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願大廳
第二天，給羅柏選拔親衛隊和貼身侍女的消息，就隨著被信鴉帶出去的一份份手令，傳遍了整個北境。
然後，轟轟烈烈的大選拔開始在整個北境上展開，大小貴族和平民家的孩子都有機會從選拔當中脫穎而出，從而成為北境下一任主人的親衛和貼身侍女。
這絕對是平民家庭的孩子一步登天的機會，同時也是大小貴族們讓自己的孩子親近羅柏的機會，不會有人會願意被落在後面。
然後，羅柏剩下的時間就都在等待里度過了。
以這個時代一級一級的貴族管理制度，再加上現在落後的交通條件，都註定了這件事情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完成。
按照羅柏從魯溫學士那裡得到的信息來推斷，整個北境的面積要和他上輩子那個世界里，一個叫做加拿大的國家的國土面積差不多大。
羅柏估算了一下，覺得至少也會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通過了前幾輪選拔的少男少女們才能被送到臨冬城來。
事實上在仔細問過了魯溫學士以後，羅柏更是不對這個時代的辦事效率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日常的給父親、母親問安。
日常的幫著魯溫學士教導弟弟妹妹們。
日常的訓練著瓊恩的劍術。
日常的帶著瓊恩一起去跟席恩學習射箭。
日子就這麼無聊的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魯溫學士跟羅柏說了一個有趣的地方。
請願大廳。
這是貴族領主們接受領民請願，聽取領民意見的地方。魯溫學士說領主們都會抽出固定的時間來坐鎮請願大廳，聽取來自領民們的聲音。
這不就是中世紀版的信訪接待辦嗎？
帶著好奇，在又一個約定俗成的日子裡，羅柏跟著魯溫學士一起坐到了信訪辦，啊，不對，是請願大廳里那張高高的長桌上。
按照魯溫學士的說法，羅柏現在已經有資格來聽取領民們的請願了。
少主親衛隊的選拔，也就預示著北境權力交接的開始。艾德發出的手令沒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對，也就意味著他，羅柏史塔克，已經是被艾德和整個北境所承認的下一任北境領主繼承人了。
翻譯成中國話就是：帝長子，賢，立太子，群臣無不稱讚者！
在魯溫學士的堅持下，羅柏被安排到了長桌的中間位置坐下。
看著請願大廳里的寥寥幾名侍衛和僅有的一位年輕書記官，羅柏覺得臨冬城的這個信訪辦弄的實在是有點太草率了。
「魯溫學士，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來嗎？」羅柏試探著問道。
「艾德大人是從來都不會來請願大廳的，凱特琳夫人身體不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是不會來的。」
「事實上這些年來，大部分的時間這裡都是只有我一個人的。」魯溫學士無奈的給羅柏解釋道。
這話你讓羅柏怎麼接？難道要去指責他們瀆職怠政？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沉默了幾秒鐘后，羅柏才開口問道。
魯溫學士笑了一下，然後沖著門口的侍衛點了點頭。
門口的侍衛躬身行了一禮後轉身走了出去，很快就帶進來了第一位前來請願的領民。
這應該是一個中年的男人，穿著一身贓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深色衣服，鬍子和頭髮也都是好長時間沒有打理了的樣子。
男人先是給魯溫學士彎腰行了個禮，然後這才注意到坐在長桌中間的羅柏，不確定的問道：「您是……您是羅柏少爺嗎？」
「是的，我是羅柏。」羅柏點頭承認。
「向您問好，羅柏少爺。」等羅柏點頭以後，男人趕忙跪倒地上給羅柏行禮。
「起來吧。」羅柏趕緊讓他起來，他現在可還不是臨冬城公爵，像這樣正式的跪禮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隆重了。
「你叫什麼名字？說一下你要請願的事情吧。」魯溫學士開始直奔主題。
「我叫約翰·賴斯，我來是想問一下能不能讓我的二兒子小約翰也進臨冬城做個侍衛，或者其他的什麼工作都可以。」
男人似乎覺得這樣的事情很不好意思開口，說完就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的大兒子幾年前戰死在鐵群島了，按照北境傳統，下一次徵兵的時候不會再徵召我的其它兒子。可是我的妻子生病了，她現在需要人照顧，小約翰也已經長大，我現在沒有辦法讓他吃飽肚子。」說到這裡，男人的臉都已經漲的通紅。
「那你把你兒子帶來了嗎？」魯溫學士問他。
「帶來了，帶來了。」男人忙不迭的點頭。
魯溫學士對旁邊的書記官吩咐道：「你去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先把人留下來讓他做個車夫或者鐵匠什麼的。」
等男人千恩萬謝的退了出去，羅柏沉吟了一會才問魯溫學士，「按照你們剛剛的說法，這不合規矩，是嗎？」
「北境的傳統是他的一個孩子戰死了，就不會再強行徵召他的第二個孩子，跟讓他的兒子來臨冬城工作並不衝突。」
「而且，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他又怎麼會帶上他的二兒子跑到這裡來呢！」魯溫學士耐心的給羅柏解釋著北境的老傳統。
「他的大兒子戰死了，難道我們就沒有發給他們撫恤嗎？」羅柏有些又有些奇怪的問道。史塔克家族在北境統治了這麼多年，如果沒有健全的撫恤體系，又是如何來保證軍隊的戰鬥力的。
「他的兒子是被臨時徵召進軍隊的，那是他們應盡的義務。撫恤雖然有，但是我們能給的也不會太多。」魯溫學士有些遺憾說道。然後他又詳細的給羅柏解釋了常備軍隊和臨時徵召的區別，以及他們各自的撫恤標準。
聽完魯溫學士的話后，羅柏再次感嘆起了貴族制度的黑暗與霸道。去除自由民以外，領地上領民的生命和財產都屬於領主，甚至包括他們的身體也是。
如果領主有什麼特殊愛好的話，完全可以在他的領地里行使初夜權，基本上都是不會有人反抗的。事實上只要是不去無故殘殺治下的領民，都不會有人閑著沒事出來反抗領主。
大家能活著已經是很艱難了。
「恩，魯溫學士，我理解您的意思了。我們首先要保證的是讓領民們能夠活下去，然後才能考慮他們是不是能過的好。」羅柏覺得他對中世紀普通人的生活又有了重新的認識。
「您說的對，羅柏少爺。」魯溫學士點頭道。
接下來進來請願的也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羅柏已經聽的完全提不起什麼興趣了。
真的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鄰里糾紛、政策講解、對了，還有一個被其它的小貴族給欺壓了的。
等魯溫學士處理完了以後羅柏才弄明白，人家跑來投訴不是因為小貴族欺負了他，而是欺負完他以後沒有給出賠償。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古代不是都說官逼民反的嗎？當年佛母都帶著一群響馬和土匪差點刨了老孔家的祖墳。
北境民間的風氣怎麼就成這樣了？不是都說北境民風彪悍嗎？怎麼連個敢造反的都沒有？
好無聊。
連我民風淳樸大山東都不如！
魯溫學士也看出了羅柏的無聊，他刻意的加快了速度，接下來的事情很快都被他給處理完了。
羅柏覺得他這一上午的時間純粹都是被浪費了，有這個維斯特洛時間，他去站個樁難道不香嗎？
也不知道是因為種族天賦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一直都在偷偷練拳的原故，羅柏的身體長的特別的快，身高比起和他同歲的瓊恩來足足高了一頭。
就是跟羅柏自己上輩子十四五歲時的身體比起來，在身高體重和身體素質上也都是有著明顯的優勢。
按照目前這個趨勢，再有個三四年羅柏就能在生理上達到成年的標準了。
至於心理上的成年就算了，誰的心裡還能沒藏著個少年。
這天，無所事事的羅柏又一次的被魯溫學士給拖進了請願大廳。
就算是羅柏不想去都不行，魯溫學士的說法是羅柏現在需要一個好的名聲。只要是羅柏坐在請願大廳里，哪怕是他什麼都不做也都是可以的。
來請願的平民們都會將感激的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而且還會自發的去傳播他的美名。
這套操作羅柏是懂的，在他們家鄉這叫養望。
不過羅柏沒有想到在維斯特洛大陸上這套操作的入門門檻這麼底。都不需要他做什麼，只要他將自己的目光注視過去就能收穫領民們的感激。
這要求真低！難怪都沒有人出來造反。
想想後來整天各種抗議和示威的自由國家，羅柏感覺中世紀貴族們的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
在一位得到滿意答覆的請願者離開以後，侍衛帶進來了一名中年婦女和一名身高接近兩米的巨漢。
不過羅柏看著這名巨漢覺得有些奇怪，雖然他確實顯得渾身肌肉發達，強壯的驚人，臉上也是一堆的橫肉。
但是羅柏總覺得他給人一種很稚嫩，很懵懂的感覺，只看他的眼睛的話羅柏可能都會以為這是個和瓊恩同齡的人。
見女人穿的衣服很是破舊，臉上也是瘦的都露出了顴骨，魯溫學士就問道：「夫人，你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了嗎？」
「是的，學士大人。我需要您和羅柏少爺的幫助，我想給我的兒子找份事情做，可是所有的人卻都不願意要他。」女人躬身行禮。
她面有菜色，整個人也都瘦的有些過分，看上去也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可以看得出女人確實過的很不好，可能都已經是有好長的時間都沒有吃過飽飯了。
「把你兒子帶過來給我們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給他一份工作。」沒等魯溫學士說話，羅柏就直接開口許諾了。
他覺得他不能讓北境出現餓死人的事情發生，而這個女人如果再有一段時間可能真的就會被餓死，羅柏看不了這個。
上輩子那些動亂國家的難民他從來都沒有管過，哪怕羅柏以前在東歐的時候完全有這個能力去為他們做些什麼。
那些人又不是他的同胞，怎麼也輪不到他去多管閑事。人道主義再怎麼樣也用不到他一個滿歐洲販賣暴力的人來講。他有那個錢在國內多修幾間學校不好嗎？
可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不一樣，她是北境人，她和其他北境人一樣都是羅柏的子民，羅柏不能眼看著他的子民餓死而不去管。
女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隨即明白了過來，滿臉喜悅的對羅柏道謝。然後她指著站在她旁邊的塊頭足有她兩個大的巨漢說道：「這個就是我的兒子瓦德。」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羅柏也沒有想到他剛才注意過的這個巨漢就是這女人的兒子。
一個明顯連飯都吃不飽的女人，竟然養出了一個這麼強壯的孩子。
「羅柏少爺，瓦德今年才十三歲，已經長的和他父親原來一樣高了，而且他的身體還在長，他還能變得更加的強壯。瓦德他有的是力氣，而且他也聽話，他一定能幫您做很多事的。」女人像是售賣牲口一樣努力的給羅柏推銷著瓦德。
羅柏這下是真的對瓦德感興趣了，十三歲就能長成這個樣子，這身體天賦可是已經算是超過人類的天花板了。
只要他的反應速度和身體協調性沒有什麼問題，給羅柏幾年時間，他完全有把握把瓦德培養成一位絕世猛將。
奢望一點，萬人敵也是可以試一下的。
萬人敵是什麼概念，那是像劉裕、項羽、李存孝那個級別的人物。
親手培養出一位冷兵器時代的萬人敵，想想羅柏都有些激動。
「瓦德，快給羅柏少爺跪下，羅柏少爺答應收下你了，你以後就能吃飽飯了。以後你要聽羅柏少爺的話，他讓你幹什麼你就去幹什麼，記住了嗎？」女人大聲的對她兒子瓦德吩咐著。
誰說北境子民純樸來著？小民也有小民的狡猾。她明顯就是想先套住羅柏的話，好讓她兒子能留在羅柏的身邊。
就算是看穿了女人的小心思，羅柏也沒有在意，她只是想儘可能的給她的兒子謀條生路罷了。
而且羅柏現在對瓦德很感興趣，高大健碩又有點痴獃，難道這就是故事裡的阿多？
被叫做瓦德的巨漢看起來好像確實有些痴傻，被她母親接連訓斥了好幾遍以後才反應過來。
然後瓦德往前走了一步，對著羅柏就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他雙腿的膝蓋直接磕在了石板地面上，巨大的體重讓石板都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瓦德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給羅柏行完禮以後也沒有起身，就這麼跪在地上回頭望著女人，眼睛里好像有眼淚在劃過。
女人也在哭，但是她用力的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最後又跟瓦德吩咐了一遍讓他一定要聽羅柏少爺的話，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魯溫學士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個好母親。」
羅柏沒說話，他看懂了。
這個女人並不在意她自己的身體健康，之所以急著給瓦德找份工作的原因，可能是因為瓦德現在跟著她真的吃不飽了。
羅柏兩輩子都在習武，他知道要維持像瓦德這樣的體型每天要吃多少東西，可能隨便拿出一點開都夠這個女人吃到飽的，可是這女人已經明明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卻把她兒子養的膀大腰圓。
羅柏都能想象她隨便吃上幾口飯以後，騙她兒子說她已經吃飽了的樣子。
這不禁讓羅柏想起了他的老母親。
看著還跪在地上的瓦德，羅柏突然有些生氣，想想又覺得不能怪他，這樣拙劣的謊言有多少人都看不明白，何況他還有些痴傻。
「你叫瓦德是嗎？你起來吧。」就算瓦德沒有什麼成長潛力，羅柏這時都打算收下他了，為了那名母親。
瓦德聽話的站起來，然後就獃獃的站在原地沒有了其它動作。
「你過來，站在我的旁邊。」羅柏繼續指揮著瓦德，他需要看看瓦德的智力到底有一個什麼樣的水平。
瓦德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了羅柏的旁邊，然後又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
羅柏也不去管他，轉頭對魯溫學士說道：「咱們可以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