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禍福倚伏
她之前出去時,取下氏金莫兩台電腦上的硬碟帶走,現在重新裝上,發現雲盤和很多文件夾都打不開,需要密碼。破解密碼不是她專長,可是她有小嘀咕。只幾分鐘,密碼就解開,然而上萬份資料的內容太專業,能理解的不過百之一二,還根本看不完。
在外面時,她一有機會就讓小嘀咕讀取變異體信息,又特意去屍骨堆中了解它們的骨骼結構,大小比例和特徵等,頭骨、胸腔、脊椎、腿骨、臂骨、指骨、眼孔、鼻孔、嘴……大大小小的圖片拍了上千張,這時全讓小嘀咕複製到電腦中,逐一比較、分析。
變異體和機器戰士不同,對她而言是全新的作戰課題,務須知己知彼,才能做到百戰百勝。
結合氏金莫的電腦資料和小嘀咕收集的信息,加上自己的作戰體會,她發現變異體有獸、怪、魔之分,種類繁多,不下千種,體系龐大,十分複雜,但也並不是無章可循。如普遍血液有毒,能發射核輻射波,對惡劣氣候和環境的適應能力超強,快速繁殖等。
再按高度歸類,大致可以十米為標準進行劃分,由幾米而至百米不等,最小的幼兒有四五米。二十米以下的結構相似,功能單一,無甚變化,估計是正處在發育期,還未發生質變。
明顯的變化從二十米開始,按作戰需求可分成不同類別,如力量型、速度型、防禦型,又可分飛行的、跳躍的、行走的,不一而足。個中還有不同類型的結合,可統稱之為混合型。
如一種怪物的體型在二十米至三十米之間,能將飛行、跳躍結合起來,速度極快,比單一特點的怪物強多了;再如一種很可怕的魔獸,有五六十米高,集力量、速度和防禦於一身,身披異常堅硬的磐甲,能打能抗,所發出的衝擊波有數百米遠,十分可怖。
再如,變異體脊椎骨按類型和大小不同,有的幾十,有的成百上千,間距比例一致,只要精準打擊間隙部位,就能令其癱瘓,瞬間喪失戰鬥力;其筋骨遠較人類的粗硬,劈擊、投擲時力道超強,但也因特別硬,近戰時如用磁能軟鞭攻擊,可使手腳酸麻無力。
又如魔獸因作戰需要,身軀格外發達,四肢雄壯,力大無窮,能翻江倒海,可頭部是弱點,要害在頸椎穴、頸動脈和太陽穴,如何精確射殺是難點。
還有,很多怪有幾顆心、肺、腦袋,或七手八腳,外部特徵明顯,易辨認。它們因器官多,負擔重,行動較遲緩,單擊任一部位都難立斃,最好是用手雷、槍榴彈、炮彈來炸。
總體來看,變異體雖千變萬化,然而萬變不離其宗,和人類一樣,皆有奇經八脈,分佈相同,如手足陰陽經、心經、任督二脈,便絕無顛倒、錯亂情況,貼身肉搏時可充分利用,唯因身高體壯使經脈相應地拉長,致各穴位間距擴大,要找准穴位,不僅靠平時多分析、歸納,尤需通過實戰反覆摸索、積累,由熟而精,才能做到一擊致命。
她連日不寐,如饑似渴地研究,越來越有信心,直至瞭然於胸,雖不能說悉數掌握,但也弄清個七七八八,這便積極準備,擇日出去再戰。
以她性情,既遇平生未遇之強敵,不分出勝負,報仇雪恥,決不罷休。
這日,她正在興緻勃勃地操作電腦,擺弄一張約六十米高的大魔獸頭骨圖片,分析該飛到多高,相距多遠,選擇什麼方位和角度,射速達多少,約需發射多少顆電磁彈,才能精確有效地直擊要害等,忽然左臂麻癢,轉眼疼痛不已,軟軟垂下,竟提不起來。
一怔之間,胸口突然撕心般絞痛,臉上流出豆大的汗珠,隱泛藍光。
她大驚之下,情知中毒,趕緊打針吃藥,卻見臂上大股膿液流出,發出中人慾嘔的臭味,奇痛刺骨,已然毒火攻心,這才發覺受了嚴重的內傷。
左臂上的傷,是她之前奔逃中從一座幾百米高的大廈跳下時,不小心被一頭飛突變異體所傷,因未傷及筋骨,當時並不在意,只簡單包紮了下。以她修為,只要靜下心來將養數日,自然無恙。可求勝心切,沒日沒夜地研究,終於勞心過度,一個疏忽,便致毒發。
變異體身帶劇毒,毒中還混合了十分致命的核輻射,對人類威脅極大。
毒一攻心,便會隨著血液快速擴散,此時最好的辦法是自斷一臂,先切斷毒源,保命要緊。
可她身為女人,天生麗質,燦若芙蓉,將美麗看得比性命還重,只消有一口氣在,無論如何也不肯自殘身體。心念電轉間,猛地深吸口氣,急運真氣護住心房,飛快地扯掉作戰服直奔浴缸,一頭扎進去,閉上眼浸泡在難聞的稠液中,一動不動,前後不到兩秒。
她之前審問氏金莫時,見他至死都躺在浴缸中,就知道稠液不同尋常,雖不明白具體用途,大致也能猜到是用來保命的,有治病療傷之效。
急切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氏金莫既然研發身含劇毒的變異體,怎會不設法保護自己?而以其驚人本事,所用之法必十分高明,非常人能及,方可建克制之功,那麼稠液也一定能去毒。
緊隨著,她又想起氏金莫說的靠什麼借屍還魂而苟活的話來,擔心這滿缸的稠液就是傳聞中西極天樂教劇毒無比的還魂水,一時兩難。
生死一刻,她如果糾結其中,當斷不斷,只消有絲毫耽誤,便神仙也救不了,然而竟不猶豫。便這麼冒險一試,不但救了命,還從此百毒不侵。
氏金莫因魅曜暗靈而能借屍還魂,誤以為這就是重生術,痴迷不悟。
赤甲亓人祖先和華胥高人有緣,流傳下許多關於煉丹的傳說。他從傳說中了解到一些煉丹知識,加上常年實地考察,從而掌握了不少方法,既然能破解魅曜暗靈的保護病毒,當然明白其中的生克之道,否則還不了魂,因而所配製的稠液的確兼具續命與去毒之效。
當年他在自由廣場釋放M病毒,致數十萬人變異,唯獨自己沒事。戰爭爆發后,毒氣和核輻射籠罩金星,近百億人不是變異就是慘死,可他不但未死,還苟活百年,皆端賴稠液。
氏金莫的還魂術是利用魅曜暗靈的保護病毒,研製出一種特殊的端粒酶,通過阻止染色體末端的端粒因每次新細胞的分裂而不斷縮短,來延續性命。
端粒能穩定染色體,但又因不斷縮短直至崩解,而讓人持續減少生命,由是加快死亡速度。
阻止端粒變短固然可以延長壽命,然而風險也非常大,因為在體細胞內加入端粒酶,有很大可能使DNA發生無法預料的逆變,如癌細胞無限分裂。當年肖赫塞斯和卜藏為救切夫媞,寧肯破例增強靜觀遺傳修飾對基因的讀取方式,也決不改變DNA,原因就在於此。
氏金莫劍走偏鋒,以毒攻毒,利用魅曜暗靈的保護病毒來強行抑制因加入了端粒酶而引發的DNA變異,時間一長,元氣耗盡,必然功虧一簣。
不同的是,她天生玄陰,獨能統御元、老、少三陰,得天地至正至純之元氣,威力無窮,盡可以正祛邪,不怕世間至毒。情急之下不是自斷一臂,而是浸泡稠液之中,看似陰差陽錯運氣好,實因洞悉仙道,並知赤甲亓人歷史和氏金莫本人情況,才敢冒險一試。
毒為陰性。稠液的毒性再厲害、猛惡,也敵不過宇宙至玄之陰。因而兩陰相交,就不是損耗她元氣,而是被玄陰包容並舉,去蕪存菁,除惡揚善,故於她非但無害,反大有裨益。
設若她之前順順噹噹,從此遠離烏古城,又或她不是女人,不會因為愛美愛到不可理喻,寧肯受傷也一定要返來洗澡,負傷后又不是那麼勞心費神地引起毒發,斷不會因禍得福。
換作是契、大羿等一干大老爺們兒,出去后必然一往無前,臟便髒了,臭便臭了,臂上中毒,揮刀立斷,眼睛也不眨下,大丈夫捨我其誰?若是印娜娜,以其多謀善斷,堅毅果決,必先周密準備,謀定而後動,絕不會犯兵家大忌而草率出擊,輸了還有臉逃回。
只有她,天不怕,地不怕,仗著武功極高、本事極大,有幾分把握便非戰不可,事到臨頭再隨機應變。所以人與人不同,花有千般紅。她天性大而化之,便自有大而化之的福氣。
她閉目入定,物我兩忘,腦中一片空明,兩小時后劇毒盡除,一躍而起,容光煥發,和之前判若兩人。這便出去殺出一片天地來。果然天之驕子!
她一路向北而去,很快遭遇幾頭飛突變異體。飛突怪有二心,身披厚甲,初始速度奇快,閃避靈活,很難射殺。她沉住氣,用豪酷機步槍瞄準一頭的喉管射擊,三槍擊斃,旗開得勝。
余者轉眼迫近。
她換突擊步槍,算上射空的,總共也就打了三十來發電磁彈,便了事。
隨後與數十頭怪對戰。
這次,她長了心,不再心慈手軟,當先開槍擊斃唬爛獸,不使其向外通風報訊,接著從高樓上連發數枚槍榴彈,在敵群中頻頻炸開。乘敵一陣混亂,突然飛下去凌空射殺,紅影翩翩,彈無虛發,充分發揮出突擊步槍的中近戰優勢,點面結合,專打要害。
硝煙散盡,群怪還有四五十頭,不見她蹤影,惱得呃呃叫,四下尋找。
突然槍聲又起,東一槍、西一槍,一會子彈射,一會手雷炸,神出鬼沒。還不到兩個時辰,就只剩幾頭。一頭要死不活,另兩頭氣勢洶洶地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