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第619章 志怪小說
第619章 志怪小說
「爛柯?」
「《述異記》?」
聽到葉掌柜的話語,學子們果然好奇心大作。
當即就有人掏出銀子,買下了那本書,眾學子湊過來,卻被那人警惕地擋下,顯然不是很想將這本書與其他人共享。
眾學子憤憤然,但也只能自己掏錢買書。
「找到了!」
忽然有人驚呼一聲,細細觀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麼個故事……我明白了!」
書局後院中,范思轍看到這一幕,當即恍然大悟。
「原來是拓展業務!」
范思轍滿臉興奮,壓低了聲音在范閑身邊說道。
范閑微微一笑,並未出言回應。
在他的身邊,靖王世子李弘成也叫護衛買來一本《述異記》,就這麼靜靜地翻看起來。
看到爛柯的故事,他不由得嘖嘖稱奇道:「原來爛柯是這麼個意思,難怪那四個字意境深遠,望去猶如時光荏苒,歲月變遷。」
范思轍聽得大為好奇,連忙道:「什麼意思,讓我看看。」
李弘成笑著說道:「這故事說的是古時有位王姓樵夫,一日入深山砍柴,路遇兩位仙人弈棋,他在旁駐足觀看,棋局結束后,樵夫去拿放在溪邊的斧子,結果發現斧柄已經腐朽了。」
范思轍聽得出神,忍不住追問道:「然後呢?」
李弘成繼續道:「然後樵夫出了深山,回到故鄉,發現故鄉也是滄海桑田,那樵夫尋人一問,這才知曉了真相。」
范思轍連忙道:「什麼真相?」
李弘成感慨道:「他觀棋片刻,外界竟已過去了數百年之久!」
范思轍奇道:「怎會如此?」
范閑笑道:「因為那樵夫偶入仙界,而仙界一日,人間便是百年。」
范思轍心馳神往:「還有這種說法,真是有趣……等等,不對啊,既然仙界一日,人間百年,那樵夫只是觀棋片刻,人間最多也就幾年才對,怎會是數百年?」
見范思轍抬扛,范閑滿頭黑線地說道:「我說你有髮絲三千,就真的是三千嗎?」
范思轍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是訕笑道:「那我得先數一數……」
范閑白了他一眼,而後輕吟道:「樵客返歸路,斧柯爛從風,唯余石橋在,猶自凌丹紅。」
李弘成眼前一亮,拱手道:「范兄詩才驚人,在下佩服。」
說完,他笑著將手裡的《述異記》遞給護衛。
「有趣,有趣,沒想到今日前來,竟還有意外之喜。」
「范兄,你這還有什麼類似的故事嗎?」
范閑笑道:「自然是有的,這裡還有本《聊齋志異》,世子殿下可帶回府中,留作消遣。」
待送走了靖王世子李弘成,范閑望了眼書局中或是翻書,或是臨摹字跡的學子,微微一笑,轉身走入了後院的議事房。
范思轍連忙跟上他的腳步,進門后便興奮道:「我說哥,你什麼時候又寫別的書了,怎麼也提前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替伱做宣傳,打廣告啊!」
范閑瞥了他一眼,搖頭道:「這書不是我寫的。」
范思轍撇撇嘴:「行行行,你說不是,那就不是,但你得告訴說,這書是不是只有咱們能賣?」
范閑笑道:「當然。」
范思轍這才露出笑容:「那就好,你且候著,我去外面看看這書賣得怎麼樣,能不能跟咱們的招牌紅樓相提並論。」
說完,范思轍興沖沖地出了門。
……
……
當天晚上,范閑從葉掌柜手中拿到了賬本。
不得不說,在這個娛樂活動極其缺乏的時代,像《述異記》和《聊齋志異》這樣的志怪小說,確實能吸引到絕大多數人的目光。
僅是這一天的時間,這兩本閑書的銷量竟然是紅樓的三倍有餘!
畢竟後者還是有一定閱讀門檻的,而前者則更像是那些令人津津樂道的民間傳說。
哪怕大字不識的百姓,只要有人幫忙說書,也能聽得津津有味。
當然,像《聊齋志異》這樣的文學作品,絕非只是志怪小說那麼簡單。
所謂『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說的就是《聊齋志異》的作者蒲松齡。
但范閑賣這書,並不是為了針砭時弊,而是想要推廣書中存在的神仙鬼怪的傳說,讓這慶國的百姓都對神仙鬼怪有一定的概念。
所以,范閑故意刪去了許多極具文學價值的暗喻,只著重於描寫神奇志怪。
也正因如此,負責管理書籍刊印的監察院八處才能對這本書一路放行。
當然,《述異記》與《聊齋志異》都只是范閑計劃中的開端。
他真正的王牌,其實是還未放出的另一本章回體長篇神魔小說——《西遊記》!
不過這本小說是改編自玄奘取經的故事,其中涉及的佛教,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 因此,范閑還需要稍作修改,讓故事裡的朝代貼近現實,順便用此書引出佛道兩家……以及高懸於九天之上的天庭!
……
……
皇宮,御書房。
慶帝微微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著手中臨摹的字跡。
看了一會,他將畫卷扔到一旁,瞥著候公公道:「你說,那『爛柯書局』四個字極其神異,不似凡人所能描繪,這……可是真的?」
候公公恭敬道:「千真萬確,老奴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慶帝皺著眉頭瞥向畫卷:「可朕看著也就這麼回事啊……」
候公公慚愧道:「老奴筆力淺薄,不及那高人萬一,陛下若是有意,可以連夜招小范大人進宮,讓他把那匾額帶給您看看。」
慶帝似有所動,但稍加思索,他還是搖了搖頭。
「范閑那書局才剛剛開業,朕這時候下他的匾額,這有些不妥,還是過段時間,你陪朕出宮一趟,朕親自去看看吧!」
「是,陛下。」
候公公恭敬行禮,他之所以這麼說話,其實是為了范閑好。
如果他不這麼說的話,以慶帝的性格,說不定真會讓范閑把那匾額送來。
慶帝示意候公公將那臨摹的字跡帶走,而後又拿起那本《述異記》。
「故事倒是極為有趣,但寫這種志怪小說,多少有些不務正業了。」
說著,慶帝搖了搖頭,評價道:「不如紅樓遠矣!」
候公公在旁邊恭敬地候著,只當沒有聽見。
但慶帝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候公公,你說這范家到底在想什麼,范閑自己拋頭露面地開書局,范建也兩次給朕遞上摺子,說是要請辭還鄉……」
候公公心裡一緊,恭敬道:「這……許是厭倦了官場傾軋。」
慶帝搖了搖頭,淡淡道:「若范家真有退出朝堂,與世無爭的打算,那范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退掉與婉兒的婚事,但朕可沒看出他有這個意思。」
候公公連忙道:「老奴愚鈍,實在想不通兩位范大人為何如此。」
慶帝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不久后,他忽然又開口道:「北齊使團到哪了?」
候公公恭敬道:「已進入我慶國邊境,估計再過半月,就能進京。」
慶帝頷了頷首,淡淡道:「這幾日林相數次力薦范閑擔當大任,正好牛欄街刺殺,他是當事人,就讓他去鴻臚寺,當個接待副使吧!」
候公公恭敬拱手,緩緩退出御書房。
……
……
又過了一日,范閑再次駕車來到監察院。
此時院中的官員都已經認識了這位范提司。
一路上遇到的各處官員,基本都會向范閑行禮問好。
范閑面帶微笑,一一應對,而後在王啟年的帶領下見到了陳萍萍。
屏退眾人後,范閑迫不及待地問道:「放消息的事情怎麼樣了?」
陳萍萍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很著急嗎?」
范閑想了想,搖頭道:「倒是不急,我這邊的動作也需要一些時間發酵。」
陳萍萍笑著說道:「那就再等等吧……我已經把火點起來了,但什麼時候才能蔓延成大火,還得看長公主那邊的動作。」
「長公主?」
范閑愣了一下,哪怕他看過未來的劇情,也想不通這事跟長公主有何關係。
陳萍萍笑了一下,輕聲問道:「一處主辦朱格,你見過吧?」
范閑點了點頭:「見過。」
陳萍萍笑道:「那他暗中投靠長公主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
范閑終於反應過來,點頭道:「確實知道。」
陳萍萍從輪椅上站起,伸了個懶腰,而後背負著雙手走到那幾簇野花面前,背對著范閑悠悠道。
「直接走監察院的路子傳出消息,痕迹太重。」
「所以,我將你是葉氏後人的消息,暗中透露給了朱格,長公主這麼急著要除掉你,自然會從他那裡得到這個消息。」
說著,陳萍萍轉過身,望著范閑淡淡地說道:「你應該知道,當年全城追殺你娘的時候,用的是葉氏謀逆的罪名,後來我與皇帝回京,雖然替你娘報了仇,但在名義上,皇帝卻並未替葉家平反,反而在這些年中不遺餘力地抹除著你娘留下的痕迹。」
「因此,在不明真相的長公主眼中,葉氏仍是謀逆的罪名。」
「如今,眼見著你與婉兒婚期將近,長公主卻無力阻止。」
「就在這時,她忽然得到你是葉輕眉兒子的消息,你說……她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