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篡權奪位
克諾茨一回來就殺。
他殺了很多人,但最想殺一人。
這個人是長老院院長。
他邊殺邊找。
他曾經是王,現在仍是,但境遇卻有天壤之別,高下之判。
以前,他被萬人簇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今一無所有,只能恥辱地背負謀反的罪名,來拿回本屬於自己的權力,而這一切皆拜此人所賜。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他,為這七百多年的仇恨,做個痛痛快快的了結。
一百多具屍體倒在血泊中,老爺、大人、貴族、公民代表都有,大多數是他一定要殺的仇人,還有些是誤殺的,一時興起殺的,莫名其妙殺的。
他踩著這些屍體去找。
他知道他在哪裡。
長老院院長的辦公室獨一無二地大,獨一無二地醒目,獨一無二地氣派,曾是權力頂峰的象徵,現在是,將來仍是,可惜權力從來不是保命符。
嘭嘭!
兩發火箭彈將門擊毀,飄出濃煙、紙屑、木屑,和石塊、碎片等。
這是故意的。
殺人前的造勢,營造氣氛。
一聲令下,吸血鬼和土著戰士幾十間房一間間地找,沒找到。
「老傢伙藏哪兒去了?」
他猜測著,叫人抓來院長的秘書。
秘書悄悄指了指一排靠牆的壁櫃。
他看了秘書一眼,一槍擊中他額頭,只因特別討厭對主子不忠的人。
秘書不說也死,說了也死,要如何才能在他槍下撿回一條命?
全看他心情。
又是數發火箭彈射出,一長排木質壁櫃在轟隆聲中垮掉,牆沒垮。
因為牆是很厚實的鐵牆,只轟個坑坑窪窪,但露出好大個門洞。
門洞是暗門,沒密碼只能擊毀。
好大一間房猛烈地抖動。
抖動中傳出數聲刺耳的尖叫。
又是女人!
五個赤條條的女人抖抖索索地捲縮在好大的一張床上,都是美人。
土人們看到光屁股美人,不敢進。
克諾茨和吸血鬼進去了,他們不怕美人,還特別喜歡光著身子的,因為夠性感,夠風騷,最容易挑起男人的情慾,讓男人亢奮、激動、撕裂。
該死的變態豬!
他狠狠地罵了聲,不明白一個乾癟癟的已成朽木的糟老頭子,怎麼玩得了年輕貌美又性感風騷的五個女人?不知要吃多少補藥,才有力氣摸一摸她們嬌嫩、粉紅又艷麗的肌膚?
美女們嚇傻了,連哭得勇氣都沒有,只是獃獃地、可憐地看著他。
他忽然有些同情起她們來。
他一直視女人為玩物,隨便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卻同情了。
五個年輕的、性感的、生命力十分旺盛的女人,卻要陪一個糟老頭子,還得時時露出迷人的笑,用最動聽的聲音說最柔媚的話,只為哄他開心。
可她們心裡呢?
是痛苦、不恥,還是蔑視?
或者,她們乾脆就是妓女,以妓女的手段來玩弄這個想玩弄她們的朽木條子,然後一起瓜分他的權力、地位、財富、金錢,來享受美好的人生。
但他看出她們不是妓女,因為她們的氣質,全他媽一點都不低俗。
又或者是被迫的?
他想著,決定不殺她們,在靠牆的一張皮椅上坐下來,叼起支煙來抽,吐著煙圈,手指插進扳機,搖著手槍,平靜地問:「老傢伙在這裡?」
五個美女看著他,下意識地一起點點頭,又下意識地一起搖搖頭。
他看著她們的可憐樣,叼著煙笑。
她們看到他邪邪的笑,一起哭了。
「不許哭!都他媽笑!」
他突然吼了一聲,五個美女渾身一抖,全他媽不哭了,又全他媽笑了。
「笑溫柔點。」
她們就淺淺地笑,挺標準的溫柔。
他向幾個吸血鬼擺擺頭,說:「你們玩,她們真可憐,餓得發慌……」
吸血鬼的勁特別大。
五個美女流著淚,卻不敢哭出聲。
「叫!」
他提醒,沒反應,猛地暴喝一聲,立刻聽到了熟悉的浪叫聲,五重奏。
「大聲點!」
五重奏立刻變成多聲部協奏曲,一浪高一浪,時而澎湃,時而低吟。
嘭嗵一聲,一扇櫃門推開,長老院院長從柜子里衝出來,撲到床上,伸出枯槁的手,不住拉扯吸血鬼們,貪婪地大叫:「她們是我的,我的……」
他大笑著走過去,抓住他的睡衣領子,將他提下來,聽他仍絕望地叫著:「她們是我的……」看了看床上淚流滿面又氣喘吁吁的五個美女,舉起槍逐一瞄準她們,口中發出啪啪的槍聲。
他看她們實在可憐,沒殺。
可美女們已經嚇出尿來。
她們不能不嚇成這樣,這種充滿羞辱的恐嚇,比真殺還可怕。
他像拖一條狗一樣,將長老院院長拖出去,一直拖到議事大廳中央。
所有被抓的老爺、大人、貴族、公民代表們全在大廳里跪著。
當然,也少不了他們的夫人、情人們,包括院長的五個寶貝美女。
他看著這些人,還沒殺夠,想怎麼殺,才殺得開心、舒暢,夠情調。
他想著,抬手朝著高達兩層樓的天花板的什麼地方指了指,說放音樂,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浪漫的、溫馨的,對了,小夜曲,特別適合。」
他格外平靜地構思溫馨、浪漫的殺人遊戲,只因已經學會了平靜。
一名工作人員飛快地奔向播放室,又再飛快地奔回來蹲下,不敢逃。
工作人員們和老爺、大人、貴族、公民代表們分成了兩堆,他們的待遇稍好一點,可以蹲著,而老爺、大人、貴族、公民代表們必須跪著。
這些微差別,意味著生死的不同。
因了這不同,那名工作人員看到了活著的希望,所以努力掙表現。
溫馨、浪漫的小夜曲輕柔地響起。
他蹲下來,用槍管托著院長老大人的下巴,示意他抬起頭來看著他。
院長老大人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卻裂開皺巴巴的嘴,尷尬地笑笑。
這笑帶著濃郁的討好味道,又因恐懼而微微顫抖,如春夜的春水輕盪。
他面無表情地,又是小心地捏他的頭、臉、肩、手、腿、身子,發現很多地方都沒肉,全是皺皺裂裂的皮包骨,便肚子也是扁扁的,臉上的血管和老人斑特別明顯,枯萎得厲害。
他一時猶豫起來,不知該打哪兒,才不會一槍打死他,心裡犯難,問他:「音樂好聽嗎?」
院長老大人點點頭。
他砰地一槍打出。
院長老大人全身猛地顫抖一下。
跪在旁邊的一名公民代表中槍倒下,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
血從他胸口汩汩流出,如一泓血泉,在淺棕色大理石地面徐徐流淌。
他再問:「好聽嗎?」
院長老大人揣摩到他心思了,帶著哭腔說:「不……不好聽……」
砰!
又是一槍,這一槍飛快地打在院長老大人的如廢柴般乾枯的腿上。
他話還沒說完,就殺豬般哀叫,痛得要命,看到腿上流出的血,就恐懼生命的消失,便在這恐懼中更驚慌、膽怯、卑微地哭,卻又不停地啊啊叫著。
他特別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名正言順地爭權奪利,理直氣壯地損人利己,光明正大地玩弄陰謀詭計,因而飛黃騰達,大權在握,這次卻揣摩錯了。
他獰笑著說:「真麻煩。說說,該怎麼殺,才不會一下殺死你呢?」
院長老大人從喉嚨里發出一串沙啞的聲音,不知說什麼,或者又沒說。
他看到他可憐地哀求的目光,說:「噢——!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記得嗎?還記得嗎?七百多年前,我問你為何只有我背負弒父的原罪,你是多麼慈祥和藹又多麼語重心長地教導我。」
院長老大人早就記不起這樣的教導了,卻知多半有過,既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只能恐懼地看著他,戰戰兢兢地哭著,再努力擠出一絲笑。
他得不到答案,頗無聊,抬槍抵住他太陽穴,手指一點點地扣動扳機。
這生死一刻的巨大的心裡恐懼,雖算不上太爽,但也比較爽了。
「別……別殺了!求求你!」
充滿濃烈的死亡氣息的議事大廳里,這聲音十分清晰,如天外來音。
陰魂空不失時機地出場表演,拉住克諾茨握槍的手,苦苦哀求。
利用情人來陪伴的機會,她和德伯克利夫人順利進入長老院,被一個城主秘密安置在一間房中,就近指揮,直等克諾茨殺夠了,才出來扮救世主。
「噢!親愛的大王,你今日凱旋歸來,多麼難得、多麼美好啊!本該高興才是。別再殺了。看看他們,又老又可憐,可都是善良的好人……」
「好人!」克諾茨一聽之下,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聲震屋宇。
他心裡憤恨至極,目光卻出奇地平靜,咬牙切齒地說:「就是這些該死的傢伙,當年用欺騙手段攛掇我弒父,毀我一生,害我承擔一世罪名……」
陰魂空在他耳邊低聲提醒,說:「夠了,他還有點用,先留著……」
克諾茨眯起眼,看著仍諂媚地笑著的院長老大人,仍沒收回槍。
陰魂空伏在他懷裡大哭哀求,說:「求求你別殺了!別殺了!噢,親愛的!原諒他們吧。給他們一個悔罪的機會,讓他們立功贖罪,重新做人……」
她這一哭一求,擺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但老爺、大人、貴族、公民代表們卻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迭聲地向克諾茨哀求,特別是院長老大人,更顧不得痛,聲淚俱下地懺悔。
陰魂空一跺腳,沖他們大聲說:「哭有什麼用!趕緊立他為王啊!他做了緹旦王,你們都是大大的功臣。他高興都來不及,還會再殺你們嗎?」
這一說,眾人彷彿如夢初醒,紛紛表態,連可怕的詛咒也拋之腦後。
院長老大人顫巍巍地說:「我……我一直就這意思,這再好不過……」
克諾茨冷笑一聲,罵道:「媽的!當年不就是你首先反對嗎?」
院長老大人趕緊賠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此一時,彼一時……」
陰魂空斜睨他一眼,說:「你還真是個大滑頭,臉不紅、心不跳。」
「請問,你是……」
陰魂空含情脈脈地望向克諾茨,說:「親愛的,告訴他們,我是誰。」
克諾茨暗想:「臭婊子到這時才出來假惺惺地做好人,還不就是要我立她為後。問題是緹旦王室的血統何其高貴,娶這種公交女人做王后,實在太損顏面。可如不是她,我又如何能成大事?」略一沉吟,大聲說:「聽著!她是我女人,今後就是你們王后……」
陰魂空生怕夜長夢多,即令院長老大人和公民代表大會議長牽頭,以長老議事院和公民大表大會名義,發表共同聲明,在場的所有長老、議員、貴族、公民代表簽名,宣布廢除切夫媞女王王位,擁立克諾茨為緹旦國王、陰魂空為王后,凡不簽名者,殺無赦。
那些老爺、大人、貴族、公民代表和一些大臣為了活命,哪敢不簽?內中有四五十人反對或拒絕簽名,當場被殺。為絕後患,克諾茨隨後下令將未簽名者的家人全部抓來殺掉。
春夜裡,長老議事院內飄蕩出濃濃的血腥味,向整個王城瀰漫。
這邊正簽名,突然發生險情。
德伯克利夫人在議事大廳外的監控室負責負責監視各處動靜,突然接到多個觀察哨的報告,發現多支部隊向長老議事院直撲而來,當即回報。
她向克諾茨、陰魂空急急報告,說:「觀察哨發現多支部隊分從城東、城西北幾個方向攻來,兵力眾多,有好多坦克、戰車、突擊車、火炮、武裝直升機,最快二十分鐘內到達。」
克諾茨、陰魂空急奔監控室查看后,召集十多個城主緊急商議。
克諾茨說:「從西北方向過來的肯定是王家騎士團留守的一個營,城東、城南兩地各駐紮了一個師,這兩支部隊兩小時前就離開了,不可能還有部隊沒出發,怎麼突然又有部隊攻來?」
陰魂空問一個城主:「城東方向來得會不會是我們的援兵?」
那城主想了下,說:「我們部隊還在路上,最快也要一小時到……」
德伯克利夫人不由驚慌地問:「那怎麼辦?敵人太多,我們撤嗎?」
陰魂空強自鎮定,說:「不行,正關鍵時候,撤了就全完蛋。」
她嘴上雖硬,可要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心裡也沒底,因為這是硬碰硬的打仗,犯敵不但數量多、火力猛,而且射程很遠,幾里、十幾裡外就可展開進攻,妖法、妖陣用不上。
克諾茨一想之後,說:「媽的!如有異常,罕巴爾努城主應該提前通知我們,卻又沒有。單單王家騎士團的一個營,我們守一小時沒問題,可兩頭夾攻,我們缺少重火力,守不住。」
陰魂空說:「……我立刻聯繫罕巴爾努城主,問問他怎麼回事?」
克諾茨一揮手,說:「不行!指揮中心很多人,貿然打過去很容易令他暴露。他不和我們聯繫,我們不主動聯繫他。這事只能由我們自己解決。」
略一思索,他又說:「部隊開拔有前有后,通常城外的先走,城內的後走,以免混亂。難道城東的那個師因什麼原因耽誤了,未能及時出發,之後得到消息,所以這麼快返來?」
陰魂空說:「看來只能孤注一擲,用長老、議員等做人質,盡量和他們周旋,等援兵來。」
克諾茨點點頭,說:「把我們的人全撤進長老院,守住要道和制高點,這些人質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人物,他們不敢強攻,但會設法營救。叫那些該死的快把聲明弄好,立刻通報……」
當此危難局面,他戰神的特質又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來,面對強敵,處變不驚,行事果斷,要吸血鬼長老們立刻帶領各分隊按長老院的地形圖布置兵力,務必守住議事大廳這棟樓。
另一方面,令城主們呆在議事大廳內,名義上是保護,實則暗中監視。
因他知道這些人雖投靠,但未必個個心甘情願,關鍵時刻不能不防。
陰魂空對他說:「你指揮作戰,我和德伯克利夫人催他們快簽名。」
德伯克利夫人忙說:「我手下已控制住電視台,就等聲明了……」
剛過二十分鐘,就聽空中響起轟鳴聲,但見數十架武裝直升機飛來。
接著,近百輛坦克、戰車、突擊車掩護步兵直撲長老議事院,轟隆隆行駛聲也遠遠傳來,清晰可聞,當先趕來的正是王家騎士團留守的一個營。
長老院靠近城東,王宮位置偏西,兩者相距較遠,照理應該是城東的某師先到,不料卻是該營先殺來。王家騎士團是緹旦王國精銳的特種部隊,負責協助王宮護衛隊、特勤隊保衛王宮,戰力頂尖,名義上是一個團,實際上是一個師的編製,營為加強營。
該營一到,立即採取包圍措施,分兵包圍長老院,喊話叛軍投降。
他們兵力雖強,卻不敢強攻,果如克諾茨所料,顧忌人質被殺。
克諾茨立即下令攻擊,不準武直逼近,防其採取空中營救行動。
一時間,短程導彈、火箭筒、重機槍連射,嗖嗖嗖,夜空中曳光連閃。
激戰中,兩架武直被擊毀,多架受傷,其餘的暫時退出叛軍射程外。
隨後,該營接連兩次組織地面營救行動,也被克諾茨識破,以失敗告終。
戰鬥持續大半個小時,又聞轟鳴聲、隆隆聲,城東方向的某師殺來。
形格勢禁,頓見危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