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一段

  隨著高一新生陸陸續續報道，外國語中學高中部開始熱鬧起來了。

  涵曦第一次感受到與秋雨家庭的差距就是在新生報到的時候，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至少在這之前，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

  報到的頭一天，涵曦出於好意，對秋雨說，他可以叫上同學，幫她把行李提前搬運到學校，秋雨非常高興地同意了。

  為了幫助秋雨搬運行李，涵曦與嘉琪跑到食堂，兩人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了許多好話，那位花白頭髮的食堂管理員才答應把三輪車借給他們，並要求他們快去快回。

  涵曦，嘉琪還有另外兩個同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臨時抱佛腳，才勉強學會騎三輪車，因為以前大家都沒騎過。

  他們興沖沖騎到秋雨家屬院門口的時候，秋雨等在那裡，眼睛紅腫著，告訴他們，母親說不用他們搬運了，她會有辦法的，為此秋雨還和母親吵了一架。即便如此，母親並沒有改變她的態度。

  涵曦聽了，上去寬慰著秋雨，其實他心裡大大的失望。

  他們來的路上還歡歌笑語，突然之間受到了打擊，失望到了極點，但是他控制著自己情緒，沒表現出來，一直安慰著秋雨。

  安慰了秋雨一會，他們就告辭回學校了。

  回來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是很低落的，默默無語，涵曦覺得對不起大家，畢竟是他提出讓大家幫忙的，讓大家高興而來，掃興而歸。

  嘉琪他們三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我們兄弟之間再說對不起就見外了。

  晚上食堂吃飯的時候，婉秋看出了他的情緒低落，問他怎麼回事，他把下午的遭遇講了大概。

  婉秋拍拍他的肩膀，說，弟弟，姐沒說錯吧，咱們和人家不是一路人的，我們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在人家眼裡，我們就是普通人，好好學習吧，上大學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涵曦點點頭，說，姐，你說的太對了，我沒想到秋雨的媽媽變的這麼快，以前看上去挺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話又說回來，我也就是一時想不開而已，有些道理我還是懂的。

  這一晚涵曦的心情波濤起伏，似錢江潮水，久久難以入睡。

  如果說頭天只是背後受到打擊的話，然而第二天卻是面對面受到了打擊，才讓他真真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家庭差距。

  第二天，是高一新生報到的日子，按照學校安排，競賽班全班學生做為志願者，在校園各諮詢點接受新生和家長諮詢，協助維持報到現場秩序，幫助學生搬運行李及生活物品。

  涵曦和嘉琪做為現場指揮，協調處理現場服務工作。

  一大早，他和嘉琪，胸前帶著指揮牌子，人群中來回穿梭，指揮同學們做好各種服務。

  本來他倆個子就比較高，所以在人群中特別的顯眼。

  這一天的家長以及學生很多的，人聲鼎沸，摩肩接踵，不斷地有家長，學生跑到他面前，諮詢報到事宜，他都熱情耐心解答，並協調安排其他同學及時跟進服務。

  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當時正在和別人說話，沒有在意。

  那人輕輕踢了他一腳，他才停止和別人說話，正要發怒，回頭一看，是秋雨。

  秋雨今天穿了一身粉紅色運動裝，白色的球鞋，顯得青春靚麗，富有青春氣息，再加上容貌，身材俱佳，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

  涵曦第一眼的感覺就是驚艷，彎腰低聲對著秋雨耳朵說：娘子今天真漂亮，我都眼前一亮，怎麼才來啊，心裡一直牽挂著你呢。

  秋雨笑著說：討厭，好像我平時不漂亮似的，難得聽你誇我漂亮，母親安排了一輛車，耽誤事了，所以才來。並指了指不遠的地方停著的那輛車。

  那是一輛北京越野吉普，車身比較高大，再加上大多數家長都是背著大包小包進入學校的，所以那輛車特別顯眼，涵曦這時候理解了秋雨母親為啥不讓他們頭天下午搬運行李了，人家有更好的，更風光的運輸工具，涵曦心裡多少有點落差了。

  秋雨說，我媽媽在車裡坐著呢，過去打個招呼吧。

  涵曦點點頭，走了過去。

  秋雨的媽媽可能在車裡看到了他倆走了過來，搖下了車窗玻璃。

  涵曦走到車窗前，熱情地說：阿姨好，我帶您和秋雨去報到吧。

  車裡秋雨的媽媽穿了一件藍色的襯衣，帶著一幅眼鏡，長發盤在腦後，顯得莊重，洋溢著領導范兒。

  她只是沖他點點頭，但是並沒下車，說，我已經安排秘書帶著秋雨的資料去報到了，很快就辦完了，你先去忙吧。

  涵曦的熱情再一次受到了打擊，尷尬的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秋雨顯然看到了他面部表情的變化，想拉住他，他還是輕輕推開秋雨，低聲說到：我先過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再去叫我吧。說完緩緩走開了。

  他回到工作的地方，想要忘記這一切，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看到一個年輕男子跑到車窗前，對著秋雨媽媽說著什麼，嘀咕了一會，顯然，秋雨的手續辦完了，然後，秋雨和那個年輕人都上了車，直接開進了女生宿舍大門。

  涵曦知道，能把車開進學校，又開進女生宿舍大門裡，一般人是不允許的。

  過了半小時左右，他看到那輛車開出了宿舍大門，開到學校門口，秋雨的母親僅僅是搖下車窗，和門衛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就開車離開了。

  他愣了一會，獃獃站在那裡，但是不斷向他諮詢的家長讓他漸漸忘了這一切。

  過了一會，嘉琪過來告訴他，大多數新生基本都已經報到完了，可以輕鬆一下了，兩個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一位女同學跑來給他們遞了兩杯水，笑著說，兩位領導辛苦了。

  兩人笑著說，為人民服務。三個人都笑了。

  那位女同學走開以後，他告訴嘉琪，秋雨母親是開車來送秋雨的。

  嘉琪說，我昨天都猜到了，肯定是覺得我們騎三輪車丟人家面子了。

  涵曦點點頭。

  嘉琪低聲說，哥們，現實點，我們這些平民子弟，還是學業第一，我們與幹部子弟是有差距的，她家人以前對你好，那是你有利用價值，現在呢，人家考上外國語中學了，用不到你了，自然冷落你了，當然秋雨還是不錯的，區別對待。

  涵曦點點頭，並沒回答。

  不大功夫，班上同學跑過來告訴他倆，報到已經結束了，可以清理現場了。

  兩個人迅速站起來，指揮大家清理一下現場，打掃一下現場衛生。

  清理完現場以後，涵曦和同學們，抬著桌子搬著凳子，一路說說笑笑，走向教室。

  即將走上樓梯，秋雨跑過來，喊住了他，班上其他同學看到，迅速把他手裡的凳子拿走了。

  涵曦輕輕側著拍拍手上的灰塵，問到：宿舍收拾停當了，環境還可以吧。

  秋雨點點頭，說，我都收拾好了，你先上樓和大家打聲招呼，我在這裡等著你，待會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涵曦說好，轉身上了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