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死與新生
就像是所有的外神一樣，很難說清伊德海拉究竟掌握著什麼類型的力量。
在那些隱秘的文獻當中記載，這位被冠以夢之女巫名號的外神和大名鼎鼎的三柱神之一的黑山羊之母，莎布尼古拉絲有某種血緣上的聯繫，因此也極其相似，這樣的相似性不僅體現在不定型的外表上，還體現在伊德海拉的權能上。
她並不像是某些舊日支配者一般擁有可以掌控火焰與潮汐，或者在異度次元間進行穿梭的能力——或者說可能有，但並不常在人前展現。
她最為人所熟知的能力，在於她曾經公平的融合了地球上的所有種類的有機生命，並且可以將那些所融合生命的能力通過某種方式賜予自己的信徒。
當然，關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者說這麼做對於她而言究竟有什麼好處，對於人類而言還是一件全然未知的事情。
某些人猜測她是為了追求真正的美麗，而另外一些則認為伊德海拉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追尋自己的母親，莎布尼古拉絲存在的姿態。
不管怎麼說，如果要按照外神的危險性進行評級的話，那麼擁有著人類可以感知到的知性——或者說，自以為感知到的知性——的伊德海拉在外神當中實際只是比較低的那種。
大概和身為三柱神奈亞拉提托普屬於差不多的級別。
——沒錯，奈亞拉提托普對於人類的危險性其實很低。
畢竟一個曾經統治過人類的部分地區，為人類提供了核彈的相關技術，多少有興趣看著世界燃燒的神明，比猶格索托斯或者格赫羅斯這樣只是無意間的經過便會導致全體人類滅亡級別危機的傢伙要安全的多。
對於人類這種渺小的種族而言，比起來自神明的惡意而言，更危險的其實是神明的不在意。
這並不是一件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而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伊德海拉出現在了這大秦的宮廷當中，並且兩千餘年間和皇帝朝夕相處都沒有將對方置於死地，至少說明了她並非那種對人類毫不在意的外神。
而至於她懷揣的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這多半還是要見仁見智了。
畢竟雖然對方似乎並沒有殺死皇帝或者攻擊李星淵等人的表現，但是伊德海拉這個外神除了夢之女巫這個最為廣為人知的名字之外，還有一個稱呼。
伊格的妻子。
這位外神甚至為與祂相比微不足道的伊格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至今仍然生活在得克薩斯州某處深谷當中的洞穴裡面，用那蛇型的眼睛窺探著這個世界。
——等等，這麼一想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
李星淵眨了眨眼睛。
始皇帝這是玩了兩千年人妻監禁play啊？
怪不得外面的伊格和人類死杠了兩千多年，合著這裡面不止有國讎，還有家恨呢？
就在李星淵用他作為渺小的思維在想象幾位種族領袖之間的愛恨情仇時，皇帝開口說話了。
「易。」皇帝如此呼喚著外神的名字，聲音當中聽不出喜怒：「你聽到朕臣子的聲音了吧？」
「到了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伊德海拉回過頭來，注視著那位統治了這片大地兩千餘年的君王。
當她開口說話時，聲音像是在遙遠的山谷當中回蕩著的風。
「你終於下定決心了嗎？我的皇帝？」
她的聲音歡欣當中帶著些許的憂鬱。
「我還能繼續等待下去，等到下一個兩千年，我能等到江河衰朽，山巒塌陷，斗轉星移，一切回到正確的位置。」
「別侮辱朕。」皇帝的聲音當中隱約帶著些許的不快：「現在還能原諒你，但也到此為止了。」
伊德海拉不再開口說話。
她緩步走向了那紗帳之上的龍床。
現在無論是伊德海拉還是皇帝，龍床下的眾人都只能看到一個影子。
伊德海拉的胳膊勾住了皇帝的肩膀，她把自己的臉湊到了皇帝的面前，像是在——獻吻？
李星淵睜大了眼睛。
難不成自己猜對了？始皇帝和這個伊德海拉之間，真的有什麼讓蛇神伊格暴跳如雷的姦情不成？
在下一秒，伊德海拉那嬌弱的身軀當中生長出了無數怪異的奇形怪狀的肢體，緩慢的貫穿了皇帝的身體。
鮮血飛濺到了紗帳之上。
李星淵能聽到白秋辰捏緊拳頭，骨節之間發出的聲音。
他的臉龐也忍不住開始僵硬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皇帝死了？
伊德海拉就這麼在大秦的宮殿當中，當著大秦的文武領袖，殺死了他們的皇帝？
但是，即便這殘忍的一幕就在眼前發生，卻誰都沒有動。
就連對皇帝最為忠心耿耿的白秋辰，都站在了原地沒有動。
因為他們知道，這就是皇帝成為神明的方式。
伊德海拉和皇帝，正在用一種畸形怪誕的方式，合二為一。
那永生不朽的帝王的身軀，正在被伊德海拉越發非人的身體所一點點的撕碎，伊德海拉品嘗著這難得的美味，發出了讓人冷汗直流的曖昧聲響。
而李星淵還有其他幾人，只能眼睜睜的站在這裡，像是在看著一幕離奇古怪的無聲皮影戲一般，看著皇帝被一點點的蠶食殆盡。
那些屬於人類的身軀，正在和那昆蟲的節肢，覆蓋著皮毛的蹄子，鳥類的羽翼一起，變成伊德海拉身體的一部分。
那從伊德海拉的身體當中長出的無數張嘴巴，正在不斷的啃噬著皇帝的身體，並將組成皇帝的有機組織在自己的身體當中重新進行著排列。
這是何其怪誕離奇，卻又帶著些許神聖的一幕啊。
毫無疑問的，哪怕只是在紗帳外面看到了些許不真切的影子，這也絕對是李星淵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看到的最為瘋狂的事情了。
以至於，李星淵都差不多能聽到自己的大腦在發出尖叫的聲音。
這就是皇帝找到的，成為神明的方法？
被一個舊神給吃掉？
而隨著這場進食即將完畢，伊德海拉那些外展而出的畸形身體，正在慢慢的縮回她的體內。
她沐浴在血中，發出了滿足的呼喚。
但是轉瞬之後，她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低鳴。
伊德海拉躺倒在了那巨大的床榻之上，肚子開始越漲越大。
那是以一種畸形的，不正常的速度生長的肚子，很快便比伊德海拉的整個人都要大了。
而在場的眾人，都聽到了在那龍床之上，巨大的心跳聲。
看到了這一幕的眾人，皆理解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皇帝將會被伊德海拉生育下來。
以神明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