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 我來！
第135章 我來！
喻家祠堂，最深處的屋舍。
喻家老祖呼吸突然一窒，整個人仿若靜止，有一縷黑線悄然爬上了他的面龐……
他調動全身修為，幾息后才恢復正常。
沒人注意到他的這一番變化。
在場的還有三位正常的年輕人，和一位長得很抽象的年輕人，在空中一本老舊書冊的光芒映照下，兢兢業業扮演著木頭人。
喻家老祖仔細觀察幾人的面色，除了林榆一臉的陶醉、痴迷，其他三人均瞪大眼睛，嘴巴微張，露出迷茫、求索的神色。
「這……難道他在一瞬間就能對清虛子丹卷有所領悟？」
他實在是不敢置信，轉而猜測起林榆天生就擁有某種體質，使得書靈與他親近。
在書靈考驗中，書靈會展現丹卷開篇的一行題字，「大葯金丹祖，混質未分前。」
這一行題字走勢沉穩大氣，在書寫之時就傾注了清虛子深刻的理解，玄奧非常。
書靈引動這一絲真意，讓他們墜入迷障，唯有天賦與實力兼備者，才能從中走出，獲得其認可。
書靈的靈性並不強，只有類似於幾歲幼童的懵懂意識，它對林榆此刻的狀態也感到莫名其妙，沒有去深究。
藥王鼎才是最震撼的，它在林榆的識海中浮沉，無數紛雜的光影、閃動變幻的信息，讓它眼花繚亂。
「這是頓悟？！」
頓悟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玄妙狀態，彷彿魂與道合，在某個剎那，尋找到一點靈光，融入到天地大道譜就的華彩樂章中，和諧、自然，渾然一體。
在這種狀態下，感悟法則的效率十分誇張，哪怕只有一個剎那，都能受益匪淺，能堅持的時間越久，越能說明天資、悟性之恐怖。
在低階修士中，頓悟幾乎很少出現，往往只有大能之輩，才能時而沉浸到這種玄之又玄的境界當中。
藥王鼎看著識海角落裡那九顆與它一同浮沉悟性種子，終於想通它們沒被吸收的原由。
「難道林榆是個大大大天才？」
它收起感知，不再去看林榆識海中的絢麗景象，「再看一會兒，我都要被晃瞎了，不愧是天才，光污染都這麼厲害。」
「不對！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藥王鼎神情劇變，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它搖身一變，化為了一人一鼎初見時的橘貓模樣，接著便人立而起，左右扭動著屁股，手爪胡亂揮舞，它怪叫一聲，話語中透出酣暢淋漓的感覺：「蕪湖～這才對嘛，這種律動的感覺，喔喔喔！林榆，不要停下來！」
角落裡，那九顆種子在奇光照耀下微微顫動，一絲奇異的紋路竟刻在了種子的表面，使它悄然壯大了一圈。
時間流逝。
外界，喻之華從迷惘中清醒，流下兩行清淚……
喻家老祖激動不已，「喻之華，你悟了嗎？！」
喻之華看向他，「老祖宗，我是不是這麼長時間都沒眨過眼睛……」
喻家老祖差點毒發攻心。
他用法術喚出水團，內外沖刷，給喻之華狠狠地洗著眼睛，「你悟了嗎？告訴我你悟了沒有？」
「我招了，我全招了！不是，我悟了啊！」
喻之華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老祖宗，我獲得書靈認可了！」
「好，好啊！」
喻家老祖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他實在是太喜悅了，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真是我喻家麒麟兒！」
喻之華受他感染，精神振奮，動情道：「老祖宗！我不會辜負伱的期望的。」
「好！」喻家老祖快速說道，「接下來十天你就住在這裡了，我給你準備一千種煉丹難解之困局，讓你直入二品煉丹師之境！」
喻之華大受震撼，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我突然想起來，喻文、喻波和我一樣承擔著家族重任，應該讓他們也一起來。」
喻家老祖看了眼還在迷障中艱難掙扎的喻文二人，「他們……或許還有一點希望，如果實在無緣，也無法強求。」
喻之華心中悲傷：隨便誰都好，過關之後來陪陪我啊！
他看向林榆，不免疑惑，「以林師弟的天資，為何還沒能看破迷障？」
仔細觀察后，他才察覺林榆與其他二人的不同，「他的表情，和醉月樓里那些競價爭搶花魁的人好像！書靈難道給他安排了特別的東西？是了，他天資不凡，一定會被書靈重點照顧。」
在林榆的視角里，他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化。
他只是一名初入二品的煉丹師，現在經過清虛子丹卷的洗禮，對三品丹藥都有了不凡的理解。
這種騰飛的暢快感覺，難以言說，就好像把大腦反反覆復犁開數十遍，連幾百米下的土壤都翻上來，狠狠地澆灌甘霖雨露。
他同時也對清虛子此人有了深刻的了解。
在三品丹藥中，清虛子深耕「輔助修鍊」方向，可以稱得上是此道大家。
大量增進修為，或者加快修鍊速度的丹藥，只是最簡單、最表面的。清虛子真正精通的，是針對不同修士遇到的疑難，幫助他們解決問題。
修行中的疑難可謂是五花八門，比如一些暴戾的功法，類似火法、雷法，容易在修士身體中埋下隱患；比如說一些奇門功法，破境極為艱難；再有一類情況，就是心境不穩所導致的走火入魔……
清虛子幫助過無數修士，留下了良好的口碑，一次又一次的經驗凝聚成他丹道的精華，他一直把以丹助人當做自己的核心理念。
林榆對一個案例印象極為深刻：
清虛子遊歷東州，偶遇一名精神錯亂的修士，幻想自己已經證道無上仙帝，乃是輪迴轉世之身，需要歷經千世才能取回原本的修為。
善良的清虛子苦思冥想，終於找到一個辦法，他將雷法化入丹藥，煉出一枚特異的雷丹。
那人服下后，經受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雷電淬鍊之苦。
這之後，他病情終於減輕，不再堅稱自己是無上仙帝。
而是仙帝麾下第一大仙尊。
林榆恢復清醒，雙目中精芒暴漲，一瞬間似乎多了種莫名高遠的氣質，而後消散。
喻家老祖年輕時鑽研這本丹卷，對清虛子欽佩日久，腦中也有一個虛構的形象，此時竟然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那虛構之形與林榆重合，好像清虛子再臨人世一般。
他壓下心中震撼，「小友看來是大有收穫？」
林榆露出笑容，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發現自己識海中的景象，眉頭一皺，喃喃道：「起猛了，我看見一隻貓在我腦子裡蹦迪！」
或許自己也需要來一個電擊療程。
喻家老祖生怕他出什麼問題，關切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
林榆調用神識，凝形女人之手，捏著橘貓的後頸把它提起，這下它再也鬧騰不起來了。
這時候，喻文二人也恢復了清醒，眼淚緩緩流下，他們感覺自己目睹了世上最深的奧秘，滿腔驚喜，可最後，卻好像用雙手捧起一汪清水，很快從指縫間流盡。
悵然若失的心緒充斥心間，他們都明白自己與那份機緣失之交臂。
這都在喻家老祖的意料中，他只是嘆了口氣，並未苛責，勉勵二人幾句，同樣許諾指導他們，只不過不是現在。
在揮退二人後，房間里只剩下喻家老祖，喻之華和林榆。
喻家老祖語氣和善：「你們都獲得了書靈的認可，有資格學習清虛子丹卷，現在再看看，是不是有所不同？」
喻之華看過去，書冊一晃，嘩啦啦響動，似乎內心歡喜，喻之華也看到無數文字在眼前浮現。
「老祖，我的確看清了！」
「很好。」
林榆看過去，書冊一晃，嘩啦啦合上，只能看見封皮。
林榆絲毫不以為意，他露出微笑，一伸手就把書冊抓住，同一時間，他感到一股未知力量的侵襲，那應該就是所謂的迷障了。
他仔細感應了下，迷障的核心無非是一些丹道上的難題，而他已經徹底掌握了清虛子丹卷，只在一瞬間就摧枯拉朽般破開一切。
書靈似乎還不服氣，力量的觸鬚接連探出，試圖將他拉入迷障，卻沒有一次能在林榆面前堅持一息時間。
最終，它渾身顫抖著，緩緩向林榆打開了自己的書頁……
林榆再看時，那些文字已經向他顯露秘密，他暗自滿意，又一個古怪念頭湧現：「我這算不算先上車再補票？」
這番操作把喻家老祖都看懵了，他到底有沒有獲得書靈的認可？
雖然結果上好像沒問題，但過程怎麼看怎麼不對……
林榆正在思考，這一回學習清虛子丹卷，一下花費了近半的源點。
他自從實現源點自由后就沒有再刻意去積攢源點了，最近的收穫有成功學習築基丹的獎勵，還有神龍丹在醉月樓售賣后獲得的好評點。
值得一提的是，光之巨神龍問世的那一晚，每一顆丹藥都獲得了好評點。
錢包變癟的感覺，讓他下意識有些不安，考慮到以後還會學習更難的丹書，源點的需求量劇增，是時候再增加一波庫存了。
「學習新丹方刷點倒是簡單，這是我本來就會做的事情，真要說起來，收割好評賺源點的速度才更快！
「根據我賣辟穀丹的經驗，好評點這東西一開始好賺，到後面很容易就會暴跌，一旦客戶習慣了丹藥帶來的好處，再產出好評就更難。最好的辦法就是多擴充我的客源……
「還有一點，只有我煉製的丹藥才能收穫好評，而我一個人的產量又很有限，怎麼樣才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小友。」喻家老祖出言打斷了他的思考，「我打算給喻之華特訓一段時間，你要不要也來參加？正好你二人可以一起學習清虛子丹卷，互相溝通。」
喻之華投來求助的目光，林榆領會了他的意思，朝他堅定地點點頭，說道：「我不要。」
喻家老祖：「……」
怎麼會有人拒絕一名三品煉丹師的悉心指導，他到底怎麼想的？
林榆知道喻家老祖一身煉丹術都來自於清虛子丹卷，甚至都還沒完全吃透，他的教導，林榆並不如何看重。
對方可能是心存死志，想要多為喻之華，為家族做些什麼，但林榆已經有了底氣，破局的底氣！
第一步，就從替喻家化解危機開始！
喻家毫無疑問是自己的盟友，也是一份強大的助力。
他神色自若，淡然道，「喻前輩，護送雲蓮奇水回歸，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是想要煉製寒清丹吧？」
喻家老祖目光一凝，緩聲道：「小友好見識，竟然知曉寒清丹之名，我也不怕你知道，事實正是如此。」
林榆朗笑一聲，「喻前輩，我不要你的指導，我要和你一同煉製出寒清丹！我知道你沒有把握，不用擔心，有我協助，攻克寒清丹又有何難？」
「好狂妄的年輕人！」
他不稀罕自己的指導，更是把他的煉丹術放在了和自己等同的位置！
喻家老祖感受到他強烈的自信，鋒芒盡顯，睥睨天下，但他卻很難相信，他只有一個想法：這年輕人，演技相當逼真！
「小友莫要拿我消遣，寒清丹的丹方，我都不敢說掌握，就算你是資深的二品煉丹師，也看不透這道丹方十之一二。」
林榆再次抓過懸浮一旁的清虛子丹卷，反正要裝天才，不如就裝得更徹底一點，他隨意翻閱書冊，「喻前輩，我已經對清虛子丹卷有所領悟。你若不信，就以一個三品煉丹師的身份與我交流，若我答不上來，便不會再糾纏。」
藥王鼎目睹了他頓悟的過程，知曉他所言非虛，此時四爪撲騰，激動道：「林榆，讓我來說一句吧！你這麼說根本不過癮啊！」
「那你想說什麼？」
「如果是我，我會說：老東西，竟然看不起我，讓我們來一場煉丹師之間的勝負，我會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林榆果斷把它禁言了。
眼看林榆親口承認他領悟了清虛子丹卷，把自己的猜測化作現實，喻家老祖內心產生了一絲動搖……
這種事，試試並無不可，只是當他出口的剎那，就代表了他心存某種期望。
「好，那我只考你一問！我當初被這道疑難困擾，整整半年時間，才在機緣巧合下明悟，如果你能作答，便證明了你的水平！」
他不打算做那些無謂的試探，而是一上來就拿出頗有難度的考題，藉此一錘定音。
林榆拱手一禮，「喻前輩請講。」
喻家老祖面色嚴肅，伴隨他的話語，空氣中瀰漫著無形的壓力，「三品丹藥，清脈養魂丹，煉製手法無錯，成丹之時卻莫名發生異化，使得功效逆轉，化為毒丹，你可知問題出在何處？」
林榆思忖片刻，不緊不慢地回道：「這種異化出現的概率，是不是在十分之一左右？」
喻家老祖眼底閃過一絲隱藏極深的驚訝，點頭肯定，「沒錯。」
「那麼真相只有一個了。」林榆清了清嗓子，「是清虛子獨創的煉丹竅訣，清濁浮沉之術，在激發藥力方面有獨到之處，卻在陰陽交際時略有失調。
「而清脈養魂丹中有一味藥材，名為玉露凝神草，它雖然對此中變化極為敏感，但也不至於產生這麼大的問題，只會使藥力稍稍受損……」
林榆眼神銳利，斬釘截鐵道：「喻前輩，你一定是掌握了一種特殊的靈火，而且是木屬！」
這都被他看出來了？！
自己苦苦思索而不得的答案，竟然如此輕易就被剖析出來！
喻家老祖心神震動，對林榆已是拜服，他情難自禁，雙掌交擊，「真正的天才！你對清虛子丹卷的領悟竟可以達到這種地步！」
他來回踱步，神情幾度變幻，腦中回想起曾經習練煉丹術的艱辛、喻家當下困頓的處境、自己飽受折磨的身體、家族中姿容秀麗的女子的信息……
一切都化作最後的長身一拜：
「小友，還請你與我一同煉製寒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