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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陰魂陰謀

  牟尼望著漸漸消失在昏黑森林中的祭師背影,眼中隱泛淚光。

  他與祭師的對話,和大白話全不同,可說字字禪機,高深莫測,陰魂空雖讀了不少書,也只約略聽懂一二,不禁問牟尼:「你們在說什麼?」

  牟尼看她一眼,說:「世尊說道法自然。天道循環,無往不復,自本自根,無有證道。一塵一劫,千劫難度。勸我放下執念,脫離苦海,無度為度。刻意求證,反而無結果……」

  陰魂空聽著,仍是諸多不明,也不知這小鮮肉要刻意求證什麼,本想讓他再說得清楚些,卻想這豈不是顯得我徒有一具空皮囊,除了媚人、惑人,什麼都不懂?當即忍住不問。

  轉眼間,又想到他說的有神法相莊嚴,奮迅具足萬行而來的話,才知這片森林何以叫具足森林,原來是神為解救六道眾生之苦,足跡所至之地。

  卻想:「神解救六道眾生,自然將我們這些妖魔鬼怪也包括在內了。可見在神眼裡,是沒有善惡、美醜之分的。一視同仁,方顯千福慈悲。哪像人類,強分什麼對錯、善惡、美醜,滿嘴民主、自由,仁義道德,實則比我們妖魔鬼怪還要陰險、貪婪、殘暴……」

  一念及此,不禁神往,想起幼時在暘谷和金烏無憂無慮地嬉戲的情景,面上露出笑容,卻又平添愁色。卻是這兩三百年間,火星環境日趨惡化,再沒見到金烏,不知去哪兒了。

  她一想之後,再問牟尼:「好奇怪,祭師怎會知道我們要走這條路,難道真能未卜先知?」

  「神通無識,故無不知。他知我會帶你們離開,也知為趕時間,必走這條人跡罕至之路,所以容我將你們送出森林,直到此時,才現身勸我。」

  陰魂空一怔,問:「那……那我和你那晚之事,他……他也知道?」

  牟尼面上一紅,低頭說:「世尊修為甚深,有不可測之大神通,便眼不見,耳不聞,也能知曉,只怕……只怕那晚之事,他……他的確知道。」

  陰魂空一聽,又毛骨悚然,想起當晚自己一意孤行,使出渾身解數,仍處處受制,便連心裡想什麼,也被他提前感知,實在神乎其神,若不是喝破他前世身份,只怕真被殺了。以今日之大修為,當比三萬年前更上層樓,不禁喃喃自語:「燃燈,燃燈……」

  牟尼不解,問他:「什麼燃燈?」

  她不答,卻笑嘻嘻地反問:「你說自墜孽障,但求一度。想度什麼?」

  牟尼再看她一眼,欲言又止,過了會,才說:「不說也罷。」

  她好奇心起,眉毛一挑,兇巴巴地喝道:「我是你神,你敢不說!」

  牟尼不想說,卻經不起這神連聲催促,只得說:「我想踐行神跡,廣設方便,令眾生解脫,也使你適可而止,不墜惡道。故自墜孽障,但求一度。」

  她這才知他有心替族人報仇,而甘受勾引,倒不全是被自己美色所誘,心想小鮮肉慾念難除,卻還想度我,真是痴心妄想!看來這口福之享,是享定了。喝道:「什麼一度幾度,無為無何有,在我美貌面前,統統不堪一擊……」得意至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想到自離開溫彌爾頓城堡以來,迭遇危險,全靠了自己美貌和聰明,才一次次地化險為夷,絕處逢生,今日終於大勝而歸,得意忘形之下,故意向著一眾裙下之臣拋媚眼,發魅聲,搔首弄姿,扭腰擺腿,一邊大笑,一邊大叫著說:「我淫蕩啊!我淫蕩……」

  牟尼等土人滿面羞慚,慌忙低頭。

  她歡叫數聲,忽然頓住,默默流出淚來。只因想到這三萬年間,自己屢屢經受劫難,遍歷諸苦,生、老、病、死、怨僧會、愛別離、略五蘊集,無一得脫;今生今世,什麼人不愛,偏偏就愛了個鬼,情根深種。貪、嗔、痴,如魔附體,備受煎熬,有何樂趣?

  她抹去淚,對牟尼說:「你把和祭師的對話抄給我,老娘空了看看。」

  她應劫而生,隨劫而滅,明明心裡清楚,卻全由不得自己,對劫的感受自然十分深刻,此時機緣巧合,偶聞大道,便有所悟,生親近之心。

  森林外是大山,大山外是大道。

  土人天當被,地當床,樹皮為衣,和大自然融為一體,食物、飲水隨取隨用,無饑渴之憂。陰魂空、克諾茨跟著他們,時時有野果吃,也不曾餓著。

  出森林后,克諾茨迫不及待地教土著戰士軍紀、隊列、作戰要領,講解戰術、戰法,編隊訓練等。他要靠這些土人東山再起,心裡再一萬個厭惡,面上也和藹可親,畢竟成婊子了。

  這日晚間宿營,陰魂空在一個酋長那裡大吃了一頓美味的鮮肉后,返回克諾茨居住的山洞,剛進去,就聽他大叫:「你他媽去哪裡了,半天不回?老子又飢又渴,實在受不了……」

  陰魂空一笑,說:「喲,我的主人,這危險還沒過,架子就擺起了。」

  克諾茨神情一變,哈哈一笑,說:「寶貝,我可是想你得很……」

  陰魂空瞪他一眼,說:「只怕還沒殺回貝龐城,你就已經嫌棄我了。」

  「這怎麼可能?不會不會!一旦奪權成功,我一定重重謝你。」

  「此話當真?」

  「哪裡有假!噢!我克諾茨可是大名鼎鼎的戰神,說一不二……」

  陰魂空忽然輕噓一聲,說:「有人來了,快摟緊我,親熱些……」

  克諾茨沒聽見人聲,一愣之下,問:「又是那個年輕的酋長?」

  陰魂空急道:「別管是誰,快照做……」撲進他懷裡便浪叫起來。

  二人摟摟抱抱,窸窸窣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翻江倒海,雲雨風流。

  陰魂空故意發出刺耳的浪笑聲,又嬌又媚,一浪高過一浪,遠遠傳送出去,唯恐山前山後的土人們聽不到。不消片刻,就聽洞外響起很輕微的腳步聲,跟著一聲輕咳,再無聲息。

  克諾茨笑說:「真他媽有人。」

  陰魂空輕輕一笑,起身出洞,淡淡的星光下,見牟尼正低著頭遠遠離去,忙喊他一聲,加快腳步追上,抓住他手便說:「你怎麼來了就走?」

  「我送果子,不想打擾你們……」

  她伏在他肩上抽泣,傷心地說:「那惡鬼強按住我,我反抗不了……」

  牟尼臉色鐵青,說何必騙人。

  她順勢倒在他懷裡,又是哭泣又是撒嬌,一迭聲說他好壞!好壞!

  牟尼怔怔地望著星空,半晌不語,過好一會,才一跺腳,說聲冤孽!

  陰魂空媚媚地一笑,咬著他耳朵說:「你先回去,我很快來陪你……」

  她再回到洞里,抓起野果子才吃了幾口,就捂住胸口放聲大笑。

  牟尼將採摘的野果放在洞口,陰魂空出去后,克諾茨去將它們拿回洞來,自己先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幾個,這時見她笑得古怪,不明所以,不由問:「瘋娘們,你把那傢伙怎麼了?」

  「這是女人的手段,你不懂……」

  克諾茨忽然明白過來,說:「你故意要他嫉妒,為你發狂!媽的……」

  陰魂空斜睨他一眼,說:「這你也懂?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笨嘛。」

  「我的天!你真夠浪,把我們男人迷死了,太他媽有手段了……」

  「哼!女人的身體天生就是對付男人的武器,就看會不會用。」

  克諾茨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聲,猛地撲過去抓住她雙肩,惡狠狠地說:「你這女人太有心計,太厲害了,想起都怕。媽的!可不能出賣我……」

  陰魂空吃痛,以為他要逞凶,使勁將他推開,問:「你幹什麼?」

  「我……我只是提醒你。」

  陰魂空冷笑一聲,說:「我的主人,你我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命運早就連在一起了,怕什麼?……」眼珠一轉,坐到他身上,輕撫他臉,柔聲說。「……你鬢邊好多白髮。唉!真老了。人一老,就怕孤單。你看你一世英雄,威名遠播,到頭來卻晚景凄涼。」

  克諾茨觸動心事,一時眼眶濕潤,重重嘆了口氣,握著她手,說:「我的寶貝,我現在可是只有你了。這次冒險而為,我把我身家性命都搭上了。我的命捏在你手心裡,死活由你。」

  「既然這麼相信我,那還擔心什麼?好像我真要把你吃了似地……」

  「……不是不信,此去實在太危險,土人沒訓練好,又沒武器……」

  「武器能弄到,人你加快訓練。」

  克諾茨點點頭,說:「有武器我就放心大半。你真厲害,來之前什麼都考慮到了。我看此山離高速公路不遠,出去后大概再走兩天路程,就會經過一個小城,你打算怎麼辦?」

  陰魂空抬頭問他:「你說呢?」

  克諾茨想了想,低聲說:「當年我曾在這小城駐軍,追殺過土人,對地形比較熟悉,想給他們來個奇襲。但既擔心這些土人不會打仗,拿不下來,又怕過早暴露而陷入被動。後面大大小小,還有二三十個城,一旦被困……」

  陰魂空誇讚他說:「不錯,想得周全,值得表揚。我們現在很弱,要注意隱藏行蹤,切忌輕率行事,要做就要一錘定音。這種小城太多不說,奪下來還沒多大用,也就歇歇腳而已。守又不好守,攻又沒法攻,一旦被圍,就是死路一條。目標應是罕巴爾努城。」

  克諾茨受到表揚,興奮地說:「罕巴爾努城主管著好多小城,有權有勢,是西北最大的城主,像座高高的大山攔在前面。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怎麼拿下這城。你那日幹嘛不殺他?」

  「殺了他就能讓整個大西北亂起來嗎?再說,他兒子還能繼位呢。」

  「可拿不下他,照樣死路一條。他對女王很忠心,實在不該放他……」

  陰魂空神秘地一笑,說:「我既然能放他,就自有辦法收拾他。」

  「噢!臭娘們,快說來聽聽!」克諾茨說著,兩眼放光,主動捶腿。

  陰魂空淺笑不語,舒服地享受著。

  克諾茨急起來,連聲催問。

  陰魂空說聲求我。

  克諾茨沒法,只得開口相求。

  陰魂空瞧著他,笑眯眯地問:「你說事成之後,重重謝我。怎麼謝?」

  「老子把江山分一半給你,這可是好大的江山,夠滿意了吧?」

  「我才不稀罕你的江山呢。我那島子雖小,卻是個快樂逍遙島。」

  「那你要什麼?」

  「娶我。」

  「娶你?」克諾茨一聽,猛然大叫:「你……你想做緹旦王后?」

  「我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做你親愛的王后,日日陪著你,守著你,服侍你,照顧你,讓你快活無限,再也不孤單、寂寞。這是我應該得到的,對嗎?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

  池水碧綠清澈,閃著粼粼波光,讓人的心在恬靜中湧起陣陣漣漪。

  泳池有半個足球場大,卻空蕩蕩。

  負責守衛官邸的警衛在泳池外面巡邏,時不時能聽到他們略顯清脆的腳步聲。城堡已經夠安全了,但仍加強了戒備,比平常多布置了三道崗。

  罕巴爾努城主從泳池裡爬出來,舒心地躺在椅上,等應召女郎。

  陽光耀眼,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著從陽光中笑眯眯地款款而來的女人。

  陽光灑在這女人身上,宛如鍍了一層薄薄的金光,令她格外耀眼。

  漸漸地,他看清了這女人,突然記起平原上發生的那一幕,頓時臉色卡白,驚恐地瞪大眼,本能地想逃走,雙腿卻如灌了鉛,只能獃獃地看著她走到身邊,一步橫跨,騎在身上。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呆呆傻傻地問:「你……你怎麼進來的?」

  太他媽奇怪了!

  城堡里裡外外那麼多警衛,每過一道崗哨都需要經過仔細檢查、核實身份,事前沒預約根本進不來,怎麼會對這麼一個陌生的大美人視若無睹?

  他實在想不通,卻又一動也不敢動,連開口呼叫警衛的勇氣也沒有,眼中流露出乞求的神情。

  「你想想看。」陰魂空輕笑著打量罕巴爾努城主,說,對眼前的這頭老鮮肉產生了濃厚的戲耍興趣,存心逗弄,伸手在他胸膛上輕輕地滑動。

  他驚恐地看著她滑動的手指,目光緊隨著移動,似乎她手指有磁性,被牢牢吸引住,讓他再次記起極力想要忘掉的在平原上的那個恐怖的夜晚。

  那晚,她也是這麼像騎馬兒一樣地騎在他身上,一把撕開他衣服,手指也是很輕柔地滑動,然後就看到周圍無數的血在飛灑,接著是撕扯血淋淋的皮肉和咬碎白森森的骨頭的可怕景象,間或響起的幾聲狐鳴令人格外恐懼。

  手指仍在那麼輕柔地滑動著,卻突然捏住一處皮膚用力一扭。

  她淺笑著柔柔地問:「痛嗎?」

  罕巴爾努城主的臉部猛地抽搐了下,流出眼淚,明明很痛,卻不敢說。

  「痛,就說明你還活著;不痛,就說明你該死了。痛還是不痛?」

  「痛痛!好痛!好痛……」

  「真乖!」

  「我……我什麼都沒說,真……真的!我沒……沒出賣過你……」

  「找到德伯克利夫人了嗎?」

  「找……找到了,她的確來到本城,就在附近的一座小城裡。但……但以前不是在這兒,真的!她當年離開貝龐城后,不知去了哪裡,大概是躲在什麼偏遠的地方,也可能的確離開緹旦星了。總之,真……真是大半年前才來的。」

  「打擾她了嗎?」

  「沒……沒有。沒……沒你命令,我……我不敢。我……我很忠心。」

  「很好,我會獎勵你。回頭把她地址給我。記住,每個人都有弱點。你的弱點就是越老越怕死。多想想那些官兵,要仔細回想他們怎麼死的。」

  「是,是……」

  「我給你個功勞,讓你升官發財……」說到這裡,她溫柔地將頭靠在他耳畔,用極輕柔的聲音媚媚地說:「好好聽我的話,去出賣克諾茨。」

  罕巴爾努城主嚇一大跳,雙手亂擺,連說:「不不!不……不敢……」

  「叫你去就去。告訴長老院的那些老爺們,就說克諾茨已經歸來,正在謀反,把這視頻給他們看……」陰魂空邊說邊播放手機中的一段視頻,指著畫面中拿著各種武器,井然有序地訓練的幾千土著戰士,笑眯眯地問:「……猜猜看,克諾茨有多少軍隊?」

  謀反的消息實在太驚人,罕巴爾努城主不敢不看,也很震驚地看。

  訓練是在一處隱秘的山谷里,視頻中不但響起清脆而激烈的槍炮射擊聲,還有武裝直升機震耳的轟鳴聲。畫面的一邊,清晰可見幾十輛坦克、戰車邊急速行駛,邊向目標靶發炮。

  炮聲隆隆,一陣陣響,驚心動魄。

  他一看這軍演陣勢,單憑經驗就判斷出至少有七八千人,正要講,忽然想到謀反怎麼可能才幾千人,一定隱藏了更多,忙說:「應該有一兩萬。」

  陰魂空將柔軟的身子伏在他冷熱不定的身上,激發他對她的幻想,很快聽到從他燥熱的胸腔內發出的嗵嗵的劇烈跳動聲,笑笑,說:「看清楚了?」

  他一聽就知道自己講錯了,又記起撕扯血淋淋的皮肉和咬碎白森森的骨頭的可怕景象,想著那些閃著貪婪而兇殘的目光的野獸,似乎它們正兇狠地撲來,心裡害怕極了,連聲說別殺我,別殺我!見到她嘴角露出一絲媚媚的輕笑,才鬆了口氣,忙不迭地再看。

  這次,他更細心,就看到山谷的遠處,還不時捲起滾滾塵煙。

  塵煙中,數十面時隱時現的大旗插在坦克、戰車上,迎風招展,往來飛動,不是向山谷馳去,就是在進行更大規模的演習,顯示有更多部隊參加。

  他立刻意識到有城主投靠陰魂空了,不然哪來這麼多武器、裝備?

  隨後,他又看到一面旗幟,正是溫彌爾頓城堡獨有的烏古大旗。

  他對這面旗幟太熟悉了,儘管已經過了七八百年,仍不曾忘。

  七百多年前,這面大旗隨著烏古大神的隕落而無力地垂落,現又重新升起來,在風中獵獵招展,寓意再明顯不過。看著這旗,他再無絲毫懷疑,趕緊說:「女……女王,不!我……我的女神!我忠於您,發誓永遠忠於您!」

  「你還沒回答我呢。」

  「這,這可是好幾個城邦的兵力,少說有七八萬,十幾萬啊!」

  「你真聰明,真乖!再仔細看看這些戰士,認出他們是誰了嗎?」

  只消幾個特寫鏡頭,罕巴爾努城主就認出來了,啊地一聲大叫,難以置信地說:「土人,怎……怎會是土人?他……他們這是要復仇啊!天啊!」

  「是的,贖罪日之戰,億萬亡靈的復仇之戰。你說你該怎麼辦呢?」

  「我聽您的,我發誓!一定聽您的!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陰魂空瞧著已經嚇得魂飛膽喪的罕巴爾努城主,開心地笑起來。

  她從他結結巴巴地一再表忠心,和怕得要命的神情中,看出他已徹底臣服,不敢有絲毫的反抗意志,特別欣賞他在極度恐懼中,極度地貪戀自己美貌和身體的樣子,要的就是這樣。

  那次在平原沒殺他,當然是為了留到今天,關鍵時候為我所用。

  顯然,這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知道那些土人對緹旦人意味著什麼,那是比噩夢還更可怕的夢魘,無法饒恕的原罪,糾纏了緹旦人兩千年。只因這原罪無法洗刷,所以緹旦人只有更瘋狂地殺殺殺,直至滅絕。

  不是每個人一開始就想犯下這等毀滅人類的彌天大罪,由不自覺到自覺,再到瘋狂,殺戮的過程就是良知泯滅的過程,最後徹底淪為殘暴的屠夫。

  個人會如此,任何民族、國家貪圖霸權,失去道德,同樣會如此。

  緹旦人當然也不能例外,儘管不是所有的緹旦人都有罪,但這場滅絕卻是歷經兩千多年的集體大滅絕,必然要集體承擔,也註定一併償還。

  天道和諧,之所以不以人之是非為是非,就在於人是善惡一體的混種。人類創造的價值觀不論多美好,固因善而發揚光大,也必因惡而醜陋不堪。

  「戰神克諾茨將率領億萬土人的冤魂席捲緹旦星,為偉大的自由而戰,為贖罪而戰!如果他當年做了緹旦王,這一切本可避免。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阻止他,和那個詛咒有關嗎?」

  詛咒是緹旦人的大秘密,因刻意保密,現今已少有人知,更別說外人了,但罕巴爾努城主卻以為陰魂空已經知道,驚恐地看著她,想說又不敢說。

  「你不說?」

  「他……他被他父親,就是烏古詛……詛咒。血咒留在他……他身上,永遠洗不掉。只要他做……做緹旦王,緹旦王國就……就一定會滅亡……」罕巴爾努城主見到她含笑的媚光,忙說。

  「所以他註定當不了緹旦王……」陰魂空一聽,不由自言自語地說著,總算弄清個中深意,知道那僕人為什麼要在鎖魂嶺不顧一切地刺殺克諾茨了,暗叫聲天助我也!心花怒放。

  詛咒加身,只要克諾茨做了緹旦王,緹旦王國就一定會滅亡。

  而在克諾茨成王前後,自己只需及時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就能既得報大仇,還不必對對緹旦王國的毀滅負任何責任,頂多也就掉幾滴眼淚而已。

  然後呢?

  克諾茨毀了緹旦王國,誰來拯救?

  總得有救世主啊!

  想到這裡,她莫名地興奮。

  她之前最擔心的就是耗那麼多精力,費那麼大功夫,做那麼多準備,會因控制不住克諾茨而白忙活一場。現在看來,詛咒不但是緹旦王國的命門,還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天大的機會。

  她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構想著,越來越興奮、激動,無法控制。

  一個瘋狂的念頭浮現出來。

  克諾茨為王之日,就是詛咒應驗之時。而應驗之時,就是緹旦王國滅亡之始。等到滅亡了,罪孽深重又飽受苦難的緹旦人,就需要神來拯救了。

  到了那一天,偉大的女神就會出現在他們面前,拯救她可憐的子民。

  這女神是誰?

  當然是蛇神之神陰魂空!

  她想明白了,想清楚了,放肆地大笑起來,笑得十分開心、舒暢。

  可神也是孤單的。

  她猛地一驚,立時想到對手不只是一個克諾茨,還有比他更厲害的切夫媞,以及貝麗仙國等許多緹旦同盟國。而一旦天下大亂,血雨腥風,不排除連華胥王、蘇蜜兒王也有可能介入。

  而自己呢?

  自己有哪些力量相助?這些力量分內應和外援,但目前首先是內應。

  想到這兒,她輕撫罕巴爾努城主的臉,又笑眯眯地問:「那我呢?」

  「你?!」

  罕巴爾努城主萬萬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瞪大眼想了好一會,才算明白過來,猶豫著說:「當……當然可……可以。只是這也太……太難了。」

  「你不支持我?」

  「不,不,我支持你,一定支持!可……可你不是王室成員啊!」

  陰魂空輕笑著說:「你以為不可能?不妨告訴你,克諾茨早就效忠於我,把家產全給我了,甘心做我奴僕,還發誓娶我,也必須娶我。到時我就是你王后,然後是女王,你們所有緹旦人的女王。切夫媞能做,我一樣能做。而且,我將拯救你們!你說對嗎?」

  「對對!」

  「我還可以告訴你個秘密,已經有十二城主秘密宣誓效忠於我,軍演就是證明,加上你,現在是十三個。當然,效忠我也算效忠克諾茨,但必須首先效忠我,永遠效忠我。明白嗎?」

  「明……明白。」

  「好!你找個理由,把你統轄的那些城主叫來。我知道有八九個,儘可能多叫些,注意保密。到時安排我見他們,之後你就去告發克諾茨謀反。」

  「是,是!我這就辦,立即辦。」

  「真聽話。好了,我們回卧室。我知道你一直都挺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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