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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第240章 鐵道運兵的新時代

  第240章 鐵道運兵的新時代

  北鎮。


  明初的時候,是遼東的政治中心,軍事中心,隨著明朝的發展,中期時逐漸被遼陽取代,到了明末時期,瀋陽的規模開始趕超遼陽。


  所以後金反叛后,在征服遼東時,遷都瀋陽當做都城,用淪為奴隸的漢人血肉,短短時日造成了金碧輝煌的后金宮殿。


  相比較下來,遼王宮至今未修好,因為朱元璋顧慮民力消耗太重,所以工期停了又停。


  現在朱棣出遼,以北鎮為大後方,坐鎮此地。


  朱棣的眼中,遼東和北平彷彿是兩個世界。


  準確的形容,是工業發展之後的北平,在長子推動工業發展之前,遼東和十餘年前的北平一樣。


  那時候的北平和現在的遼東一樣,人口稀少,民生凋零,水利荒蕪,不過經過朝廷幾十年的治理和移民,北平早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又經歷幾年的工業發展,龐然大物的中華重工體系的帶動下,許多的變化,朱棣嘴上雖然不怎麼提起,心裡還是記著的。


  「西陽哈此人,為非作歹,實為可惡,如果不是父皇的旨意,孤早就派兵去圍了他的老家。」


  案台後,朱棣氣憤的說道。


  朱元璋的心胸很寬廣,對任何民族,只要居於中國,採取一視同仁的態度,下旨天下昭告過。


  因此對於邊疆的政策是以和平吸收為主。


  例如對奴兒干土地上的各族,朱元璋不主張在奴兒乾地區動用大軍。


  他對臣子說:「元都既下,有勸朕即取遼陽者,朕謂力不施於所緩,威不加於所畏,遼地雖遠,不必用兵,天下平定,彼當自歸。」


  朱元璋的政策並沒有錯。


  經過幾十年如一日的王化,奴兒干各族主動選擇歸順大明,斷了隔壁朝鮮圖謀奴兒乾的野心。


  在明初的時候,朝鮮還是很有振奮精神的,力求開拓,的確有不少的成效。


  咸鏡道和平安道,自古是中國土地。


  因為元末明初的歷史遺留原因,明朝建立后,雖然沒有派兵奪回,卻也沒有認可,屬於爭議地區。


  朝鮮實佔兩地,但是不被明朝官方認可。


  最後被清朝初期統治者認可,派官員劃分了邊疆,確定了歸屬權,因此在法理上,兩地徹底屬於了朝鮮。


  因此在當下的奴兒干,朝鮮是有實力對這片地區產生妄想。


  直到這些地區各族歸順了大明,舉起了大明的旗幟,才讓朝鮮打消了企圖。


  在後世,卻被一些人故意歪曲,否認朱元璋的政策,認定因為沒有派大軍征服過,所以不算明地。


  朱棣的身側是遼王,下方左側是郭銘,右側是周興,以及從三萬衛趕來的庄德。


  「西陽哈不過是小賊罷了,末將領兵前往他的老家,斷了他的後路,此賊自當乖服。」


  八年前,也就是洪武二十年,在奴兒干設立的三萬衛,當下的將領庄德大聲的說道。


  聞言,朱棣沉吟,一旁的遼王好奇的看向四哥。


  郭銘此時開口了。


  「動兵戈容易,卻不為聖人所喜,奴兒干各族總體上,還是心向大明的,沒必要為了一顆老鼠屎,就壞了一鍋粥。」


  朱元璋的開疆喜歡以王化服之,意思是讓別人從文化上服從中國,而不是純粹的動用軍事手段。


  這種態度不只是用在北方和東北,在南方也是如此。


  例如雲南的邊地。


  雲南的儒教,就是在明朝時候達到最興盛的時期,有很多土司終明一朝都心向中原。


  例如鼎鼎大名的麗江王,實力最強盛的時期,仍然高舉大明旗幟,建有雲南最大的藏書閣,子弟都要在此讀書。


  連出名的徐霞客,也遊歷過麗江,留下了大量的筆跡,兩人結下身後的友誼。


  所以郭銘的理由,令庄德無法反擊,無奈的閉上嘴巴,看向了默不作聲的周興。


  周興因為李學顏的事,去過北平向朱棣請罪過,獲得朱棣大度原諒,因此無論他現在的真心是什麼,在明面上無法反對朱棣,否則會讓人懷疑他的品性。


  至於年輕的遼王,他不知道四哥是真的聽父皇的話,還是有別的圖謀,故意找理由逗留東北。


  可現在文武雙方的首腦都沒有出聲反對,初來乍到的遼王,選擇了低調。


  朱棣在東北呆的時間越久,他在東北的威望越深,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現在他賴在東北不走,除了應天府的皇帝,就沒有人能催著他離開。


  眾人離開的時候,庄德追上了周興,問責道:「剛才你為何不支持我?」


  庄德的品級要低於周興,但是庄德性急且烈,打仗更是一把好手,可以說是明朝光復奴兒乾的急先鋒。


  周興沒有怪罪庄德的無禮,小聲向他解釋,「多言無用,你早日捉拿到西陽哈此人,比我說一萬句話都管用。」


  庄德看了眼周興,「有你這句話就行。」


  周興瞧著庄德憤怒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遼東這片土地上,也只有此人不懼燕王的威勢了。


  第二日,有人來稟告朱棣,說庄德回去了三萬衛,不久后,傳來軍情,庄德帶領三萬衛軍隊,以及吉林船廠建造的舟船,順著腦溫江下忽剌溫戳盧口,去尋蹤圍攻西陽哈他們了。


  聽到這個消息,朱棣臉色很難看,庄德的舉動,無異於甩臉給他看,多年來沒有人在他面前敢這麼做。


  心中一股被冒犯的怒火,讓他差點要讓人捉回庄德,不過很快他又忍住了。


  朱棣到底是朱棣,冷冷道:「此人擅自行動,誤孤大事,派人去告訴他,要是捉回了西陽哈,仍然算他大功,要是放走了西陽哈,數罪併罰嚴懲不貸。」


  此時。


  北平府那邊送來了公文,關於北平諸衛操練事宜,在世子的組織下,由都司協助,依然照常進行。


  「何其急也。」朱棣放下公文,臉上盡顯不置可否之態,感到有些灰心,想著是否回北平算了。


  郭銘很恭敬,接過朱棣讓人遞給他的公文,看了眼就明白了燕王的不滿。


  遼東有人反對燕王,看燕王的樣子,世子決定閱兵北平的主意,好像沒有告知過燕王?

  「世子終歸年少,但是心意還是好的,哪家少年郎,不想做出成績,燕王不必憂慮。」


  郭銘為自己的准女婿說話了。


  朱棣忍不住露出笑容,幸虧有此人在遼東為他謀划,否則朱棣還真在遼東逗留不下去。


  周興此人不提,下面的庄德等人,對他可不太喜歡。


  他朱棣也是要臉的。


  好好的北平,比遼東富強多了倍,求他還不來呢。


  朱棣是大明的燕王,和朱高熾的想法終歸是不一樣的,兩人的出發點不同。


  遼東能拉出數萬精兵,朱棣沒有打過這方面的主意,朝廷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大寧因為脫胎於北平,朝廷對燕王在大寧的行事,只要朱棣不是太過分,所以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遼東不同。


  遼東隸屬於山東布政司,和北平沒有半絲關係,朱棣謀划遼東,等於踩了紅線。


  這也是先有周興,後有庄德,接連敢違抗朱棣的原因所在。 如果在北平,哪怕是太子朱標未病逝之前,燕山左護衛的張玉,也不敢明面上違抗燕王。


  北平諸衛的常例春夏操演,說是按常進行,這個按常,不是人們想的按常,而是按照常例春夏操演,但是操演的方式,改的完全變了樣子。


  開平諸衛。


  草原上,十幾支騎兵隊伍,往一個方向開動,匯聚成一支洪流,數千精騎的身後,揚起了滾滾塵土,遮雲密布般,勢不可擋。


  經過開平諸衛將領的商議,去往北平參加演武的,以全騎兵為陣,不需要乘坐鐵道馬車。


  密雲衛和密雲後衛,得到了開平諸衛的通知,樂得如此,他們省力了不少。


  「上面一張嘴,下面跑斷腿。」一名老兵把碗口銃放到地面上,抱怨的說道。


  他們從衛所集合,才聽說此次要去北平操練。


  如果大軍正常行軍,一般是一日三十里地,除非有別的要求或者因素,才會超過這個變化。


  從密雲到北平,合計一百五十里左右的路程,也就是要行軍五天,往返下來更是高達十天。


  旗官安慰道:「現在多練,日後上了戰場才不會出意外。」


  對旗官的話,軍士們不以為然。


  大道理誰不會說。


  旗官笑道:「這回行軍改乘坐鐵道馬車,和以往是不一樣的,你們不要再抱怨,要是被上面的人聽到,我可保不了你們。」


  旗官雖然帶了個官字,在鄉親們面前,還真擺不起譜來,否則會被戳脊梁骨的。


  而且旗官還要靠鄉親們為他賣命,在戰場上保他的命呢。


  「怕個甚逑,好端端的在衛所操練,突然要改去北平,還不讓我們說。」


  無論上面的說的多麼好,總之在士兵們看來,他們無緣無故要走好幾日的路,辛苦的可是他們。


  「聽說是小王爺的主意,小王爺對我們還是不錯的,看在小王爺的面子上,大家就算了吧。」有消息靈通的人插話道。


  總之。


  各衛士兵對新的變化,特別是要讓他們更辛苦,總體上抱著抗拒的態度。


  雖然不敢反抗,可士氣有很大的波動。


  駐守密雲要地的石匣營,在丘福的率領下,第一個在密雲鐵道站登上了鐵道馬車。


  六馬的鐵道馬車,有三列車廂。


  平地上。


  一匹馱馬在普通道路上,長途運輸載重量為兩三百斤,在土路上拉運貨車的載重量,為千餘斤。


  那麼通過鐵道運輸的方式,一匹馬的長途運輸載重量,可以達到八噸。


  六匹馬雖然不至於四十八噸,但載重量也遠遠超過了三十噸。


  三千人,加上盔甲武器裝備旗幟等軍備物資,總共用了九輛六馬鐵道馬車。


  站台上。


  九輛鐵道馬車,每輛鐵道馬車三個車廂,車廂中撤掉了桌椅,車廂兩邊是開放式的。


  不光保留了軍士們在車廂內的視線,也能讓軍士們可以做到快上快下。


  每節車廂乘坐一百一十二人,正好一個百戶隊。


  車廂上懸挂了旗幟,車廂上也刷了油漆,標明了一號、二號、三號、四號……


  每個百戶隊,在抵達站台時,領取了各隊對應的車廂號,只需要登上相應號碼的車廂即可。


  人們在百戶的帶領下,好奇的爬上車廂,伸著脖子向外看去,多數人是第一次乘坐鐵道馬車。


  「六匹馬就能拉我們這麼多人?」


  「拉不動的呀。」


  「應該拉得動吧,這可是跑在鐵上啊,而且要是拉不動,豈不是鬧出天大的笑話。」


  士兵們交頭接耳,好奇的打量這新玩意。


  各百戶向千戶上報,各千戶向丘福上報,等確認完畢后,丘福帶著剩餘的人登上了鐵道馬車。


  幾名站台的旗手打起了旗幟。


  竹哨聲響起。


  「叮鈴鈴。」


  「叮鈴鈴。」


  ……


  然後是鈴鐺聲,最後是敲擊銅鑼的聲音,整個站台都是各種器具發出的聲音。


  「卡擦,卡.擦。」


  「卡擦……卡擦」


  最前面的鐵道馬車動了起來,三名車夫,兩名學徒,分別在車頭,車廂銜接出,車尾工作。


  鐵道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鐵輪和鐵軌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大,兩旁的景物開始了倒退。


  「真動起來了。」


  「好涼快呀。」


  跑動起來的風從兩旁灌入車廂中,讓剛才還覺得擁擠的士兵們,毛孔舒爽了起來。


  「嘿,以後都這麼行軍,可不用在吃苦了。」有老軍戶的臉上,充滿了笑容。


  趕路是真辛苦。


  聽說要行軍到北平,衛所的士兵們怨聲載道,認為上面的人不體量下面的勞苦。


  「不得了,不得了。」


  「以後要變了。」


  石匣營從密雲站早上出發,傍晚抵達,在站台上整理好隊列,然後往已經準備好的兵營行軍。


  許多人都感覺到了鐵道的威力。


  行軍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語,更重要的是士兵的體力和士氣等,都得到了保留。


  從密雲到北平,只用了一個白天,然後大軍下車后既能投入戰鬥,這個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


  這代表了什麼?

  代表了全新的時代啊,正如宋朝改造了火器,間接改變了戰爭模式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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