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好處一網打盡
第145章 好處一網打盡
密雲衛指揮使郭英，密雲後衛指揮使鄭享，以及其餘大小武官數十人，在城外十餘裡外迎候燕王大駕。
郭英是燕山衛出身，腦門上大大的燕王親信幾個字，他和部分武將們談笑風生，聲音大的讓一旁的鄭亨低下頭。
形勢已經很明朗，哪怕他和郭英平級，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來了。」
人群中有人叫道。
遠處。
只見天際線煙塵滾滾，逐漸浮現幾百名騎手，拱衛著一輛馬車，插著燕王的旗幟，正走向他們靠近。
郭英領頭而出，主動迎了上去，其餘人紛紛跟上。
鄭亨眼神微眯。
「頭。」身後有名部下焦急的提醒。
鄭亨回頭看了眼臉色不一的部下們，哪怕自己是指揮使，也壓不住下面的人心。
燕王多次北征，不少人都徵召入軍，在燕王麾下作戰，嚴格來說，都可以算成燕王的老部下。
「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
密雲後衛部分武官有的不等鄭亨發話，已經跟隨郭英迎了過去，鄭亨的幾名親信，內心心急如焚。
「唉。」
鄭亨無奈地嘆了口氣。
無論燕王的威望有多麼高，可密雲衛的歸屬權，屬於北平都司，所以平日里，鄭亨可以躲著燕王。
可隨著朝廷新的一道旨意。
原本在太子一系和燕王府兩者之間，保持中立的衛所們，被逼上了台前。
如今不投靠燕王，那就是反對燕王，沒有了不表態的機會。
鄭亨有些遲疑。
現在的北平府，的確是燕王勢大，可太子一系也不是好相與的，當年不光是拉攏了不少北平衛所，連燕山左衛都被太子一系佔領。
可以說燕王在太子一系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作為衛所最高的武將，鄭亨的地位，和普通武官看到的視角不一樣，要更加長遠些。
現在投靠燕王容易，可上了太子一系的名單，日後能有好果子吃？
「頭，眼前的事過不去，又何談未來呢。」
一名心腹知道指揮使的顧忌，在鄭亨耳邊小聲點明。
鄭亨點點頭。
朝廷的安排和旨意，斷絕了北平府人們觀望的機會，既然如此，鄭亨不再搖擺，決定登上燕王府的大船。
「末將密雲衛指揮使郭英，拜見王爺！」
「末將密雲後衛指揮使鄭亨，拜見王爺！」
「標下密雲衛千戶……」
……
朱棣滿臉的笑意，親手扶起郭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餘的話語，頗有些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味，心腹之態一覽無餘。
然後走到鄭亨面前，鄭亨微微彎腰，朱棣同樣拍了拍鄭亨，讓他站直了。
「鄭指揮使是應天府瀘州人？」
「回王爺，末將祖籍是瀘州人，家父追隨聖人征戰有功，靠著家父的餘蔭，調任密雲後衛。」
在朱棣當面，鄭亨發現他根本沒得選，老老實實的回道。
「好好。」朱棣笑道，「瀘州是個好地方，能養出鄭指揮使這等人才。」
此人雖有背後有些太子一系的影子，不過並不多，如果比起燕山左衛的張玉，此人的跟腳可以說是清白。
畢竟太子一系出手了十幾年，北平各衛，有多少受到過太子一系拉攏的武將，誰也說不清楚。
如果因為和太子一系有過交道就當做異己，正如姚廣孝所言實為下策，把中立者推向了太子一系。
打擊冥頑不靈執迷不悟者，以此告誡眾人，再拉攏為主，交心為輔，方是上策。
密雲作為第一站，朱棣希望有個好兆頭，對接下來的行程起到帶頭作用。
郭英是自己人不用懷疑，鄭亨識大體懂進退，也是可以繼續觀察，只要表現令人滿意，就可以放入自己夾帶中的人才。
在衛指揮司衙門，朱棣接見了官員們。
第二日。
開始在官員們的陪同下，巡視各衛所，早就收到命令，準備好了的衛所開始操練各軍。
朱棣時日不多，在密雲衛帶了三日就離開，收穫是有的，但是能不能鞏固，是不是真心投效，還需要時間的考驗。
薊州衛，遵化衛。
……
朱棣同樣在跑馬圈地，宣誓他的權利。
一臉風塵的袁容，千趕萬趕終於在遵化衛，趕上了朱棣的行駕，登上了朱棣的馬車。
袁容猶如小雞仔縮在車廂的角落，眼前可是准岳父大人，他的大貴人。
「那裡修建的是鐵道？」
朱棣看到遠處的工地，工人們在夯實土地，一條正在動工的半成型道路，浮現在眼前。
袁容抬頭望了眼，又連忙縮回去，恭敬的回道：「王爺說的對，是鐵道工程隊的工程。」
「這看起來修建的不快呀。」
「工程就是這樣，肉眼看的時候不覺得，彷彿在原地打轉，可一天一個變化。」
朱棣掃了眼袁容。
袁容感受到視線，連忙緊緊的抵下頭，內心壓力巨大。
「看來老大很重用你呀，前段時間聽說讓你幫忙打理蜂窩煤商會，如今又讓你組織軍戶經濟合作社。」
「能得小王爺託付，實乃晚輩幸事。」
朱棣滿意的點點頭。
不只是袁容對長子的態度，也是因為袁容的識時務。
有才的人很多。
有出身又有才的人少了。
有出身又有才且能認清自己的人算是稀有。
世家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誰也不要講血統，至於聯姻，以燕王府的地位，門楣要看，才能更要看。
「老大弄出來的軍戶經濟合作社，實乃大善。」
「孤走馬觀花的巡視各衛，雖定上下名份，可畢竟時日太短，對衛所下層影響不及。」
「而此物完美的補上缺憾，甚合孤心。」朱棣理直氣壯的吩咐道，他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要嫁給眼前的小子，敢不盡心辦事？
「伱務必辦妥此事，對孤有大利。」
「尊令旨。」
袁容彎腰前匍行禮，後頸滿是汗水。
軍戶經濟合作社。 袁容是組長，他親自來向王爺稟告，張輔則去和各家衛所打通關係，馬林則負責具體事務。
例如聯繫民間養豬的能人，招募人手等。
三人分頭行動，在密雲衛碰頭。
「王爺對軍戶經濟合作社的非常認同，吩咐我們用心辦好此事，對王府有大利。」
袁容輕鬆的笑道。
張輔暗自羨慕的看了眼袁容，這傢伙走了狗屎運，怎麼就能被燕王看中了呢。
能成為燕王的女婿，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美事，自己又不比他差。
他能當得，自己也能當得。
張輔如此想到，燕王府還有小姐呢。
十八歲的張輔，年輕氣盛不服氣，悄悄發誓要娶到王府家的小姐，省下二三十年的功夫。
至於馬林，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和王爺這麼近，哪怕只是言語上的，早就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
袁容掌控了節奏，然後才說道：「無論是為了王爺還是為了大公子，我們幾人竭誠合作。」
「八千軍戶，以後會達到一萬，兩萬，三萬戶，甚至五萬戶，十萬戶都有可能，這是條捷徑啊。」
一個衛才五千六百戶，真要是如小王爺說的那天，經濟合作社管理了十萬軍戶，等於整個北平諸衛一網打盡，那權勢可謂是了不得，一步登天。
袁容對大公子畫餅的本事欽佩不已，照搬了過來。
年輕的張輔聽得血脈噴發，大聲說道：「我這裡沒問題，密雲後衛和密雲衛都沒有意見。」
「軍戶經濟合作社面對的是低層軍戶，接下來的重心，是低層的軍戶們。」
袁容指點了一番。
以燕王如今的權勢，沒有人會不開眼，頂多在實際日常中推諉一二，這些人都會上名單交給大公子。
馬林臉色遲疑，猶豫不決。
他身份最低，職位也最低。
在中華重工的體系中，也是新提拔起來的，所以在袁容和張輔二人面前底氣不足。
「我和張輔雖然沒有在中華重工任職，可辦的是中華重工的差事，小王爺說中華重工不講身份，只講效率，馬管事你這樣可不行哦。」
袁容打趣道。
張輔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過他在鐵道工程隊辦差大半年，熟悉工廠的風氣，的確是小王爺會說出的話，忍不住露出笑容。
鬆了口氣，馬林打消了顧慮，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許多農戶並沒有豬圈，需要搭建，是一筆開支。」
「兩萬頭豬崽，恐怕一時間很難買到。」
「還有根據養豬的能人所言，按照他的方式，讓軍戶建新的豬圈，成本又會提高。」
……
遇到問題，逃避問題，無解。
遇到問題，解決問題，有解。
一名養了一輩子豬的農戶，成為了軍戶經濟合作社的技術指導師傅。
並成立了技術指導組，除了專門培育種豬，並負責教導軍戶如何用最好的方法來養豬。
密雲後衛和密雲衛十個千戶所，張貼了軍戶經濟合作社的公文，鼓勵軍戶報名加入經濟合作社。
「軍戶經濟合作社的宗旨，是提高軍戶的生活水平，增加軍戶的家庭收入。」
人們圍著告示，有識字的人念道。
「天下還有這好事？」人群中有人詫異道。
「天上哪裡有掉餡餅的美事，不能做白日夢啊。」
「是王府辦的，如何會坑我們軍戶？」
「哼哼。」
有人繼續念道：「如家中沒有豬圈的軍戶，同樣可以報名加入軍戶經濟合作社，由軍戶經濟合作社出資，軍戶出力，搭建豬圈，並保證種豬五年。」
「加入軍戶經濟合作社的軍戶，要服從合作社的管理，並按照合作社的要求養豬。」
有些人搖了搖頭，有些人則感興趣。
軍戶經濟合作社的合作對象，是總旗以下的軍戶，畫下了進入的門檻。
千戶所衙門。
千戶望了眼窗外的人群，忍不住搖了搖頭，滿臉的感嘆。
「王府這招厲害呀，把下面的人心一網打盡。」
「我看許多軍戶都不信，此事沒這麼容易，說不定還會惹出問題呢。」旁邊有人笑道。
「軍戶不懂，小旗和總旗難道也不懂其中的好處？」
「一個千戶合作對象是一百二十戶，不但能籠絡部分軍戶，還把小旗和總旗一網打盡，把這些人控制住，不就等於是把軍戶控制住了？」
那人聽聞，這才恍然大悟。
千戶心服口服，對自己的心腹解釋。
「只要遵守軍戶經濟合作社的管理，哪怕就算萬一有病死的豬，軍戶的養殖成本，由軍戶經濟合作社承擔。」
「這法子有多厲害呢。」千戶指出了核心，「長久以往，為了穩賺不賠的買賣，各小旗總旗都會習慣聽從軍戶經濟合作社的吩咐，以後恐怕軍戶經濟合作社說的話，比衛所裡頭都要好使。」
那人傻眼，不敢置信的問道：「指揮使他們難道看不到？」
「看得到又如何？」
千戶搖了搖頭。
「指揮使剛拜見了王爺，宣誓了效忠，怎麼？難道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這……這法子，豈不是算無遺策。」
「這是陽謀啊。」
「聽說軍戶經濟合作社是小王爺之手，王爺年富力強威望日盛，再有小王爺推波助瀾，至少兩代人數十年的擴張，只怕明眼人都知道該如何下注了。」
那千戶冷笑幾聲。
「有些人想著表面服從，可王府豈是好相與的，雙管齊下，就算表面服從，只要不阻攔軍戶經濟合作社，那也就變成了真服從。」
「畢竟低層武官都選擇了王府，剩下個光桿職位，還能一意孤行不成。」
「那我們？」
「自然選擇王府，你去幫忙打聽打聽，軍戶經濟合作社有哪位重要人物在密雲，我要去拜訪。」
不久。
袁容忙了起來。
誰也不傻，只不過是信息掌握的多寡而已。
隨著軍戶經濟合作社的威力展現，越來越多的人看懂了厲害之處，加上王府本身的威望，密雲衛選擇了加入。
看的書是港島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