬不會鬆口的!
在這數萬載以來,也就只有修攝這條巴蛇成功突破重圍,在剛渡過了化神劫雷后,便正面與各族化神修士鬥了一場。
雖落得個重傷的下場,但也成功脫困而出,瞬移潛入到早已準備的秘境之中修養生息了足足數百載!
「願你能得其所願吧!只不過那元靈呢,你們雖是親家,可對方終究是人族身份,身具瞬移神通著實是棘手啊!」無祁輕道了一聲。
聞言,明庸輕搖了下頭,緩聲說道:「豐山在我手中!」
「原來如此!明日我便趕赴北海,途中會顯露一下蹤跡,為你吸引各方目光。」無祁頷首說道。
「有勞道友了。」明庸緩聲說道。
「不必如此,只希望你若成化神,今後能言而有信!」無祁輕搖了下頭。
「老夫絕不會食言!」明庸頷首說道。
此話一落,它這五彩靈光所化的身軀,便如潮水般沒入了那玉簡之中,消失不見。
「希望如此吧!」無祁妖君輕了一聲,如今它也沒得選!
人族、蛟龍等九大族群雖然一直爭鬥不休,可卻有著一樣的默契,那便是不會讓它們這些小族有化神修士誕生。
在四海八荒之中,這九大族群在明面上修建了多處傳送大陣,暗中的更是不知多少。
而大修士所突破的化神雷劫聲勢浩大,決然瞞不過這些大族的耳目。
只要發現了有修士在渡化神劫,只怕雷劫尚未散去,各方化神老怪已然聯袂而來,猶如豺狼虎豹般在外頭伺候。
在雷劫消散的那一瞬間,它們便會趁著那新晉化神最為虛弱之際,毫不保留地出手!
況且以它眼下的苦毒,也許在得到部分的北極元山後,便能以此物將其壓制下來,為自己爭得一些時間!
而另一邊,朱金去了數百里開外的一座小島,潛入其中,來到了一座陰氣森森的溶洞之中,站在了一方漆黑如墨的小水潭前。
只見它張開五指,朝前一抓。
在黑水潭中便突兀地翻湧出無數的氣泡出來,緊接著一柄纏繞著黑紋的寶沁金耙從中飛出!
「在苦潭之中蘊養兩百載,倒也夠了!此次希望白雲、德操兩人能配合一些,畢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可別真的生死相搏啊。唉,敖蒼還是太過於年輕了,這小子鋒芒畢露啊!」朱金語氣淡淡地說道。
言罷,它便將其橫在了肩頭上,搖搖晃晃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