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六段張先生的先見之明
葬禮是在下午三點結束的。
桃子父親的墓地是在附近一處半山腰的陵園內。
這是一處家族墓地,旁邊葬著桃子的母親。
據說這裡的風水特別好,山腳下是一條知名的河流。
靠山望水是當地人公認的風水寶地。
葬禮結束后,桃子一家人還要去家族祠堂燒香祭拜先祖,涵曦與張先生留在了最後。
目送著葬禮隊伍漸漸遠去,他跟著張先生來到了山上。
連綿不斷的山峰像一條巨龍,鑲嵌在三晉大地。
凜冽的寒風吹到臉上,冰冷刺骨,地面溫度零下十五度左右了,估計山上差不多零下二十度左右了。
涵曦雖然穿著羽絨服,但還是感到了冰冷刺骨,瑟瑟發抖。
他把羽絨服帽子戴到了頭上,抵禦一下嚴寒。
張先生也把棉帽的帽沿放下來,蓋住了耳朵,指著遠處高聳的煤礦井架說:「那就是桃子父親的煤礦,他生前希望葬在這裡,每天還可以看到自己的企業,那裡記載了他的青春歲月。」
涵曦說:「桃子父親的確不容易,從一貧如洗到富賈四方,吃了很多苦,一生艱辛。」
「可惜啊,正值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好在桃子大哥與二哥接手,可以繼續他的事業。」
「不提他倆還好,提了讓我傷心不已,他倆偷偷把大都市的寫字樓與門面房全部賣了,除了屬於桃子的那間寫字樓以及傢具廠。」
「啊,那可是優質資產啊,從長期看比煤礦還值錢啊。」涵曦非常驚訝。
「是啊,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不相為友,這就是我拒絕桃子大哥的邀請,決定離開的原因。」
「布局大都市投資,是您的主意吧。」
「是的,是我給桃子父親的建議,他是當地第一個布局大都市投資的企業,可惜資產都被桃子大哥與二哥變賣了。」
「為什麼急於變賣呢?」涵曦充滿疑問。
「兩個原因,其一在遺囑公布之前變賣,以免留給桃子,其二,弟兄倆看中煤炭冶鍊焦炭項目,急需大筆資金。」
「為什麼不貸款呢?」涵曦問到。
「以前桃子在世,銀行信譽很好,銀行敢於放貸,桃子父親不在了,銀行不敢貸給桃子大哥二哥,說白了缺乏對他倆的信任。」
「這就麻煩了,離開銀行貸款,企業很難生存啊。」
「是啊,焦炭項目預計投資兩千萬,兄弟倆完全以現金投入,風險很大,萬一後續資金不足,就會成為半拉子工程。」張先生說到。
「弟兄倆看不到風險嗎?」
「最近煤炭形勢大好,煤炭與焦炭價格上漲,弟兄倆非常樂觀,我提醒他們注意風險,可沒人再聽我的啦。」
「萬一他們賭對了呢?」
「賭錯了那就是傾家蕩產,賭贏了也不樂觀。」張先生顯得非常平靜。
涵曦莫名奇妙,說:「為什麼賭贏了也不樂觀呢?」
張先生說:「其一,煤礦淺層煤炭所剩無幾,繼續開採的話需要大幅投入生產設備以及安全措施,風險越來越大,其二練焦屬於重污染項目,環保設施也必須加大投入資金,環保監管部門監管力度會越來越大。」
涵曦豎起了大拇指。
張先生接著說:「對於明天的遺囑公布我不樂觀,雖然遺囑充分考慮了弟兄兩個的未來,但我相信他們不會執行的,如果明天遺囑中涉及桃子與煤礦資產的關係,你要勸桃子全部放棄,至於怎麼說服桃子就看你的啦。」
「為什麼要勸桃子放棄呢?」
張先生笑了:「賺錢了不會分給桃子,破產了立馬找到桃子頭上,你說該不該早點放棄。」
「先生,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先生的囑咐執行。」
涵曦知道,張先生一定知道內幕,既然他這樣說,肯定是有道理的,而桃子是門外漢,防止掉入陷阱最好的方式就是早點撇清關係。
錢可以少拿資產可以少要,那都是身外之物,以後還可以賺到,如果被牽進債務危機,那就麻煩了,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十五年之內,弟兄倆必然破產,拭目以待吧,本來我給弟兄倆指了一條光明大道,與你合作投資大都市,可惜他們不會聽我的。」張先生遺憾地說到。
「跟著我也不一定前程無憂啊,也是有風險的。」
「跟著你一定前程似錦,知識才是財富,拭目以待吧,我相信我的眼光,雖然我和你接觸時間不長。」張先生繼續說到。
涵曦就把羅雨笳說的購買PVC原料運到南方販賣的事情說了。
張先生說:「相信我的話,這件事如果沒人做的話,交給我和桃子來運作吧,我願意在有生之年盡一次微薄之力,但是僅此一次,從此退居幕後安享晚年,不過貴人已在路上,不需要我出手的。」
「貴人,不知先生從何說起?」涵曦莫名奇妙,詫異地看看張先生。
「天機不可泄露,拭目以待吧。」
涵曦不好意思再追問了,他覺得先生太神秘莫測了。
張先生接著說:「至於明天的遺囑公布結果,你要有思想準備,一分錢都拿不到的,桃子最多能拿到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別看弟兄倆對你客客氣氣,沒用的,我在這裡工作了三十年,鞍前馬後,你知道是什麼結果嗎?」
「什麼結果?」
「昨天他倆告訴我,只額外給我二十萬現金,以前雖然我沒要工資,但是那時候我經常在公司取錢、吃住在公司,都算做工資了。」
涵曦非常驚訝,說:「弟兄倆這麼絕情啊,某種意義上說沒有先生,桃子父親走不到今天的。」
「這就是桃子父親把我和桃子託付給你的原因,你現在明白弟兄倆是什麼樣的人了吧,我今後可仰仗你了。」張先生的眼睛濕潤了。
「先生儘管放心,無論怎樣我都會照顧好先生以及師母的未來生活,至於桃子也一樣,我都會精心照顧的。」
張先生拍拍涵曦的肩膀,表示了謝意。
他說:「如果你和桃子結婚,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如果你和她不結婚,你怎麼安排桃子?」
「我安排桃子做我的秘書,這個身份最合適不過了。」
張先生笑了,說:「這是最合適的安排了,昨天我就相信你會有安排的,至於桃子,對你忠心耿耿,一往情深,她不會離開你的。」
「先生,桃子一直堅信算命先生的話,這會害了她一生。」
張先生笑了,說:「那是你認為而已,她不會這麼認為的。」
這會凜冽的寒風越來越大了,山上的落葉飛舞起來,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凜冽的寒冷卷進涵曦的脖子里,瑟瑟發抖,他的手腳凍得都要麻木了。
「我們回吧!」
張先生自然腰板挺直,目光炯炯,整齊的白髮被寒風吹起,有些凌亂。
他已經習慣了當地的氣候條件。
晚上在酒店房間里,涵曦提醒桃子不要對第二天的遺囑期望太大,以平常心看待就是了。
她雖然對兩位哥哥的狠心有所預計,但是她心裡還是總覺得兩位哥哥不可能不顧及兄妹情誼,不可能不遵守父親遺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