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幻靈攝魂
卜藏說：「聽說魅曜黯靈長時間找不到宿主，會自行死亡，三百年過去，只怕已近枯竭，遇到虎妞后想竭盡殘力控制，結果反被她意念所殺。大概只能是這樣了，否則沒法解釋。看這些石化的凝結狀疵瘢，應該就是它殘骸。」
培爾金特聽后，點點頭以示認可，說：「當年氏金莫也這樣講過，說魅曜黯靈能控制人的意識和感情，但只有在生命力旺盛時才進入人體。也正因此，我才敢冒險讓宓妃見識它本來面目，只是沒想到那會是它最後的奇光閃耀……」將前後經過揀重要的部分予以說明。
魅曜黯靈綻放時，先隕石變色，藍綠相間，發出奇幻光芒，攝人心魂，然後是種種美得令人窒息的花與光的幻景，令人心蕩神搖，恨不得融入其中。
癸丑戰爭後期，氏金莫在一次實驗中，發現一種原本對人體無害的病毒，能和魅曜黯靈互生感應，植入俘虜體內后，他們很快便接受魅曜黯靈的召喚，如痴如醉地在幻境中喪失意識，身體出現異常變化，生命力變得格外旺盛，到後來獸性全激發出來，十分兇殘、狠毒地互相撕咬，這才知道魅曜暗靈有極恐怖的魔力，足以毀滅人類。
他心裡實在害怕，本想隱瞞下來，誰知和鳶陟喝酒時說漏了嘴。
其時，鳶陟在孛軍參謀本部任職，正是倍阿鬼尨安插其中的眼線，當即將實驗結果報給他。
倍阿鬼尨聞訊大喜，親自找到氏金莫，連哄帶嚇，逼他入教。
氏金莫心懷復國大計，被逼下面臨生死選擇，不肯就死，無奈答應利用魅曜暗靈助他成神，後來組建的六五九和四七八部隊，也與此有關。前者主要是研究魅曜暗靈的神秘力量，後者則將之運用到毀滅人類的生化戰和細菌戰中。
氏金莫自知罪孽深重，也怕人類毀滅，將最重要的秘密深藏心底，並未全盤托出，是以倍阿鬼尨對魅曜暗靈的了解僅限於表皮，不能藉此煉成萬古不死之身，以實現天王夢。
實際上，氏金莫的研究從一開始就誤入歧途，以為靠人類智慧和所掌握的專業知識就能窮盡奧秘，頂多一知半解。不過，即便如此，也已成為首屈一指的病毒學家。
他日日擔心被殺，見無數人因倍阿鬼尨而慘死，更加害怕，適逢培爾金特暗中尋來，便大起膽子隨他逃走。
此等內幕，培爾金特也只知大概，故當卜藏問他與魅曜暗靈互生感應的病毒是什麼，便答不上來。儘管如此，能將深藏兩百年的秘密揭開，已十分難得。
隕石隱現墨綠色，與之前黑黢黢的顏色略有不同，似已生出變化。
宓妃微覺奇怪，細看那些疵瘢，忽然神色一變，說：「培爾金特先生，你看這些疵瘢多像奎該夫婦綠寶石吊墜上的瑕疵，而且隕石顏色也在變綠，難道綠寶石也是隕石，裡面也藏有魅曜黯靈？」
培爾金特忙湊近看，卻沒看出有什麼變化，想了想，說你說是就是。
卜藏聽說，便要宓妃將吊墜拿來研究。她即令同來的伯輅回基地去取，接著問卜藏：「卜老，在冥王星發現的變異病毒，和魅曜暗靈有關嗎？」
卜藏深思片刻，才說：「現在無法下結論。不過我們在研究中發現冥王之心病毒和T病毒有不少相似處，比如皆屬冠狀病毒，皆有部分噬菌體特徵，目前至少可以肯定外包膜表面有一種糖蛋白相同。具體說，T病毒有與冥王心病毒相近的次級性徵。如果T病毒與魅曜暗靈有關，則冥王之心病毒肯定也有。但這需要深入研究，才能證明。」
培爾金特忍不住問：「這魅曜黯靈究竟是什麼病毒，怎能控制人類？」
卜藏撇撇嘴，說：「老實說，我們不見得比你知道的更多。」
「那這隕石還有用嗎？我是說還能找出魅曜黯靈的秘密來嗎？」
「應該多少還是能了解些基本特徵，如大小、結構、形態，是DNA、RNA還是蛋白質，是螺旋對稱還是二十面體對稱，是球狀、桿狀、絲狀還是鏈狀、包膜球狀，是噬菌體還是動物病毒，及脂肪膜的含糖蛋白成分等，這些都會是極重要的發現。了解的愈多，就愈能弄清它和T病毒、冥王之心病毒的關係。只是疵瘢的石化程度很高，分析起來難度大，需要時間。」
肖赫塞斯一直在忙著用各種儀器來做分析，不時搖搖頭，努努嘴，一副不滿意的樣子，插嘴問美絲依的屍體存放在哪兒，想解剖，看有沒有魅曜黯靈。
培爾金特回答說就存放在聯盟醫院的停屍間，奎該的屍體也在一起，只是奎該被碾壓得面目全非，大腦、內臟等高度損壞，法醫說已經無法解剖。
「這麼說，美絲依是最後的機會了。你們現在能想法子去弄來嗎？包括X光片、屍檢報告、病歷什麼的統統帶來，我爭取走之前查出點什麼。」
「美絲依還沒屍檢，因她夫妻死後的第二天就爆發T病毒，大家忙得一塌糊塗，根本沒時間處理，現在正好交給你們……」培爾金特說著，和駐守在聯盟醫院的一個警察聯繫。
誰知那警察回話說他已和同事調去機場執勤，美絲依和奎該的屍體昨天一早就送焚化廠焚化了，並說是代理局長同意的，還詫異地問他怎麼不知道？
他啊地一聲驚呼，關上手機對宓妃說：「美絲依屍體丟了，快走。」
宓妃頓感不妙，吩咐戢仲雄保護好二老安全，和培爾金特快步出去。
她雖是女兒家，但常年在部隊磨練，打過許多仗，胸中自有豪氣，做事雷厲風行，說走就走，急如星火。不料還沒到電梯門，就被二老急匆匆地追上來強行拽住，說是接觸過藏有魅曜暗靈的隕石，必須檢查，毫無商量餘地。
宓妃連稱時間緊迫，還大發脾氣，但二老脾氣比她大十倍，卜藏更是雙手叉腰守住電梯門口怒目而視，到後來連培爾金特也反水，只得乖乖就範。
半小時后，二人急急忙忙地趕到醫院，一查才知，因T病毒肆虐，死者太多，光聯盟醫院就堆積了兩百多具屍體，不得不緊急處理。
美絲依和奎該的屍體均在昨天凌晨送西郊焚化廠燒掉，集中掩埋。二人急急趕去焚化廠，核實後果然如此。
焚燒時，為防病毒傳播，隨身物品統統燒掉，什麼也不留下，骨灰深埋數米，以水泥澆築密封，務求乾淨徹底。因是混埋，就算掘開掩埋地，也分不清，當真一點希望也無。
宓妃不甘心，想找司機了解。
焚化廠方面介紹說，每天運送的屍體很多，司機不可能特別留意某具屍體。她執意要問，廠長叫來幾位司機，結果還真是一問三不知。
二人心情沉重地返回。
夜半時分，車輛稀稀落落，路燈孤零零地亮著，龍城冷冷清清。
秋風冷颼颼地吹來，空氣中浸透了秋意的落寞，讓人心情愈發蕭索。
掠影者無聊地駛著，全沒了雄姿英發的氣概，黑夜中尤顯渺小。
半路上獲悉契在海灘邊找到奧尼爾屍體，系太陽穴中彈而死，線索再斷。
忙活大半天，到頭來卻一無所獲，二人心裡頗不好受。
「這案子就如黑夜，看得見，摸得著，甚至能置身其中與它共呼吸，就是抓不住……」回到實驗室，培爾金特受不了沮喪心情的捉弄，不無感慨地說。
此時伯輅已回。
卜藏和肖赫塞斯將兩顆綠寶石和黑十字架上的隕石對比分析后，也無更多發現。人人都有困在死胡同的感覺，不服氣、不甘心，也無可奈何。
宓妃秀眉緊蹙，瞧著陰沉沉的黑十字架，在心裡一遍遍地問：「難道真沒機會了嗎？娜娜懷疑我們漏掉了什麼線索，那這漏掉的是什麼呢？」
她不顧生死從美絲依家一路激戰到黑十字會教堂，獨闖龍潭虎穴，滿以為有重大發現，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擺明了就是老天爺故意過不去，恨得牙痒痒，脫口而出：「要不我去把那個什麼代理局長抓來審審。」看似半開玩笑，心裡卻真有這念頭。
培爾金特正喝水，一聽之下嚇一大跳，水差點兒噴出來。
戢仲雄心裡正沒好氣，不由眼一瞪，說：「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抓你們局長嗎？」他對培爾金特之前將駁魂戰士當作兇嫌仍耿耿於懷，看宓妃面上不便發作，只是不滿情緒總藏不住，這時心情糟糕，便忍不住表露出來。
培爾金特慌得連聲阻止。
伯輅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伸手一抹細長鬍子，指著戢仲雄賊賊地說：「大偵探別擔心，我哥倆神不知、鬼不覺，保證不露痕迹。」
培爾金特以為他倆真要去，連連擺手說不可不可，卻又低下頭，叼著空煙斗啪嗒啪嗒地抽起來，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竟不再將他二人放在眼裡。
這下更惹惱兩個大漢，十足十咬牙切齒橫眉冷對。看那架勢，若非宓妃在場，非將培爾金特捶扁不可。可他二人儘管將牙齒咬得咯咯響，培爾金特就是不理會，根本無視。
宓妃和培爾金特相交既深，見他抽空煙斗，知在深思，萬萬不可打擾，向戰友輕輕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去外面等候。伯輅臨出門時嘿地一聲冷笑。
過了會，培爾金特問卜藏：「卜老先生，病毒未進入人體前會怎樣？我是說它脫離母體，如隕石后，會不會主動去找寄主，加以遙控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