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驚天陰謀
克諾茨品嘗不出綠松子酒香醇的美味，這讓他在恐懼中更狂怒，揮拳重重砸在桌上，發出來自心底的怒吼：「我是偉大的王！驍勇善戰的王！什麼時候怕過女人？女人就是男人玩弄的對象，天生該被征服。難道不是嗎？」
他沒聽到想要的回答，只看到瑪格俾瘦削而冷漠的臉，這臉沒任何錶情。
這張冷酷臉有時也讓他害怕，比如突然從夢中驚醒時，好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忽然問：「兄弟，你真不會笑嗎？」回答他的仍是冷漠的沉默。
他重重地坐在鋪著厚厚獅皮的堅硬的樺木椅子上，將綠松子酒一口乾完，又重重地吐出口氣，靠在椅背上無力地說：「你真該找幾個女人玩玩。」
「有時我覺得你和Data真沒什麼兩樣……」他仍沒聽到回答，忍不住惡毒地嘲笑起來，腦子裡閃著邪惡的念頭，要激怒他和他一起痛苦。「……聽聽！聽聽你聲音，我親愛的兄弟，你認為那是人的聲音嗎？噢！你和Data一樣充滿智慧，假如聲音代表了智慧。」
「自大遮蔽了你雙眼，這樣只會輸得一乾二淨。」瑪格俾終於開口了。
「我不會輸！我是偉大的火星王！我絕不會輸給那個可惡的女人！」
「那就說說還有什麼辦法對付她。」
「我……」他跳起來，很快又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無力地哼哼，想找個什麼理由來辯解，以維護自己偉大的尊嚴，卻沒找到。現實過於殘酷，總在激情澎湃后給人冷不丁地一刺，比七星大樓對面八百多層高的帝國大廈轟然倒塌，還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他不甘心於這如過山車般急劇反轉的命運，大罵該死的普羅米斯不明白權力是男人的象徵，竟將至高無上的王權拱手讓給一個如此可怕的女人。想起將普羅米斯掿捏在手的那些美好日子，憤怒與後悔這兩種醜惡情感便交織得更深，更狂怒地拍打起桌子。
差一步成斗南一人，卻全成泡影。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他嘀咕著，突然大喝起來：「她一即位就動用緹旦國王特別干預權，讓很多人全他媽像跟屁蟲樣跟著她跑。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把寇斯也拉攏過去，讓我失去內應。噢！天啦！這個狂妄的女人，憑什麼不把我放在眼裡？讓我老來飽嘗孤苦伶仃的痛苦滋味……」
「這是結果，是致命一擊的結果。不是令你如此痛苦的原因。」
該死的冷酷臉，總是一語中的。
他有種腹背受敵的感覺，對血的綻放記憶猶新，似乎又看到那狠狠地插在背上的血淋淋的一刀，眼中閃現出凶光，咬緊牙想：什麼才是原因呢？
之前那麼多盟國首腦發誓共進退，攛掇我成立新同盟，媒體也起勁鼓噪民眾鬧事，上上下下多麼慷慨激昂，到頭來全他媽成了縮頭烏龜。噢，人類真醜惡！永遠都是自私自利、貪生怕死的低等動物，不配有尊嚴，活該被奴役。說到底，這世界終究只有強弱之分。
為了不被冷酷臉嘲笑，他苦著臉繼續想：她動用黃金儲備和高能貨幣主動干預；毫不留情地撤掉貿易、金融等十多位我的親信大臣；改革官僚體系；去長老院發表施政演講，和反對派公開辯論；釜底抽薪，硬生生搞垮貝麗仙新同盟……連一向做慣了牆頭草的長老院老朽們也跳起來為她歡呼。她太陰險、太狡猾了，用美貌迷惑了所有人。
想到這兒，他腦子裡閃出一種強烈的直覺，咬牙切齒地說：「她不該出現，這就是他媽的原因。可惜沒有時光機器。倒退幾百年殺了她，多好！」
「你不該逼死托爾賽提。我提醒過你，伊阿佩斯死後，我們需要時間。」
「可他哭了！我必須當機立斷。這關係到能否保住權力和王位。」
「是你逼得太緊，非要他殺普羅米斯不可，忽視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普羅米斯這個空談理想的書獃子，本是最好的傀儡，你偏要拉他下馬，結果拉出個可怕的女王。我們本來勝券在握，你卻向盟友開刀，給了她和伏羲內外夾擊的良機。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小心她，而你總把她的藏鋒不露當作軟弱可欺。你正在犯當年殺死你妻子的錯誤。」
「我沒錯，根本沒錯！我要錯了，怎能成為偉大的火星王？」
「那是因為我們當時心照不宣，通過戰爭各取所需。但你現在的對手是她，是緹旦女王。」
「好了！你就說說我們該怎麼辦吧，別忘了我手上還有軍隊。」
「可也別忘了人類最強大的武裝力量在太空。你我聯手也只有一支半母艦艦隊，要調動還得過安啟這關。他可是女王好友。你以為他會聽我們的嗎？」
「那就殺了這該死的蘇蜜兒王！他不比我父親和伊阿佩斯更強。」
「關鍵是規則。殺掉安啟，接位的仍是蘇蜜兒人，你改變不了規則。」
「天啦！你翻來覆去就是我只能跪她腳下，向她可憐地求饒嗎？」
「你該想想求饒有沒有用。我相信，如果還有機會求饒，你也不會這麼急著見我。別再說亞里士多德的學生只是問候你，我不是普羅米斯。」
「夠了！我已經看到鋒銳的利箭向我射來了。你就說怎麼辦吧。」
「認輸吧。」
「什麼！認輸？這不可能！我是偉大的火星王……」克諾茨憤怒地咆哮，自尊心受到極大傷害，全沒想到認輸二字會從瑪格俾嘴裡講出來，但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不似作假，眼珠一轉，突然大笑說。「……我明白了，詐敗。哈哈！」
瑪格俾冷冷地搖頭。
克諾茨見狀，笑容一下僵住，過了好一會，才試探性地問：「難道不是嗎？他們一定想不到我還能反擊。現在仍然有十來個國家跟著我……」
「你能想到的，他們都已想到。現在是人類最強大的兩大族聯手對付你我，勢力遍布整個太陽系。認輸，他們才想不到。誰會想到偉大的克諾茨會向他瞧不起的女人認輸呢？」
「你真要我向那可惡的女人認輸？不不，萬萬不行！寧死也不苟活。」
「大局已定，再斗下去已無必要。記住，我們要的是權力，不是勝負。勝利如果不能換來權力，毫無意義。想要反敗為勝，就得出其不意。我們還剩最後一次機會，亟需將有限的力量用在刀刃上，需要時間瞞天過海。和平搞不過他們，戰爭絕對是你我強項。」
「戰爭？」
克諾茨猛地瞪大眼，十分驚異地問了聲，心裡完全沒想到。
他是從屍體堆中爬出來的人，深知戰爭會造成多麼巨大的災難。
他當然不怕打仗，如果能通過戰爭攫取權力，何樂而不為？問題是和平時期哪來戰爭？而且以瑪格俾極冷酷的個性，一旦開戰就是世界大戰，倉促間什麼準備都沒有，實在沒把握。
他摸著濃密的鬍鬚，邊想邊說：「和伏羲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華胥軍能征善戰，不可小瞧。而且伏羲為王，華胥人也早不是以前四分五裂、任人宰割的狀況了。這次如不是他們齊心，往死里撐，我也不會犯錯。何況我們經濟的確不如他們。除非開戰就用反物質彈……」說到這裡，不無小心地問：「親愛的兄弟，真要打一場毀滅大戰嗎？」
「這是唯一的辦法。」
「喔，你可想清楚，砰！呼——！先是照亮大半個天的巨大火球，接著是遮蔽天空的蘑菇雲，核輻射頃刻覆蓋幾百上千公里。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片薄薄的光，嘩地一閃，所有人，包括你我，還有所有動物、植物，全他媽幾秒內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這可不是嚇唬你，我的兄弟。我想你一定記得，人類造出第一顆反物質彈時連試爆都不敢，只能通過電腦模擬結果。你真不在乎人類毀滅嗎？你能把金星、龍星、緹旦星全他媽滅掉嗎？就算我倆運氣好，僥倖活下來，又能去哪兒？這樣奪權，又有什麼意義？」
「我尊敬的兄長，看來你已經徹底忘記我們的三七計劃了。」
「天啦！你怎麼還對它念念不忘？兩百年了，什麼也沒研究出來。倍阿鬼尨來自異世界，照樣一籌莫展，還因此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難道你自認為比他還強嗎？再說氏金莫又死了，這次可是真的連屍骨都找不到。魅曜黯靈壓根兒沒他吹噓的那麼神奇……」
「但那些實驗是真的，你也親眼見到了。而且T病毒驗證了魅曜黯靈的確有主動探測、追蹤的能力，沒成功多半另有原因。相信我，掌握權力就能成神。目前的關鍵不在成神，在奪權。好好想想，如果突然出現無數恐怖的殺人怪物，他們不會來跪著求你嗎？」
「你是說……噢！天啦！等等，讓我想想，好好想想……噢！這他媽真是個好主意。想不到棄之不用的三七計劃還有這等妙用，一局死棋竟被你輕鬆走活。好！要搞就搞大，越大越好。我統兵打仗，你出謀劃策，天下無敵。對了，到時如何確保我領兵挂帥呢？」
「這就是民意為大的好處了。這世界還有比我更懂得如何操控民意的嗎？普天下誰不知道克諾茨能征善戰？有偉大的戰神在，人民會選其他人嗎？放心吧，你只要保護好計劃就行。」
「好！啟動三七計劃，生死一搏！我們一定要牢牢掌控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