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第456章 丹衡子

  第456章 丹衡子


  聞言,葉伯庸臉色陰晴不定,咬牙切齒地從唇縫裡擠出了個『好』字,而後便轉身化作一道青虹劍光,疾馳離去。


  見此,孟子安輕笑了一聲,傳音吩咐道:「天璋,從今日起我們靈衍宗與丹陽宗之間的疆域以雲墨山為界,安排宗門弟子接手去。」


  而在之前,兩位元嬰真君剛一交手,遠在數百里開外的俞天璋等三人便已察覺到了動靜,頓時便從靈衍殿中驚遁而出,騰空而起。


  「弟子領命!」俞天璋拱手一拜,傳音問道:「老祖,此事是否要七大家族的弟子過去?」


  一聽此話,孟子安眼中銀瞳轉了一下,那清冷的目光越過了數百里,神色淡漠地看著這三個金丹修士,輕道了一聲:「他們難道就不是宗門弟子嗎?」


  這輕輕地一句話,如同驚雷般在俞天璋耳邊炸起,驚得他本就慘白的臉色青了幾分,誠惶誠恐道:「弟子出言無狀,懇請老祖恕罪!」


  聞言,孟子安輕擺了下手,緩聲說道:


  「罷了,這七家若是安分守己,讓他們在其中插上一手倒也無妨,這人打個巴掌還要給個甜棗呢?不過其中的分寸你自行把握,平衡各方利益,消磨幾分怨氣,莫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徒惹他人笑話。」


  「天璋,宗門上下事務從此交由你打理,饒盈、華倩你們二人從旁輔佐。伱們三個雖只是金丹初期,不過勝在年輕,好生在這靈衍峰中修行個數百載,修行一應之物自是不會少你們半點,今後起碼也能修行到金丹後期,至於能否踏過那臨門一腳,就全看爾等的造化了。只是位於高位,各方利益自然隨之而來,可莫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否則便去那陰棺獄吧。」


  一聽此話,俞天璋等三人先喜后驚,急忙回應道:「弟子不敢妄求如此,為宗門肝腦塗地乃是我等弟子本分!」


  「得了吧,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世上也沒這般道理。爾等好生辦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孟子安緩聲說道。


  言及於此,他俯瞰了下方那已然化作山谷的這一座乾健靈山,眉頭微皺了一下。


  而後開口吩咐道:「此地受無妄之災而傷亡的弟子,爾等該救治的救治,該撫恤的撫恤,莫讓人心寒了。」


  話一說完,孟子安便朝著靈壺福地疾馳而去,沖入了那水火入口,消失不見。


  待人走後,俞天璋、饒盈、管華倩等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傳音交流了起來。


  「老祖倒也不像我等所想的那般生人勿進,既然能考慮到那些鍊氣、築基弟子,想來也不會慢待我們。」管華倩緩聲說道。


  「師姐,不過老祖只打算平衡宗門各方勢力,沒有將那七大家族連根拔起的意思。如此一來,我們可就不能對那七大家族打壓太過了。」饒盈嘆道。


  一聽此話,俞天璋冷聲說道:「若是如此,你以為那些家族會坐以待斃嗎,他們祖上哪個沒有出過元嬰老祖?若真想徹底重整宗門上下,非元靈老祖出手不可!不過他老人家明顯不想再打理宗門事務了,否則也不會這般急迫地交接。」


  「數十年前在那四海殿中,這七大家族損失的可不止是那些金丹後期修士啊,只怕連族中靈寶都折在那裡了。」饒盈輕道了一聲。


  俞天璋輕搖了下頭,緩聲說道:

  「為人臣下最忌諱的便是自作主張了,我等一切聽從老祖旨意,這一點是不會錯的。當下要緊之事,我們先處理七大家族所吐出來的種種好處,還有接管新的疆域領土。在可行的範圍內,儘可能地多分配給那些世俗出身的弟子,將世俗與家族出身的弟子雙方實力儘可能地平衡起來,如此宗門方能長久!」


  「老祖雖說已壓過了丹陽宗那位新任老祖一頭,可這些地盤能不能長久守下來,還得看我們自己來維持。若是一有風吹草動,我等便求到老祖那邊,如此豈不是落得個無能的印象?二位師妹,人不怕被利用,就怕無用啊!」


  聞言,管華倩頷首說道:「師兄說的是。不過領土交接這等大事,勢必不可能毫無波瀾,我們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定要將這些家族的目光吸引到雲墨山最前線去。撇去成見,世家築基弟子的實力的確要超過宗門那些尋常築基一頭,況且築基後期弟子絕大部分也都是家族出身。」


  「老祖剛才不是已經同意將一部分好處分給那些家族了?等林道友幾人過來,我們再和他們討價還價吧。饒師妹,你去救助一下那些受傷的弟子,將善後之事做好。至於事後是何說法,不用我多說了吧?」俞天璋緩聲說道。


  聞言,饒盈催動神念,橫掃而去。


  數息過後,她輕搖了下頭:「還能怎麼說,定是那葉真君不懷好意,老祖將其重傷驅逐,丹陽宗自願割讓土地以賠和。不過當下那灰鶴山方圓二十里內的弟子都已屍骨無存了,至於人數與身份,還需過後一一校對下名錄。在外圍數十里內,受兩位真君交手餘波影響,鍊氣弟子輕傷七百五十二人,重傷兩百二十三人,死亡二十五人。哦,現在死亡是二十六人了。幸好築基弟子無一人死亡,只有五人受傷。看來他們二位出手留有餘地,沒有波及太廣,還能接受。」


  一聽此話,俞天璋輕點了下頭,吩咐道:「眼下正值老祖新上任之際,在這救助撫恤之事,你這邊盯緊了,莫讓某些弟子上下其手了。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伸手的,正好借他們人頭一用,不必管是哪一方的人馬。」


  「應是沒有哪個膽敢在這種時候頂風作案吧?若是有,那本座倒是要敬佩他的膽量了。」饒盈冷笑了一聲。


  「財帛動人心,大災正是大貪之時,總有人忍不住的,一旦發現苗頭及時掐了,別讓事態無法收拾。」俞天璋緩聲說道。


  「好。」饒盈頷首說道。


  言罷,她輕揮了下手,而後率先趕了過去。


  而隨著命令一下,從靈衍峰中頓時飛出了上百位築基修士,朝著兩位真君交手之地疾馳而去。


  俞天璋與管華倩兩人則在原地,靜待著林青乾等二十四位家族金丹道友趕來。


  ……


  ……


  二十餘萬裡外的靈丹江,細雨蒙蒙,江中一葉孤舟漂流。


  從靈衍宗離去的葉伯庸從天緩緩落下,站在了舟中。


  一位葛衣白髮老者盤坐在舟頭處,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著一桿青竹魚竿,閉目垂釣著。


  只不過這老者似乎是睡著了一般,腦袋猶如蜻蜓點水般時上時下。


  見此,葉伯庸走了過去,用力地扯了下魚線,老者驟然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地拉杆。


  不過當看到了身邊的葉伯庸,他悵然若失地說道:「老夫還以為有魚上鉤了呢?看來今日又要兩手空空回去了。」


  聞言,葉伯庸盤膝坐下,嘆道:「老頭,你又不需以此果腹,兩手空空又有何妨?」


  「你不懂,人生在世總得尋個樂趣,不然啊,這茫茫歲月難挨啊!」」丹衡子輕搖了下頭。


  說著,他摘下了斗笠,戴在了葉伯庸頭上,笑道:「小子,老祖讓你過去靈衍宗,將這些年來宗門所佔的土地還回,再割讓一部分給他們,你還在為此事而懊惱?」


  「雲墨山為界,往南全部割讓給靈衍宗了。」葉伯庸緩聲說道。


  一聽此話,丹陽宗這位前任老祖丹衡子眉頭微皺了一下,隨即舒展了開來,緩聲說道:「看來靈衍宗又出了個了不得的後輩了,多割讓了萬里疆域也無妨,總要給元靈一個面子。現如今他貴為大修士,有些事情不好明說,免得以大欺小,不過我們也不能不懂事,算是花錢買個平安吧。」 「就怕孟子安此人不肯罷休!」葉伯庸沉聲說道。


  言語之間,他伸手一握,一柄青鋒便憑空出現在手中。


  只見此劍少了劍尖,劍身布滿了灰紋,靈光晦澀,顯然是受到了污穢。


  「且讓老夫看看。」丹衡子緩聲說道。


  言罷,他將魚竿壓在了腿下,而後伸手接過了這柄靈寶飛劍,自語道:「千葉好歹也是靈寶,竟受損這般嚴重?嗯,煞魂絲的污穢之力,看此折損之處,像是被硬生生抓碎了一般,看來這位孟道友本命靈屍已晉陞至飛天銀翅夜叉,實在是了不起啊!」


  言語間,他伸出手來,掌中泛出蒙蒙青光撫過了劍身。


  青光所過之處,一縷縷灰氣便從劍身逸散而出,劍身赫然嶄新如故,靈性盎然了起來。


  做完此事後,丹衡子將這柄飛劍遞了過去,緩聲說道:「煞魂絲老夫已為你除去了,不過此劍缺損之處,回宗后取一塊庚金煉入其中,彌補殘缺。過後你再以嬰火慢慢蘊養,不出三五年便能更勝以往一籌。」


  而在細雨中,那縷縷灰氣不見散去,反倒是凝成了個虛幻人影,化作了孟子安模樣。


  見此,丹衡子輕笑了一聲:「多謝孟道友饒過小徒一命,老夫在此謝過了!」


  聞言,孟子安緩緩落下,站在葉伯庸身邊,眺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伸出手來,雨水卻從中穿過。


  「唉!孟某何日方能得自由之身啊!」孟子安嘆道。


  「孟道友此話何意?」葉伯庸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葉道友,你說呢?」孟子安笑問道。


  那葉伯庸剛要說些什麼,只見丹衡子輕抬了下手示意了一下,而後緩聲問道:「孟道友今日來此,有何指教?」


  「我們之間合作如何?」孟子安緩聲說道。


  「元靈若在,我們雙方之間沒有合作的必要。」丹衡子輕搖了下頭。


  「三百年後,他若突破不了化神,也應該坐化了。屆時,爾等設伏,我引本尊入套,孟某隻求自由之身!」孟子安緩聲說道。


  一聽此話,葉伯庸迫不及待地說道:「好!」


  「那便如此說定了。」孟子安輕笑了一聲。


  「好什麼好,老夫壽元所剩不過百載。」丹衡子呵斥了一聲。


  而後他接著說道:「孟道友,此事我等還需再三斟酌一番。」


  「那孟某就等著兩位的答覆了。若是同意,兩個月後在那江中修個兩層的竹屋,屋前柴扉疊放三塊青石,我看到了便明白你們的意思。」孟子安緩聲說道。


  言語之間,他遙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江中小島。


  「好!」丹衡子頷首說道。


  此話一落,孟子安所化的這道煞魂虛影便緩緩消散,化作了一陣煙氣,沒入了細雨之中。


  「老頭,看來孟子安與本命靈屍之間出了問題了,此事我們當儘早下決斷,若是他了去此等隱患,便錯失良機了。」葉伯庸冷聲說道。


  「急什麼,兩個月後再給他回復。」丹衡子輕道了一聲,而後見有魚上鉤了,急忙抓起了魚竿,全神貫注了起來。


  過了十餘息后,他猛然一提,只見一條鯉魚躍然於空,而葉伯庸臉上露出了一絲急色。


  「可算是上鉤了。」丹衡子朗聲笑道。


  而後他抓著魚身,將鉤取了下來,方才將此魚放到了魚簍中。


  做完此事後,丹衡子緩聲說道:「好了,這位孟道友的一縷神念已經完全消散了。」


  這時,葉伯庸臉上的急迫之色盡去,轉而神色淡然地問道:「老頭,此事可信否?」


  「信不信全看你自己了,反正老夫所剩不過百年,屆時可幫不上你!以我對元靈和靈衍宗的了解,本命靈屍想要誕生靈智的可能不足一成。不過孟子安此人初入元嬰,本命靈屍晉陞至飛天銀翅夜叉的時間想必也不遠,如此一來,此事便有三成的可信度。只是啊,凡事當以最壞的結果來考慮,若此事是孟子安設伏,那你到時候能吃的下來嗎?」丹衡子不急不緩地說道。


  聞言,葉伯庸輕搖了下頭:「當下徒兒遠不是那孟子安的對手,三百年後也不見得能反超對方一頭。此次徒兒縱然有丹陽靈玉護住心神,免遭銀瞳幻術侵襲,可孟道友若當真想下殺手,在靈衍宗《太陰大陣》之中,徒兒只怕連元嬰都遁不出去!」


  「你這小子如今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丹衡子問道。


  聞言,葉伯庸自嘲地笑了一聲:「此事徒兒在四海殿中早已是明白不過了,那無念寺的白雲、青霞宗的曹魏,俱是走到了最後。唉,這三百餘歲結嬰之輩啊,元嬰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知道就好。孟子安之事你先允諾下來吧,到時候見機行事就是了。若是有把握,自當一試,要是自覺不可,便權當此事從未發生過。」丹衡子輕道了一聲,而後將魚餌勾上,拋線入江。


  「老頭,你就不想在這百餘載內爭上一爭,要是能突破至大修士呢?」葉伯庸嘆了一聲。


  聞言,丹衡子笑道:「老夫最清楚自己的情況了,便是閉關百載也是徒勞無功,倒不如老死於這山水之間,也不枉來此人間一遭。至於這世上的紛紛擾擾,與我又有何干?算起來,老夫苦修了兩千一百七十五年,到頭來勉強突破至元嬰中期,無緣更多了,餘下的百年時間算是為自己而活吧!」


  「那宗門?」葉伯庸緩聲問道。


  「你若是有意,便騰出手來打理一番,若是無意,那就一如既往吧。」丹衡子緩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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