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千里奔襲
雅尼安人屬混血民族,人口不到六十萬,居住在位於蓋蜜婭平原與雅尼安高地之間的一塊狹長平原地帶。M病毒爆發后,該族僅數千人逃進保護區,其餘多變成變異體。人類因自私、偏激而走上自我毀滅之途,雅尼安人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
圖案精美,紋飾華麗的門窗、石柱仍保留著昔日的奢華氣象,然而熱鬧不再,冷清清的小鎮比烏都爾屯還死寂。一具破裂的骨架上掛著大塊風乾的肉,是變異體的,引起了吉爾吉烏的注意,他很奇怪地聯想到布滿灰塵的琴弦,看了看自己仍顯修長的手指,遺憾沒聽到輕柔的樂聲縈繞,眼裡閃過一絲憂傷。單調而沉重的腳步聲在一條巷子里響起,戢仲雄和伯輅走出來。很快,另一方向也出現了郝連托托和邑伯考身影。
輯仲雄不放心地用望遠鏡向曠野觀察了好一會,確信沒發現敵情,走上通向鎮外的大路,一邊查找有無變異體腳印,一邊用力踩踏,看土質的堅硬程度能不能保證重裝部隊通行,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滴著豆大的汗珠,也沒空擦下。
不久,他返回去和吉爾吉烏等戰友核實彼此偵察的情況,確認安全無危險,這才決定駐防,布置警戒線,隨後命令傳令兵向大羿報告,通知後續部隊儘快趕來。戰友們分頭執行。庫姆跳上一輛裝甲戰車,去鎮外的公路試了下,再駛向高處,將炮口對準平原。
特遣兵團出烏都爾屯后,接連打了好幾仗,才擺脫追敵,出雅尼安高地來到居住帶,所幸一路再未發現烏都爾狂獸。對一中隊來說,烏都爾屯就是傷心地。掩埋戰友屍體時,倖存者們平靜地下葬、添土、立碑,幫逝者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步,默祝靈魂安息。
持續三十年的戰爭已讓人麻木,悲傷與憤怒便是用烈酒來澆灌,也滋生不出來了,唯有軍歌嘹亮才能迸發激情,因歌聲里有不滅的軍魂。為了這軍魂,戰士們甘願犧牲,也知道當某一天戰死沙場時,會有戰友幫他們入土為安。
這並非他們不嚮往美好生活,而是殘酷的戰爭迫使他們對生命的眷念不能不只剩下這點。由生到死的過程固然轟轟烈烈,然而生命終究要歸於平靜。
逝者如斯,來者可追。精魂不滅,英靈不屈,尖刀始終是尖刀。
機甲戰隊由契任隊長,大羿和寇斯分任副隊長。寇斯雖是護衛隊上校聯隊長,但整個聯隊加起來才四五百人,而駁魂戰隊擴編后,一大隊下轄四個作戰中隊、一個電子戰中隊和一個後勤保障中隊,每個中隊六小隊,每小隊十五人,再加上隊指,總數達七百,且長期在外作戰,經驗十分豐富,非護衛隊能比,由他任隊長明顯不合適。
契任隊長后,再沒理由推辭,升任大校,以支隊長職銜兼機甲戰隊隊長。一大隊由大羿指揮,輯仲雄升任中隊長,吉爾吉烏任副中隊長,伯輅接任一小隊隊長。機甲載具近兩千具,缺額從兵團下屬部隊中抽調優秀戰士來補充。
機甲戰隊的任務是在戰鬥打響后,隨機器戰士正面突進,為兵團前插深入腹心開闢通道,所佔據的小鎮位於雅尼安高地邊緣,處於絕佳的突擊位置。
緊隨機甲戰隊之後的,是由七個高能武器營組成的前衛攻擊集群,任務是利用毀滅性的強大火力確保兵團兩翼安全,切斷雅尼安居住帶后迅速轉為攻防核心,防止變異體大軍前後夾擊,保護前插部隊向德里蒙城千里躍進,另外兩個營協防雅尼安高地守軍。
所有穿插部隊必須在二十六小時內到達指定位置,完成反包圍任務,以解德里蒙城之圍。蘇蜜兒十七旅一部協助七旅固守高地,殲滅潰逃之敵。
金星地勢西高東低,德里蒙高地和雅尼安高地呈扇狀連接,一直延伸到蓋蜜婭平原。海水一旦切斷雅尼安居住帶,雅尼安高地便成被圍之敵唯一逃竄之路,因而不能不防。
清晨,曠野寧靜,空氣清新,略帶寒氣的微風徐徐吹來,沁人心脾。
風中時聞鳥語。山花吐著芬芳,慵懶地舒展花瓣,渴飲朝露。突然,小鎮外的林子里傳出密集而嘈雜的聲音,大群鳥兒噗噗飛出,小獾也驚慌失措地往外逃,似乎預感到什麼。
雲層中白光一閃,超級動能武器上帝之杖從天而降,向緊鄰蓋蜜婭平原的三座大金字塔飛撞而去,激起的光暈閃動曼妙的舞姿優雅地盪開,柔媚地變幻出層層迷人的暈環。
霎時,大地急震,地動山搖,狂風怒號,大雨滂沱,因儲能體爆炸而引發的強震迅速向數十公裡外擴散,地表皴裂,地溝深陷,滾石亂撞,塵土亂飛。
幾乎同一時間,海底響起數聲劇烈的爆炸,海水掀起滔天巨浪,一浪接一浪騰起,洶湧澎湃地倒卷而來,嘩啦啦拍擊不斷垮塌的地表,驚起千堆雪,隨後一瀉千里,順著寬闊而深長的溝壑斜穿狹長的雅尼安平原,推到聳立在蓋蜜婭平原上的堤壩,與急涌的密爾密河水匯合,接著倒翻迴流,滔滔而來,向廣闊的蓋蜜婭平原席捲而去。
不久,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便響徹曠野,隨滾滾濁浪而去。成千上萬的變異體在海水中絕望地掙扎、翻滾,撕心裂肺的的哀號被急起的浪聲淹沒。
僅僅三小時,海水便席捲上百公里,徹底阻斷了從蓋蜜婭平原湧來的變異體大軍,其勢之洶,範圍之廣,遠超普羅米斯估算,只因乘波體武器撞上海底火山,引起火山噴發。
隔日,不待餘震消停,隨著一陣陣隆隆炮響,戰鬥正式打響。
華胥戰略導彈部隊、空軍、海軍和太空嘯龍戰艦、天基母艦向敵發起攻擊,高超音速遠程攻擊導彈率先在密密麻麻的敵群中成片炸開,五個遠程戰略轟炸機編隊和一千多架大編隊智能重型轟炸機機群緊接著飛臨,投下一顆顆重磅高爆彈、燃燒彈、磁暴彈、末敏彈,將平原炸開了花,猛烈的爆炸聲、洶湧的震蕩聲、刺耳的尖嘯聲經久不息。
濃濃硝煙中,變異體血肉橫飛,喪魂落魄的慘嚎陣陣傳來,凄厲可聞。
緊接著,嘯龍戰艦和天基母艦上的動能、光能武器頻頻大範圍攻擊集群目標,以凌厲的攻勢實施遮斷打擊,此伏彼起,地面上的遠程打擊集群隨之聚殲。海軍三支超級航母編隊在完成持續五小時的攻擊任務后,按計劃撤往安全海域,協助特遣兵團千里躍進……
毀滅性的戰略打擊持續了兩天兩夜,太空、天上、地上、海中千機轟鳴,萬炮齊射,上千萬的變異體屍骸橫陳在隔離帶兩邊廣闊的平原上,噴吐的火焰和瀰漫的硝煙漫卷不止。
車爾辛克之戰後,人類武裝力量僅剩華胥大軍還具備大規模戰略集群打擊能力,成為防守三角保護區的堅強支柱。為解德里蒙城之圍,該軍進行了充分準備,志在一擊。
戰術打擊緊隨而至。
三千多架戰鬥機和數萬架無人攻擊機飛臨德里蒙城上空,城裡的上萬門大小火炮同時開炮,導彈、榴彈、火箭彈、增程彈、子母彈如暴雨傾瀉,排山倒海似的攻擊一波接一波,密集的炮彈在敵群中連連炸開,但聞鬼哭狼嚎。
很快,雅尼安居住帶擠滿變異體,前面的拚命往後退,後面的不住朝前涌,忽然齊齊湧向雅尼安高地。阻擊戰隨之打響。特遣兵團的電磁炮、激光炮和重坦、炮群遠程攻擊,輕坦、戰車、突擊車往來封堵,武直和無人機凌空絞殺,火海蔽日。高地守軍利用地形構築防禦陣地,固守與機動結合,阻擊與分割相配,彈雨遮天蔽日,殺聲震天。
次日凌晨,數百名號手站在高崗上,迎著朝陽吹響嘹亮的軍號。
進攻前吹軍號本是華胥軍優良傳統,后因與軍隊現代化建設不符而中止,但在與變異體的長期作戰中,發現吹軍號頗有激勵鬥志,威震敵膽之效,便不拘一格地重新啟用。果然軍號聲一起,變異體驚恐的尖叫聲、哀鳴聲便漫山遍野地響起,和將士們的衝鋒聲、喊殺聲彙集在一起,奏出一曲雄壯的進攻交響樂,在遼闊的原野回蕩。
軍號不息,敵人膽喪不止。
三百重裝機器戰士當先沖陣,泣天戟、神膽槍、風雷鏜、火焰錘等近戰武器劈空飛舞,打得地裂山崩,輕裝機器戰士和機甲戰隊的各種武器向敵猛打,血光四濺,高能武器集群的車載粒子炮威不可擋,大面積滅敵。空中,三五九旅和車載高炮部隊沿途絞殺飛行變異體。地面,突擊集群的坦克、戰車、火炮時而遠射,時而近攻,時而包抄……
剎那間,穿插部隊如猛虎下山,從多個集結點紛紛殺出,以橫掃千軍之勢,往前猛衝,痛殲魂飛膽喪的變異體,三日後,將清剿任務留給貝空降一師和高地守軍,乘勝前進。
華胥陸軍天下無敵,將士不畏死,尤善近戰、夜戰,世稱「雙戰王」。時近夜黑,又在平原,得天時、地利之便,軍心如一,步調一致。缺口一撕開,上萬輛坦克、裝甲車、突擊車、電磁干擾車、導彈發射車、自行火炮、加榴炮、火箭炮、車載粒子炮、激光炮、電磁炮、無人機彈射車、指揮車、通訊車、雷達車、運輸車、彈藥車、儲能車等匯成鋼鐵洪流滾滾向前,勢如驚濤駭浪,掀起的狼煙綿延數十里而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