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路途顛簸
第200章 路途顛簸
「唉,一別數載,不想老夫與周道友竟無再見之日,天命無常啊!」曹魏目露悲色地問道。
只不過那周道友早已告誡過他那幾個還算有些長進的兒子,言明了與之行走在一塊的幾位修士到底是哪般人物!
如眼前曹魏所化的這位尹椿,這位周道友形容此人只用了「尹椿狀貌七竅皆同於人,而有禽獸之心,最是虛譽欺人。為父他日不測,汝等遇之則順乎其心,應其所求,莫觸怒之。」以一語概之。
這般話語,周家老四自也知曉,不過其兄長更清楚他這位親弟是什麼樣的性子,便不露痕迹地走上前了一步。
他站在了曹魏面前,掩去了親弟眼中所露出的厭惡仇恨之色。
「尹叔父,還望節哀!昔日家父健在之時,曾與我等說過叔父乃是他平生難得摯友,想必他老人家也不願看到您這般悲傷苦痛。」周文鴻同樣目露悲傷之色,但仍不忘安慰著曹魏。
兩人彼此雙手托扶,面有戚色,看起來就只差了仰首高呼一句:「天也,你怕硬欺軟,地也,你善惡不分。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當然這後續的話語並沒有發生,曹魏轉而悲色稍斂,關切地問道:「賢侄啊,這些年可過得還好。」
聞言,周文鴻苦笑了一聲,嘆道:
「唉,也不瞞叔父。自從家父仙逝后,那碧霞庄看我周家無人,年年剝減靈田,本是五百畝的靈田,如今只剩下了百畝下等靈田而已。那陳管事又從中作梗,硬是將這下等靈田劃為了上等靈田,賦稅嚴苛。若是如此,倒也還好,不賺但也不虧本。」
「陳復那老傢伙還沒死嗎?」曹魏冷笑了一聲。
而後他緩聲說道:「碧霞庄乃是金丹宗門,你們租其靈田,雖沒有多少收穫,但起碼也能借著那桿大旗起求得庇護,不至於被其他家族所瓜分,且忍著些吧,全當賺個吆喝。」
「叔父,這道理侄兒也明白。只是就在月前,有幾個天殺的浩然書院與天魔門修士鬥法經過,焚毀了三十餘畝靈田,這一年的辛苦全都白費了。那陳管事卻判了是因我等管理不善,以至於引得走水,後果自負,那三十畝靈田稅賦還得如數上繳,都快掏空了家中的積蓄了。」周文鴻唉聲嘆氣了起來。
這靈稻與世俗那種能一年兩熟三熟的稻種不同,一年下來每畝地也就春種秋收一熟,而所收穫平均差不多就五石份量,這是中等靈田的產出。
而上等靈田約是六石出頭,下等靈田僅近四石。
以中等靈田所產出的靈稻來算,要是晒乾成谷,所剩也無非是四石出頭,也就是在五百斤上下。若是在南疆之中,每一斤靈谷價值一枚靈石,也就是所產出的靈谷價值五百枚。
只是這些靈稻稻種還需向所在勢力購買,如此一來,那一畝地還再需百枚靈石左右的成本。
而又扣除諸如肥料等零零散散的一百餘枚靈石費用之後,那一畝中等靈田每年下來收入也就兩百餘靈石。
在青霞宗治下,宗門僅賺取這靈種、肥料等費用,且庇護靈田的安全,而餘下的兩百枚靈石皆由租用的修士所得。
因此南疆那些鍊氣散修這日子雖然過得看似捉襟見肘,但是只要老實勤懇本分,那在數十年之後,他們總能為後輩積攢下一筆不菲的靈石。
如果後輩之中出一兩個三靈根的孩子,那未必不能翻身,日子總算是有盼頭。
然而在西域各宗治理下,這靈田還有田稅,上等百枚,中等六十,下等二十之數。
原本周家這下等靈田一年也就賺個百枚出頭的靈石,要是再扣去了上等靈田的稅,那辛辛苦苦也就賺個十枚不到的靈石。
就算有百畝,那一年下來也就八九百枚下品靈石。
南疆之中那鍊氣修士服用的下品黃芽丹一枚常年需要四十枚靈石。
而西域這邊因為修士之間的爭鬥較為劇烈,這丹藥價格自然也漲了一些,在四十五到五十枚之間波動,遠不如南疆之地的物價來得穩定。
也就是說這周家一年所得,還不如曹魏隨意地開爐煉製一瓶黃芽丹,花不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畢竟以他的煉丹造詣,這等低階丹藥已經能夠保證都是上品品質。只有在失手的情況,才會有中品品質的丹藥出現。
「伱那大哥呢?」曹魏也明白這周文鴻聲聲訴苦,為了不是求他出頭,而是在說他周家已沒有半點余財,別惦記了。
這周家老大是四靈根資質的鍊氣修士,也是碧霞庄的弟子。當時他這位周道友讓長子拜在了碧霞庄中與那位陳管事有仇怨的一位築基修士座下效力。
「我大哥兩年前在一次宗門任務時死了,屍骨無存,肯定是那陳老狗動手了!」周家老四周文重怒罵道。
「四弟,慎言!今日在叔父面前說一兩句倒是無妨,不過此事毫無實據,可不能讓那位陳管事聽到,免得被反告陷害,我們周家可再也經不起半點波折了。」周文鴻沉聲說道。
「不想連文由賢侄也遭此橫禍,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早知如此,老夫在幾年前就應該早點去看望賢侄,那陳復多多少少也能有些顧忌。不過現在也不遲,今日老夫便隨你等回去,周道友雖然不在了,但是有我們這些老兄老弟,豈能眼睜睜地看著陳復如此欺壓幾位賢侄!」曹魏嘆惋了一聲。
聞言,那周文鴻欣喜若狂地說道:「有叔父在,那我周家可總算是有指望了。」
見其模樣,曹魏在心中冷笑了一聲,他都不需要用那提示詞窺探,也能猜出此人現如今定是在揣摩著自己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要是換作他真實的身份,那最多看在此人那英氣俊秀的女兒面子上,與之多說上一兩句話。
不過眼下這尹椿為人最好沽名釣譽,貪財好色,卻有些貪生怕死之輩,這等照顧所謂的好友後輩弟子之事,自然不能錯過。
畢竟一是能為自己多添些好名聲,其次還有可能得到那周道友留在家族中的遺物,如此一來名利皆有。
而那周文鴻面帶笑意地邀請著這位叔父同行回府,只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過那蝡蛇卵的事情。
不過曹魏臨走前轉身抬頭望了下那蝡蛇洞穴所在的樹洞一眼。
見此,周文鴻哎呀了一聲,而後笑道:「今日侄兒忽見了叔父心中欣喜,這都忘了剛才蝡蛇的事情。我也不是修士無法血契靈獸,如今有叔父在,侄兒也不用為之可惜了!」
「賢侄有心了。不過不急,這蝡蛇破出洞穴還需再等上一個月來的時間,你我到時候再過來。」曹魏頷首說道。
「那是,那是!叔父請隨侄兒過來,府中的僕人正備車在百裡外的齊風城中等候。」周文鴻說道。
「是在你周家購置的那處宅院嗎?」曹魏問道。
「正是,不想叔父竟還記得?」周文鴻應聲說道。 「自然是記得,在此處地域的諸多城池當中,這齊風城離九淵最近,周道友生前可帶老夫去過不少次。賢侄,這裡雖多是尋常的毒蟲猛獸,不過偶爾也有二階妖物從腹地出來,我們還是儘早離去為好。」曹魏說著,便屈指一彈,一點火星落在了地上的那具屍身上,瞬息之間便將其焚成了灰燼,而後右腳輕踏了一下,此處便長出了青草。
緊接著他衣袖一拂,四周的枯葉將那青草也掩去,只露出了草尖,一切又恢復成原本模樣,誰也看不出這裡曾經埋葬過人。
「一切全憑叔父吩咐!」周文鴻拱手說道。
他見這般嫻熟的處理手法,左眼皮不禁跳了幾下。
而有了曹魏這位築基修士同行,周家幾人也沒有如之前進來時那般小心謹慎,因而這回去的腳程便快了不少。
只是周家兄弟兩人雖都是先天宗師,可是那婦人還有一對兒女不過是一二流的武藝,所施展的輕功不免差了不少。
因而在行了數里后,曹魏不忍看到這些後輩如此辛苦,便朝著周文鴻說道:「這出去到城中還有百餘里遠,為了安全起見,你且帶著侄孫兒,我們加快行程。老夫這些年來在九淵之中待得太久了,趁著此次也好回去這世俗繁華之地休整歇息一段時日。」
話語一落,他身形一晃,左右伸手將那侄媳婦與侄孫女兩人給攔腰摟住,而後化作一陣風般,朝著林外而去。
那婦人倒是頗為沉穩,而她女兒則驚呼了一聲。
只不過這一張口就吃了一嘴的風,被倒灌著說不出話來。
在其身後只留下了臉色有些難看的兄弟與那少年三人。
「父親……」少年怒色道。
那周文鴻抬手示意,強笑道:「鈞兒,叔父那是出於好意,我們快跟上去!」
在這話語之間,在林中樹木遮掩下,曹魏三人已不見了蹤影。畢竟這區區十餘里地對於一位築基初期的修士而言,少時便至。
周文鴻攜子施展輕功,那周文重也緊隨而去。
而此刻曹魏已在了密林之外,越過了一座土丘,朝著前方一條狹窄曲折的山道而行。
他那大氅隨風而起,從這山路兩側生長的雜草上拂過。
那林中清晨山嵐霧氣所凝成的露水還未凝干,正從葉尖上滴落了起來,將其衣角染濕。
在短短的時間內,曹魏已衝到了那山道盡頭,來到了一條較為寬闊平坦了官道上,沿途疾馳不停。
起初這道上還見不到什麼人,不過在復行了數十里之後,這便多了一些車馬行人。
這些人只感到了一陣風掠過,而曹魏等人已出現在前方。
或許因為這遁行速度稍快了些,在那獵獵風中這兩個凡人女子難以呼吸,導致了臉頰有些不自然的紅潤。
「侄媳婦侄孫女,可需要叔父慢上幾分?」曹魏凝聲傳音問道,運氣一縷法力稍微護住了兩人。
這時那髮鬢散亂的婦人好似從被溺水得救一般地大口呼吸了起來。
過了數息之後,在自身情況稍微好轉了一些后,她看了下同樣狼狽模樣的女兒,見其仍還沒回過神來。
見此,她懇求道:「還是慢一些吧,我等不過是凡人,可比不得叔父是築基修士。」
「也罷,本來老夫還想早些回到周府,也好讓陳復這老兒看一看,就算周道友走後,這周家背後還有我們這些老友撐腰,免得他太過囂張了。畢竟這早一日回去,便能少一分不必要的意外。」曹魏嘆了一聲。
聞言,婦人思量了一下,無奈地說道:「叔父說得在理,侄媳在此先謝過了。只是晴兒不過是二流的武者,內力不足,無法龜息閉氣太久,還望叔父能快一些。」
說完后,她與女兒各深吸了一大口氣。
「放心,老夫知曉分寸把握。此地離齊風城已不過三十餘里,以我等腳程不需半刻時間,你們且先忍耐一下,很快的!」曹魏一說完,便繼續朝前疾馳而去。
那車馬時不時地從三人身邊掠過。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那齊風城城門之前。
見來人這般速度迅捷,那守門的士兵絲毫不敢阻攔,放任其進城而去。
只不過城中街道上的人有些多了,曹魏也不好一路橫衝直闖過去,他只能帶著兩人一躍而起,腳尖在屋檐瓦片輕點幾下,在城中那樓屋頂上之間躍行。
數十息過後,他在半空中見到了周家那處佔地十餘畝的五進府邸,便朝左右緩聲笑道:「你們看這不就到了嗎?」
說著,三人已在空中如鵬鳥般飛越數百丈遠,而後安然地落在了這周府後院之中。
曹魏鬆開了兩人,笑道:「侄媳婦,快讓府中奴婢備好熱水,老夫在那九淵大荒中待得太久了,今日不好好梳洗一番可不行!」
「還請叔父稍等!」婦人恭聲說道。
她整理了下被風吹得散亂的髮鬢,而後拉著還沒回過神來的女兒倉皇離去。
見此,曹魏輕笑了一聲,輕搖了下頭,緩聲自語道:「果然是凡人而已,如此經不得路途顛簸。」
話語一落,他朝著不遠處一座假山石亭走去,盤膝坐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