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拜九叩
在王恆舉起了第三個石鎖之後，測試並未直接結束。
武老頭接下來又令王恆做了另外兩項測試。
分別是抓住幾顆石子一把扔向空中讓王恆分辨是幾顆，以及面對面向王恆彈出一顆石子，看王恆是否能將空手其抓住。
前一項測試，因為武老頭扔出的石子速度並不算快，王恆直到他一次性扔出七顆時都能將其一一分辨。
而後一項，王恆卻很難將武老頭彈向自己的石子一一抓住。
每一次，他都能清楚的看到石子的軌跡，但偏偏手跟不上眼，眼跟不上心，抓不住石子。
這三種測試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分別考察的是王恆的力氣、眼力和反應，顯然這測試並非是敷衍了事，隨意糊弄。
這也讓王恆微微放心，至少這說明對方起碼有因材施教的心思，否則根本不用測試的如此細緻。
三項測試之後，武老頭微微頷首，沉聲道：
「你雖然年齡頗大，但一身氣力根基倒是出其意料的好，學我武家的武藝也並不算遲，既然如此，那便隨我進來吧。」
話畢，武老頭便從楊樹下的藤椅上穩穩地站起，一口將杯中之茶飲盡，然後便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武欣兒則守在門前，也不說話，只是雙眼死死的盯著王恆，那複雜的眼神中包含著無數王恆此時並不明了的情緒。
房門大開，只等王恆進入。
已經到了這一步，王恆自然也不會猶豫，便準備大步朝著房門內跨入。
「恆哥？」
李白忽然叫了一聲。
李白先開始還覺得王恆多半是出於看熱鬧的心態來武家拜師，但隨著測試的進行，他發現了王恆的態度完全是認真的，而武家老頭甚至也似乎對王恆很滿意，於是事情就突然的進展到了拜師這一步。
這卻讓李白極為蒙圈。
他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奇怪在了哪裡。
先是脾氣出了名的怪的武老頭莫名其妙就要招收關門弟子，然後之前明明不認識武老頭也對武欣兒不感興趣的王恆聽到消息立刻就要去拜師。
測試過程中也是滿滿的怪異，測試的石鎖是尋常人明顯搬不動，然而恆哥卻偏偏將其搬了起來，就好像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一般。
還有武欣兒，此女一見王恆就含憤出手，但他們兩人之前卻分明毫無關係。
整件事情，李白只覺得莫名其妙。
在整個過程中，似乎武家爺孫與王恆之間有著一種特別的默契，而只有他全程不明所以。
「李白，你先回去吧，中午的燉雞我就不吃了，你路過我家通知我娘一聲，我今日晚點回去。」
語罷，王恆就踏入了武家的房門。
武欣兒冷冷的瞅了一眼李白，也跟著走了進去。
啪！
房門被用力的合上。
……
昏暗的房間內，布置極為簡潔。
一個大大的武字被裝裱在牆壁上，武字下方是一張小小的供桌，桌上此時還放著一隻類似燒雞的事物。
王恆瞅了一眼，正是雜樹林里的那種灰嘴野鳥，被拔光了毛煮熟，擺在這裡。
供桌前擺著一個小小的草蒲團，此時武老頭正端端正正的跪在上面。
這個頭髮花白，氣度儼然的老頭子連著磕了三個響頭，神情極為恭敬，口中念念有詞。
「武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武必元傳承家族至今，人丁稀薄，唯女武欣兒一人，武家傳承後繼難以為力，不得已外傳，以護家祚……」
念叨好半天之後，武老頭才從蒲團上起來，然後令王恆同樣跪了上去，三拜九叩。
王恆心中本有些不願，但想到在這個世界上，各家修士們對自家傳承的珍視程度，武家祖宗傳下來的武藝，其珍貴程度未必低於修士的種種法咒，自己想要拜師，不跪拜恐怕也說不過去，況且跪的也並非某人，只是一個大大的武字而已。
這般想著，王恆便坦坦蕩蕩的對著武字三拜九叩。
見王恆恭恭敬敬的照著自己的說法三拜九叩，武老頭老懷欣慰。
在這個世界，凡是修士家族，又或者某些流傳稍微久遠的凡人家族，都知道三拜九叩的意義非同一般，一般情況下只對天地、先祖、至親與師長使用。
而一旦使用，就意味著在叩拜者與被叩拜者之間結成了一種法理上非常神聖的關係，例如師徒、父子與君臣。
這種關係在仙道毀滅之前，據說在冥冥中受到鬼神的保護，如果有人一旦達成了這種關係而又背叛的話，甚至會遭受厄運。
武必蒼本來擔心王恆會不願意這麼做，卻沒想到事情進展的意外的順利。
他卻根本不知道，王家總共也不過傳了兩代人，王恆的爺爺曾經只不過是個好運的凡人，相當於修士家族的暴發戶，所以王恆的記憶里根本不知道三拜九叩還有著這種說法。
三拜九叩之後，武必蒼引著王恆來到自家客廳，他坐在客廳的木椅上，武欣兒侍立在一旁，武必蒼看著眼前王恆，一時間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的心中感慨萬千。
本以為武家傳承到自己手裡，便要徹底滅絕，誰知天不絕人，讓他在大限之前遇到了王恆。
武家那部傳承中，有著一道氣血觀望之法，那日取水，他無意中見到王恆，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打通了命泉穴，那時周必蒼心中欣喜若狂，實在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他當時強抑內心的激動，深入林中射殺了好幾隻野鳥才使得自己的內心平靜了下來。
回到村子后，武必蒼立刻找到了自己當初隨意收下的記名弟子賈柱，打聽這名為王恆的少年，卻正好聽賈柱說這個少年居然也在打探自己的消息，似乎是在自己飛石射鳥時不小心被對方看到了。
武必蒼心道自己當時必然是太激動了，這才居然連少年的靠近都沒有發現。
他立刻令賈柱去探聽王恆的消息。
賈柱雖然武藝粗淺，天資愚鈍，不堪造就，但在村子里消息卻十分靈通，很快就從其他修士那裡幫他打探到了消息——這個名為王恆的少年據說應該是在荒野中受傷昏迷，醒來后便力氣大增。
這更肯定了武必蒼的念頭。
根據家族傳承的典籍記載，天生竅穴者，極有可能經歷某些大變而意外打開自身之竅穴。
想到這裡，武必蒼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
三年前武家遭逢大變，不僅他的兒子兒媳盡數死去，就連家族內傳承的九竅真珠也不幸被那人奪走，幸好那部典籍早就被武老頭燒點，記在了心裡，沒有被奪走。
但武家傳承的那部典籍，無論凡人或者修士想要修鍊，必須得依靠九竅真珠作為輔助，才能探定每個竅穴的位置。
但九竅真珠被奪走後，誰都無法修鍊那部典籍，除非是天生竅穴者。
故而，當武必蒼才在發現王恆有可能是天生竅穴者后，便刻意設計令王恆拜自己為師，就是為了進一步測試出王恆究竟是不是天生竅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