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第五段學會低頭
涵曦是在兩天後與金梅分開的。
雖然他一再拒絕，金梅還是堅持給他買了一塊勞力士手錶。
「弟弟，也只有這塊手錶才能配上你的氣質。」
「姐，又讓你破費了，你對我的恩情已經非常厚重了。」
這一句話是實話，並不是套話。
金梅承諾將會以借款的名義繼續支持南方大都市建材市場建設，這無疑是雪中送炭了。
短期內建設項目很難拿到銀行貸款了，如果沒有金梅的鼎力支持，市場建設很難繼續建設下去，這也意味著前期的投資全部打了水漂。
最關鍵也避免了項目被列入黑名單，避免了涵曦個人的徵信受到影響。
臨上高速公路之前，涵曦還是把手錶從手腕上退下來放進了汽車的一個盒子里。
他不想讓顧家姐姐看到這塊手錶，無論怎麼解釋說不清楚的。
回到大都市之後他見到了梅雨小姨以及顧家姐姐，兩人已經完成了酒店以及培訓學校的交接工作。
三人來到自助餐廳，餐廳工作人員很快給他們端來了套餐。
這裡是他們熟悉的員工，熟悉的場所。
這是他們一手打造的餐廳，此刻卻是感慨萬千。
員工們也是紛紛走過來與他們擁抱告別，大家的眼睛都濕潤了。
涵曦不忍直視這一切，把雙眼轉向窗外，想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清醒地知道，作為一個男子漢，只能勇敢面對一切，雖然前途不明。
梅雨小姨看出了他眼中的那絲憂鬱。
她很想知道涵曦是怎麼拿到搬遷費用的，但當著顧家姐姐的面選擇了沉默。
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才拿到搬遷費用，可見背後的經歷一定是非常坎坷。
作為一名侵淫商海多年的參與者，她可以預想到背後的艱難。
涵曦的電話響了，是美月教授打來的。
他要賬回來之後並未聯繫她，讓她顧慮重重。
得知他回來的消息，她還是從兒子江雨那裡獲悉的。
掛了電話，涵曦起身與梅雨小姨、顧家姐姐告辭了。
二十分鐘后他趕到了約好的咖啡屋，見到了一身藍色旗袍的美月教授。
由於一路小跑，他的額頭汗珠滿滿。
他脫了自己的羽絨服，坐到了她的對面。
她拿起一張紙巾，替她擦拭額頭汗珠。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老師！」
「心裡恨我了吧，恨我讓你左右為難，恨我把你所有的信息透漏給了金梅。」
「沒有，我知道您也有苦衷。」
「金梅她家對我家恩重如山，我找不到拒絕她的理由。」
「老師，我應該感謝您，要不然我坐在這裡與您喝咖啡的資格都沒有了。」
「反話吧。」
「不是，我說的是實話，恐怕您也知道銀行短期內禁止向土地開發貸款的。」
「那肯定的，別忘了我是金融專家，前沿的政策信息非常靈通。」
「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有金梅能夠拯救我了。」
「差不多吧，羅雨笳不可能頂風給你貸款的，她有自己的底線。」
「嗯嗯，我知道，現在想想不該意氣用事接手土地開發了。」
「說實在話，我和馨竹一樣是極力反對的，但是你已經接手，我只能竭盡全力幫你度過難關。」
涵曦緊緊握住了美月放在桌子上的小手，說：「老師，做生意太難了，這一次我深有體會了。」
「這就是生活吧，每個成功者背後不是心酸就是汗水，我希望你振作起來勇敢面對，你不是一個弱者。」
「嗯嗯，這兩天也想開了許多，固然金梅難為了我，但是比起她對我的幫助微不足道了，我如果倒下了，將會波及我身邊的親人與朋友。」
「這樣想就對了，人在江湖哪裡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即使有了，也輪不到我們。」
涵曦點點頭。
「無論任何職業都會有潛規則，你想置身度外，很難很難，除非你無欲無求度過一生。」
涵曦再次點點頭。
「你明天就要回家過年了，今晚我約了馨竹以及三個孩子去吃火鍋為你送行，我希望你以一個嶄新的面貌出現在他們面前，因為你是一個男子漢，是三個孩子的師傅與榜樣，不能讓他們看到你頹廢的一面。」
涵曦笑了，卻是非常苦澀。
晚上大家團聚在一家火鍋店包間里，其樂融融。
涵曦恢復了常態，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三個孩子。
馨竹看出了他臉上偶爾的憂鬱，但是當著大家的面並未提及。
第二天早上，涵曦與梅雨小姨把顧家姐妹以及嘉琪送到了機場。
他們三個將飛往魔都陪伴顧家父母歡度春節。
機場口涵曦與顧家姐姐緊緊擁抱告別。
她也很想與他一起過年，但他心繫父母以及牽挂南方大都市建設工地，只能忍痛割愛了。
分別之後涵曦與梅雨小姨駕車進入了返回老家的高速公路。
坐在副駕位置的梅雨小姨幾次注視俊雅的涵曦，想詢問車盒裡的那塊勞力士手錶怎麼回事。
但她看到他專心致志開車就把目光投向了車外。
高速公路的路程標示一個一個從身邊劃過，梅雨小姨的思緒感慨萬千。
「涵曦，還記得我們認識時的情景嗎？」
「當然記得了，那是梅雨的生日宴會。」
「是啊，轉眼過去好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第一次見你是那麼青澀稚嫩，依然讓人記憶猶新。」
涵曦沒有回答，繼續專心開車。
「我想與你談談，我覺得你沒有把我當做姐姐。」
「此話從何說起，在我眼裡你永遠是我的親姐姐。」
「那為什麼給大姐打電話借錢，而不給我打電話呢，你明明知道我手裡剛剛拿到出售酒店的轉讓款呢？」
「當時我首先考慮的就是你，之所以沒有給你打電話，是我知道你手裡的錢遠遠不夠，對於項目資金需求是杯水車薪。」
「到底是什麼項目啊？」
「等我們晚上住賓館時再告訴你吧。」
八百多公里的路程，他打算休息一晚再走，要不然長途奔襲駕車太疲勞了。
「好！」
晚上在賓館里涵曦就把土地開發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
梅雨小姨聽得是目瞪口呆，原來出售大都市培訓學校以及酒店，意在這裡啊。
「某種意義上金梅是我的恩人了，羅老師也沒想到有關部門禁止向土地開發貸款了。」
生意場上風雲變幻，誰也不敢保證百分百沒有意外。
「如果我不低頭，意味著前期投資全部打了水漂，項目也許會進入黑名單，我和桃子的銀行徵信會受到巨大影響。」
這一點梅雨小姨深知其殺傷力，徵信的影響可是長期的。
「她承諾對項目全方位支持，而且優先供應傢具廠原材料，暫緩付款，這對傢具廠擴大生產規模是錦上添花。」
「她也是受益者啊，這也無疑拓展了她產品的銷路。」
「可她完全不需要與我們合作的，以她的實力完全可以另租場地銷售產品，所以她能與我們合作是我的恩人了。」
這一點梅雨小姨不得不承認人家合作的誠意十足了。
這筆借款可不是小數目啊，對普通人是遙不可及啊。
而且人家也把自己的前途命運與涵曦緊緊綁在一起了，一旦項目失敗，借款可能要打水漂了。
「做事情要靠實力說話，大話與雄心都只是安慰自己而已，亮劍是建立在強大的實力基礎之上的。」
梅雨小姨點點頭。
「弟弟，我陪你去南方大都市過年吧，我也想提前進入我的新角色。」
「好，財務總監的職位非常重要，你也是這個職位的唯一最佳人選，張先生年事已高，桃子的經驗不足，你的擔子不輕啊。」
「我會儘力的。」
「這是我的背水一戰，其實我現在都想放棄學業，但是你知道我讀書並不僅僅為了學業，而是為了建立寬廣的人脈關係，所以我必須讀下去。」
梅雨小姨點點頭。
「如果我倒下了，身邊的朋友與親人都會受到影響，所以我不能倒下，想盡一切辦法都得讓項目進行下去。」
梅雨小姨與涵曦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涵曦是在第二天中午時分抵達老家的。
梅雨小姨把他送到醫院家屬院門口就匆匆離開了，她也得抓緊時間與家人團聚，因為一天之後她和涵曦又得趕往南方大都市了。
涵曦進入家屬院后不停地與熟人打招呼。
熱心的鄰居告訴他，他的父母都在單位上班呢。
雖然臨近年關，醫院並未放假呢。
涵曦把行李放在家門口后又轉身下樓了。
迎面碰上了匆匆趕回來的婉秋。
得知弟弟回來的婉秋是一路小跑，額頭汗珠滿滿了。
涵曦張開雙手，她跳進了他寬大的懷裡。
她趁勢摟住了他的脖子。
「弟弟，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們啊？」
涵曦笑容滿面，說：「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也只有在親人面前不需要偽裝自己。
他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再大的委屈他都可以承受。
他也不會讓親人看到他背後的心酸與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