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一段家宴
電話是林校長前任秘書、現在已經擔任辦公室主任的小田打來的。
半個小時以前，林校長的愛人因為心臟病突然去世了。
小田說：「涵曦，你知道林校長並無子嗣，我想讓你以家屬的名義出面參加葬禮，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涵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讓他以晚輩的名義手捧林校長愛人的遺像參加葬禮。
顯然這是林校長同意的，要不然小田也不會打這個電話。
「林校長建議小範圍舉辦追悼會，因此你不要通知其他同學，你一個人過來就可以了。」
林校長一貫非常低調，這一點涵曦早已熟悉，他噙著淚花同意了。
掛了電話，他獃獃地坐在了沙發上。
先是桃子走到了他的身邊，接著羅雨笳也從房間里來到了客廳。
涵曦目光獃滯，說：「羅老師，這也太巧合了吧，林老師的愛人剛剛去世了。」
羅雨笳嘆了一口氣：「我們常常說好人一生平安，然而現實生活哪裡有什麼歲月靜好，林老師並沒有因為一生沒有子嗣而拋棄愛人，算得上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難怪雨琴姐對他痴心絕對。」
涵曦點點頭。
「林老師這時候能通知你，顯然你們不是一般的師生情誼，在他的心裡恐怕早已把你當做親人啦，去吧，替我問候一下。」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人生有太多的巧合，彷彿冪冪之中自有天意吧，雨琴姐的機會來了，難怪我徵求她的意見時，她絲毫沒有猶豫選擇與你合作了，其實她哪裡是與你合作，分明是一直對林老師念念不忘啊，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嗯嗯，我和桃子收拾一下，要趕往機場了。」
「不，桃子留在這裡與雨琴姐辦完交接手續，然後讓雨琴姐趕往省城，她的愛情春天要來了。」
說完她對桃子說：「桃子，我說的意思你能理解吧。」
桃子說：「羅老師，我聽你的。」
「桃子，我平時很少回來居住，你就住在這裡吧，這裡就是你溫暖的家。」
桃子挽住了羅雨笳的胳膊，點頭同意了。
涵曦本想開個玩笑，但是這樣的場合之下似乎不合時宜了。
他的歸心似劍，心早已飛往林老師身邊了。
桃子幫他收拾完行李，堅持把他送到了小區外面。
「桃子姐，我覺得還是對你太不公平了，讓你棄學經商我心裡過意不去啊。」
「涵曦，我徹底想開了，讀書還不是為了一份好工作嘛，昨晚你回來之前，羅老師與我進行了一番暢談，她說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錯過太可惜了。」
「話雖然這樣說，可風險依然巨大的，實際運作起來依然困難重重。」
「羅老師說了，咱倆是一對福星，一定能夠成功。」
涵曦無語了，桃子都這麼樂觀，再潑冷水顯然不合適了。
第二天上午秋雨陪著文老師買菜回到家裡，文老師的女兒從卧室推門出來了。
她說：「涵曦哥來省城了。」
秋雨與文老師大吃一驚。
文老師說：「他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是江雨打電話告訴我的。」
上次秋雨住院，江雨與倩倩、蕾蕾住在這裡，與文老師的女兒成了好朋友。
文老師對秋雨說：「他為什麼不聯繫我們呢？」
「也許他有其它關緊事吧。」秋雨也是疑惑不解。
這時候客廳里的電話響了。
文老師拿起了電話，電話是秋雨的父親打來的。
「我聽以前的同事打來電話說林校長的愛人不在了，但奇怪的是他發了一個訃告，大意是遵照妻子遺願，不舉辦追悼會，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你們聽說了嗎？」
文老師瞬間明白涵曦此行的目的了，難怪他不聯繫她們。
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林校長與涵曦之間情同父子的深厚情誼。
掛了電話，文老師對秋雨說：「這兩天我們別出去了，我沒猜錯的話他會隨時聯繫我們的。」
秋雨點點頭，她的心早已飛到涵曦身邊了。
林老師的愛人葬禮非常簡單，參加人員除了林校長與涵曦之外，還有小田以及三個年齡大的同事，冷冷清清，可以說連一個普通人的葬禮都不如。
兩天後在墓地舉行了一個簡單的骨灰盒入土儀式，涵曦手捧林校長愛人遺像，像一個親生兒子一樣鞠躬磕頭。
儀式時間非常簡短，儀式之後，小田和其他同事都紛紛告辭了。
涵曦與林校長留在了墓碑前。
林校長長久注視著墓碑，陷入了沉思。
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林校長的白髮上開始浮現晶瑩的水滴。
涵曦走到他身邊說：「林老師，師母魂歸大地，入土為安，我們走吧。」
「好，涵曦，陪我走回去吧。」
涵曦點點頭，挽住了他的胳膊緩緩離開了墓地。
「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師母只舉行一個簡單的葬禮嗎？」
涵曦搖搖頭。
「雖然我到年底才能退休，但是下個月我就要退居二線了，久居官場，難免得罪了一些同事，引起了很多非議，新領導就要上任了，我不想讓大家因為我的個人私事跑前跑后耽誤工作，這個道理你能明白嗎？」
涵曦明白林老師的用意，那就是讓同事與他之間保持一定距離，以免新領導誤會，因為新上任的領導是省城某重點高中的校長，以前是他的競爭對手。
「林老師，您一生高風亮節，光明磊落，是我一輩子的楷模。」
林校長揚手撫摸了涵曦的黑髮一下，說：「還是別學我，過普通人生活最好，官場太累了，我本想退下來與你師母過粗茶淡飯、每日相伴的生活，卻沒想到她這麼快可走了，成了我終生的遺憾。」
說完他的眼睛濕潤了。
他接著說：「退下來了，從此我的家裡要從熙熙攘攘變成門庭冷落，我得習慣落寞的日子。」
「老師，我覺得退下來是您個人幸福生活的開始，從此以後您的個人生活讓我安排吧。」
「你不厭煩我啊，別忘了我可是無權無勢無錢的糟老頭子了。」
「不，您永遠是我的老師，無論從前還是以後，永遠都是。」
「好，有你這句話我很滿足了。」
「林老師，這兩天您也不用去單位上班了，我陪您出去散散心吧。」
「好啊，和你在一起，我感覺年輕了許多。」
「老師，我會讓您更加年輕，更加幸福。」
「好，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從此我聽你的。」
林校長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涵曦陪著林校長到單位進行了工作交接之後，兩人離開了林校長的單位。
兩人來到馬路上，林校長攤開雙手，說：「涵曦，從此我自由了，接下來我一切聽你安排。」
「中午我請您吃飯，不過不是飯店大餐，而是家宴，一頓普通的家宴。」
「好，我最喜歡家宴了，那才有家的感覺。」
再說文老師家裡，午餐非常豐盛，可是她與秋雨默默無語，埋頭吃飯。
三天了，涵曦居然沒有和她倆聯繫一次，讓兩人沒了心情。
三天里，兩人去菜市場買了菜就急忙回到家裡，唯恐錯過涵曦的電話。
意外的是每次回到家裡，女兒都告訴她倆，並未接到電話。
女兒說：「你倆既然挂念涵曦哥，給他打個電話啊。」
文老師與秋雨猶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有撥打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中午雖然飯菜豐盛，可兩人卻沒一點食慾。
這時候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兩人條件反射幾乎同時起身跑到了門口，相似一笑打開了屋門。
屋門外高大的涵曦與精神矍鑠的林校長站在那裡。
涵曦笑著說：「文老師，秋雨，中午我借花獻佛，想宴請林老師一頓家宴，這個沒問題吧，我倆可是什麼禮物都沒帶啊。」
文老師與秋雨幾乎異口同聲，說：「沒問題，沒問題，什麼禮物都不用帶，蔬菜與水果早都買好了，就等你倆光臨呢。」
涵曦笑著對林老師說：「老師，我沒吹牛吧，到這就和家裡一樣，想吃啥文老師做啥，她的廚藝可不一般啊。」
林校長說：「小文，秋雨，歡迎我嘛，我可是平民百姓一個了。」
文老師挽住了他的胳膊，說：「無論何時我們都熱烈歡迎。」
大家進了客廳。
文老師與秋雨去廚房忙碌了。
文老師的女兒急忙端來了水果，並給涵曦與林校長倒了一杯茶水。
她笑著說：「涵曦哥，我媽和秋雨早都猜到你們要過來了，家裡的水果與蔬菜、海鮮都把冰箱塞得滿滿的。」
涵曦撫摸了她的秀髮一下，笑著說：「恐怕是你透漏的消息吧。」
「那當然了，我在你身邊安插了情報員。」
這句話也把林校長逗樂了，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不大功夫，文老師與秋雨做好了幾個精美炒菜並端了上來。
涵曦笑著說：「文老師，這速度不亞於發射火箭了。」
文老師還沒回答，她的女兒搶先說到：「我媽媽與秋雨姐早把蔬菜洗好、切好，就等林爺爺光臨了。」
林校長眼睛濕潤了，說：「謝謝你們啊，讓我第一次有了兒孫滿堂的感覺，我現在發覺自己年輕多了，幸福生活好像真的開始了。」
大家拍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