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附身者
理論上來說,王恆四人被妖物附身的概率很小。
畢竟四人都是修士,也一直在一起,若是其中有任意一人被附身,其他三人都應該能發現才對。
但這荒野中,未知的妖物有太多太多,各種妖物詭異的能力也根本無法想。
也許就會存在能夠無聲無息附身於人的妖物。
此時眾少年修士們已經圍攏了過來,不少人臉上流露出緊張的神色。
有人的手中更是已經握緊了符器,只要稍有不對,他們可不會客氣。
尤其是白冰白石兩兄弟。
這二人似乎極樂意見到王恆遭難。
白冰的手裡此時已經握緊了某件閃著金屬亮光的小巧器物,十有八九是一件符器。
王恆毫不懷疑自己只要稍有不對勁,白冰就會第一時間將符器打過來。
王恆咬破手指,擠壓傷口,一滴鮮紅的血液很快滲了出來。
他屏住呼吸,看著鮮血滴落在赤紅的桃木符籙上。
一秒、兩秒……
數秒鐘的時間過去了,什麼事都沒發生。
王恆鬆了一口氣,將桃木符傳給李白。
李白照貓畫虎,也將鮮血滴在了桃木符上。
依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李白也鬆了一口氣,此時他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漬,並非是熱的,而是因為緊張。
於家兄妹也緊接著將鮮血滴在桃木符上,符籙在他們因為緊張而變得粗重的呼吸聲中沒有任何變化。
這說明那妖物並不藏身於王恆等四人之中。
於月將沾血的桃木符交還給符生。
符生臉上的冷色稍緩。
他沖著王恆四人說道:「你們四人的嫌疑暫時排除了,不過也並不絕對,我雖然從來沒遇到過可以躲過測邪符測驗的妖物,但也不敢說這種妖物就一定不存在。」
說著,符生轉過身來,目視稻田中的幾名村民、
「那麼,那隻妖物十有八九就附身於這幾名村民里的某一個身上了。」
「所有人現在散開,圍成一個大圈,將這幾人圍起來。」
「我們一定要逼出這隻妖物,絕不能給其附身進入村子的機會!」
符生緊接著便指揮著所有人散開,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圈,將稻田裡原本的那幾名村民圍住。
這幾名村民雖然仍舊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卻明白了眼下的事情顯然與他們有關,都是一臉恐懼的神色。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妖物必定就藏在這幾名村民之中了,因此每個人的警惕性都提到了最高。
莫婷的黑袍殭屍小莫已經擋在了她身前,黑袍下傳出低低的嘶吼聲。
於家兄妹的兩隻妖犬聳肩弓腰,獠牙呲露,向著幾名村民呲牙咧嘴,似乎隨時會撲上去將這幾名村民撕碎。
被圍在中央的幾名村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總共是四人。
當他們被圍起來的同時,四名村民中,年齡最小的乾瘦少年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爺爺,怎麼辦?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阿凡別哭,相信修士大人們,我們就會沒事。」
鬚髮皆白的老頭子沉聲道。
「別哭,阿凡,相信爺爺的話,咱們家人都不會有事。」
少年的母親開口安慰道,她語氣溫柔,只是笑容非常勉強。
剩下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小,臉皮蠟黃,他一言不發,只是重重的握緊了手中的鋤頭。
這竟是一家四口人,爺爺、父親、母親和兒子。
王恆心頭有些不忍。
一家四口人里,必定有一個被妖物附身了,一會兒妖物現身,與修士們爭鬥起來,這一家四人能活幾人?
「你去將這桃木符丟給這幾名村民,讓他們挨個滴血測驗。」
符生沖著身旁的白冰淡淡說道。
白冰一愣。
「啊?」
聲音都有些發顫。
他本來自作聰明,覺得縱然妖物兇猛,但只要跟在符家家主的身邊,風險必然是最小的。
因此當少年們散開時,他們兄弟二人依然死死的守在符生周圍。
哪知道自己反而會被派去送符。
此時白冰心中叫苦不迭,直道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快去!」
符生冷聲道。
白冰雙手哆嗦著接過桃木符來,一臉哭喪樣。
他不甘心的環視周圍一周,想找個人來做替死鬼。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王恆,但王恆此時正好在圈子的另一邊,離他最遠,這鍋顯然是甩不到王恆的頭上了。
「別耽誤時間,妖物隨時可能會產生我們意想不到的變化,你拖一分時間,危險便大一分。」
符生嚴肅道,語氣強硬。
於是白冰戰戰兢兢的向著圈內走去,一身的肥肉都是顫顫巍巍的,看得人失笑。
這送符的任務其實危險並不大,白冰也不需靠近,只需要走到一個適當的距離前,將桃木符拋給四名村民,令其自行測驗便可。
王恆在另一邊看的只覺得可笑。
「這白冰平時在我們中仗著自己白家人的身份,吆五喝六,沒成想膽子連我都不如。」
李白在王恆身旁低聲道。
李白平日里在村子里沒少被這白冰白石兄弟二人欺辱,此時見白冰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樣子只覺得十分快意,就連心中的緊張感都不知不覺被驅散了不少。
白冰向前走了一小段距離,便停下了腳步,不肯在前進半分,儼然是將圈子中心的四個村民視作了洪水猛獸。
他用力的將測邪符擲出,落在了四名村民身前三四步的位置,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跑了回來。
符生眉頭一皺。
他倒是沒想到這白家弟子竟然這般膽小。
不過畢竟不是他自家的子弟,他也不好出口斥責。
四個村民此時已經將符籙撿了起來,並依照符生的高聲指示開始行動。
一家人開始挨個在桃木符上滴血測試。
最先測試的是這一家的兒子。
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少年將血滴在了符籙上,符籙沒有任何反應。
少年的父母與爺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是少年的父母,也挨個將鮮血滴落。
符籙依然沒有反應。
此時便只剩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了。
見這一幕,符生眉頭緊鎖。
難道說,妖物並未隱藏在這四人身上。
又或者說妖物就隱藏在這老漢的身上?
老漢深吸一口氣,從中年男子手中接過了桃木符。
「爹。」
悶不做聲的中年漢子此時終於開口了,樸實的臉上顯露出擔憂的神色。
「別擔心,兒子,我倒反而希望是我,我年紀最大,活夠了,你們還小。」
老頭搖了搖頭,滄桑的說道,揮揮手示意自家人都走遠一點。
等到自家人都離開了一段距離后,他便咬破手指,將傷口朝著桃木符塗抹了上去。
場中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桃木符出現結果。
老頭的兒子、兒媳與孫子俱是一臉擔憂的望著他。
一秒、兩秒……
符籙沒有任何反應。
「爺爺你沒事,太好了!」
孫子摸了把眼淚,一臉的喜悅。
中年漢子額頭上深深的皺紋也緩緩舒展。
婦人也露出笑容。
一家人走上前去,圍住老人,臉上俱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符生這邊反而眉頭緊鎖,因為這意味著事情更複雜了。
突然,
這家人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老頭手上的桃木符上開始嗤嗤的冒著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