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第588章 這能是九品高手?
第588章 這能是九品高手?
對於這一點,范閑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呈遞拜帖之人將此帖保管在能完美保濕的地方,也絕不可能是這般模樣啊!
稍加思索,范閑將帖子收起,喚來下人,讓他們將那呈遞拜帖之人帶來他的房間。
沒過多久,亞牧便在一名小廝的帶領下進入了范府。
一路往裡,只見庭院漸深,假山坪草,花枝淺水,景緻頗為精雅,沿路遇到許多僕從傭人,男女老少應有盡有,規模比儋州港的范府龐大了許多。
不僅如此,京都范府的面積也極為廣闊。
亞牧隨著小廝走了一會,居然還沒有到內院。
京都乃天子腳下,寸土寸金,范府能在這裡擁有比儋州老宅寬闊數十倍的宅邸,足以看出范閑的父親范建在京都的權勢之大。
卧房中,范閑穿戴整齊,坐在椅子上,望著門口的護院問道:「那人一路行來,有沒有對范府的豪門大院感到驚嘆或者拘謹?」
護院搖頭道:「不曾見到。」
范閑繼續問道:「連一點驚嘆都沒有?」
護院回想了一下,再次搖頭道:「欣賞應該是有的,但驚嘆,肯定沒有,而且他一路走來,言行舉止全無拘謹,目光也頗為隨意,並沒有特意避開內院女眷,就好像……」
說到這裡,護院不由得面露遲疑,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范閑一眼。
范閑挑了挑眉,笑道:「但說無妨!」
護院訕訕地說道:「就好像少爺第一次來府上那樣。」
「像我嗎?」
范閑若有所思地揮了揮手,示意護院離去。
待其離去后,他將目光投向房間昏暗的角落。
「奶奶信上寫到,此人武功極高,隔空一掌便輕鬆拍碎了院牆,因此她懷疑,此人很有可能是大宗師之下的九品高手,但我覺得,九品高手還真不一定能做到他所做的事情。」
「叔,你覺得呢?」
話音落下,昏暗的陰影中走出一道身影。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也沒有一絲表情,雙眼的位置蒙著一塊黑布,望去猶如漆黑的夜空,又如夜晚中古井無波的湖,死寂,平靜,沒有一絲波動。
毫無疑問,這便是曾經跟隨在范閑母親身邊的瞎眼僕人五竹了。
聽到范閑的話語,五竹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
「我分不清。」
「……」
范閑眉頭一跳,無奈道:「叔啊,你不是說以前跟大宗師打過架嗎,怎麼能分不清呢?」
在這個世界,武以九為尊,修鍊真氣的武者,按照境界被劃分為一到九品,而在九品之上,便是那世所罕見的大宗師。
整個慶余年世界,明面上的大宗師只有四位。
但范閑卻知道,自家這位沉默寡言的五竹叔,其實是不遜於那四位宗師的第五位『宗師』。
五竹聞言又沉默了片刻,而後更加確認地搖頭道:「九品,大宗師,我確實分不清。」
范閑嘆了口氣,試探著問道:「那你還記得另一件事不?」
五竹平靜道:「什麼事?」
范閑連忙道:「奶奶說,此人在儋州向她講述了一個故事,說是他師父當年曾經跟伱交過手,而且大概率被你揍了一頓……你記不記得?」
「……」
五竹沉默片刻,緩緩道:「忘了。」
范閑翻了個白眼,剛想吐槽兩句,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於是連忙改口道:「叔,你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我讓你出手,你再出手!」
「……」
五竹沉默點頭,而後退了一步,藏匿在陰影之中。
很快,房門被敲響,范閑喊了聲『請進』,那小廝這才推開門,側過身子,為身後那名神秘的客人讓出一條道路。
望著身姿挺拔,氣質英武的亞牧,范閑先是在心裡贊了一句,而後笑著開口。
「你就是奶奶信上提及的牧先生?」
「……」
亞牧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先打量了范閑一番,這才笑道:「正是在下。」
范閑臉上笑容瞬間收斂,冷笑道:「不,你絕不是牧先生!」
亞牧愣了一下,旋即便反應過來,詫異道:「那拜帖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范閑冷笑道,「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前幾日就收到了奶奶的飛鴿傳書,信上明明白白地寫著,牧先生今日才剛剛啟程,怎麼可能下午就來到了京城?」
「說吧,你到底是誰,偽造拜帖,潛入范府,到底是何居心?!」
……飛鴿傳書?
亞牧滿臉詫異地望著范閑。
什麼飛鴿能比他飛得還快?
而且范老夫人明明今天才見到了他,怎麼可能前幾日就飛鴿……等等!
亞牧忽然反應過來,他飛得太快了,而且拜帖放在儲物空間,取出來時與剛寫完一模一樣,上面的墨跡估計都還未乾。
范閑應該是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用時間來詐他。
若是他想證明拜帖是真的,就必須向范閑解釋墨跡未乾的原因。
……這小狐狸,怎麼比儋州的老太太還難纏!
亞牧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心想自己還是太過單純,居然這麼輕易地在范閑面前露了馬腳。
當然,這也是因為賽亞人骨子裡的急性子,還有亞牧本人並沒有認真對待這件事的原因。
畢竟他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就是無敵的存在。
有這樣的想法,亞牧想認真也認真不起來。
想了一會,亞牧果斷放棄了解釋,決定直接攤牌。
他將目光投向卧房牆角的那處黑暗,笑著說道:「你就是五竹吧?」
聽到亞牧的話語,原本面露冷笑的范閑頓時臉色大變。 沒等他有進一步的反應,亞牧身上便忽然爆發出一股磅礴的氣勢。
五竹檢測到高能反應的危機,當即縱身從陰影中躍出,手中那桿似劍非劍的黑色鐵釺刺穿空氣,朝著亞牧的眉心疾疾地戳去。
「咻——」
尖銳而又致命的破空聲襲來。
亞牧雙手抱胸,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在他體表涌動,匯聚在他眉心前方一尺的虛空。
剎那間,尖嘯聲戛然而止。
疾刺而來的黑色鐵釺停滯在空中,連帶著後方手持鐵釺的五竹,也如同懸浮般定在空中,整個人都難以再前進分毫。
看到這一幕,范閑霍然起身,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只用真氣便擋下了五竹的鐵釺……
這能是九品高手?!
范閑心裡忍不住吐槽。
與此同時,被亞牧強行攔截在空中的五竹卻沒有任何的雜念。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亞牧,迅速分析眼下的局勢,而後鬆手反握,抓著定格在空中的鐵釺,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抬腳踹向亞牧的胸口。
「嘭——」
勁氣四濺,好似氣劍般將地面擊打出一個個坑洞。
如此兇猛的一腳,哪怕是九品高手,估計也會被踹得胸膛凹陷,心臟爆裂。
但亞牧卻只是一個抬手,便輕鬆握住了五竹的腳踝。
隨後,亞牧神色平靜地舉起另一隻手,並指如刀,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劈向五竹的脖頸。
就在手刀即將劈砍到五竹脖頸的時候,亞牧忽然挑了挑眉,滿臉詫異地望著五竹。
稍加思索,他將手刀轉變成橫掌,拍在了五竹的脖頸上。
也不知他做了些什麼,居然令范閑眼中天下無敵的五竹叔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
「撲通!」
「五竹叔!」
范閑忍不住叫了一聲,驚愕而又焦急地望著倒地的五竹。
亞牧宛若瞬移般來到范閑面前,抬手捂住他的嘴,無奈地說道:「別著急,我只是讓他睡一會,沒有取他性命。」
「……」
范閑瞪著亞牧,但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看樣子似乎已經不打算反抗。
亞牧剛想鬆開手,忽然鼻子微動,似乎嗅到了什麼。
緊接著,他嘆了口氣,無奈道:「別放毒了,這種程度的毒還傷不到我,反倒是泄露出去,有殺害你家下人僕從的風險。」
……居然被發現了!
范閑心裡一驚,迅速思索著其他的應對方式。
就在這時,亞牧忽然開口道:「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你在靖王府詩會寫下的這首《登高》確實是七言一絕,但可惜,它真正的作者並不是你,而是少陵野老,詩聖杜甫!」
此言一出,猶如晴天霹靂,響徹在范閑的耳邊。
他那急速飛轉的思緒頓時一滯,轉而怔怔地望著亞牧。
「你怎麼知道……」
范閑思緒回歸,當即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亞牧:「難道你也是……」
亞牧輕輕點了點頭,而後轉頭望向地面上『昏迷』的五竹,輕聲道:「這些事情不好讓他知道,所以我想讓他先睡一會。」
「……」
范閑依舊震驚地望著亞牧,心中湧現出五味雜陳的複雜情緒。
這些情緒里既有遇見穿越者的激動,也有對亞牧實力的震驚與憂慮。
望著范閑臉上的神情,亞牧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本來是打算以隱世高手的身份潛入范閑身邊的,但可惜,新手經驗不足,而且態度不夠端正,導致臨時偽造的身份漏洞百出。
再加上他剛看到電視劇第十四集,對劇里發生的事情感到有些氣憤。
屬於賽亞人的暴脾氣頓時爆發,直接不管不顧地飛到了這裡。
「算了,已經這樣了,還是總結一下經驗,下次努力做得更好吧!」
亞牧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靜靜的站著原地,等待著范閑消化這一重磅消息。
良久后,范閑坐回了椅子上,眼神複雜中帶著一絲尷尬地望著亞牧。
「……奶奶在信上說,你是我的書迷,但實際上,你是看到了那些前世的故事,所以想來京都尋找我這個抄襲者?」
「……」
亞牧默默點頭。
范閑一巴掌拍在額頭,而後向下捂住眼睛,好似沒臉見人般低聲說道:「除了《登高》,我還在京都抄了紅樓夢,你不要嘲笑我。」
亞牧奇怪道:「我為何要嘲笑你?」
「那就好!」范閑立刻垂下手臂,連忙跳過這一話題,「對了,既然你跟我一樣都是穿越者,那肯定就是拜帖上的牧先……牧兄了!」
「牧兄,小弟有個疑惑,萬分不解,想讓你——」
話音未落,范閑忽然回想起方才亞牧那宛若瞬移的速度。
「等等!」范閑難以置信地望著亞牧道,「你不會只用了半天,就從儋州跑到了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