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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鞋濕了嗎?

  稷下學院,藏書樓,地下室,寒潭中。

  一位少年正光著膀子盤膝坐在極寒的潭水中央,身軀載浮載沉,隨著他的呼吸一上一下,潭水始終沒有沒過頸部。彷彿這看不見底的潭水下面有什麼東西托著他一樣。約莫一個時辰后他躍出寒潭。

  此人正是李有悔。

  在這個長身體的年齡段將近三年的時間他的變化很大。身材修長,比原先高出一個頭,渾身肌肉菱角分明,好像蘊含無窮的力量。面相堅毅,少了一些稚氣,多了一些沉穩。

  算來再過幾個月他就十六歲了。在這個異世,像他這般大的有好多都已經娶妻生子了。

  簡單擦拭了下身上的水跡,換了件乾淨的衣服,頓覺渾身精神一爽。深深吸一口氣,全身骨骼劈啪作響,身形一下子拔高了一大截,光站在那裡整個人的氣勢就如一把利劍,使人不敢直視。身形再次一動,嘎嘎聲中全身彷彿縮水了般,褲腳都拖到地上,身形又矮小了一尺余。這是《不滅仙體》第二階段『易筋骨』修鍊有成才能做到的縮骨術。緩緩吐出胸中濁氣,氣勢內斂,骨骼咯嘣聲中又恢復陽光少年般的樣子。

  將頭髮隨意的束於腦後,李有悔準備出去走走。

  今天又是每月的十五日,放風的日子。這兩年多,雖然師傅諸葛青一直沒有回來,但他卻依然遵守每月一次外出的規定。

  步伐輕快,一步十餘階梯,幾步就踏入藏書樓一層。兩個童子這兩年是歲長個不長,還是如初見時那樣如孩童一般,還是依舊的貪玩。這時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師傅不在他們便如脫韁野馬,只有餓了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們。學院能容忍他們兩個奇葩的存在,也是一件異事。

  想到師傅諸葛青,自從兩年前離開后便再也沒有出現。學院里一切照舊,有新的弟子進來也有老的弟子出去,或踏入仕途,或進入軍隊,更多的是成為別人的府中幕僚,做些不見陽光的事。

  出了藏書樓,李有悔向學院的後花園走去。花園中有個人工湖,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洗墨池。說是池,其實也算是一座小湖泊了,湖面上星星點點飄灑著片片蓮葉,間或有一些蓮花骨朵鑽出葉間,似是在努力掙脫束縛要綻放它的全部生命和美麗。

  雖然在稷下學院呆了三年,其實他並沒有認識多少人。主要原因是能進入稷下學院的都是天子驕子,誰願意去結識他這個走後門進來掃地的人呢?然而又有多少人想去掃藏書樓而不得呢?

  一路往洗墨池信步行去,路上遇到的其他學子不是遠遠的就避開他,就是露出一副鄙夷恥笑的神情,甚至還有一些分明露出羨慕他走狗屎運的一副表情卻又在臨近時轉而為討厭的鄙夷的神情,待走過他身邊后又都不忘嗤笑一聲臭乞丐。

  臭乞丐這個稱謂多半要感謝東方亮那廝了。

  李有悔不去理睬其他人的看法與眼光,自得其樂悠哉悠哉的踏入通往洗墨池中心取名為墨香亭的九曲木橋之上。遠遠便看見東方兄妹和聶幽芸坐在亭中不知在說些什麼。

  東方媚發現李有悔的到來,起身揮手喊道:「小七哥,快點就等你了。」

  東方媚這兩年早已從含苞待放進化到少女初長成了,對李有悔的心思已是越發的明顯了。此時看著一月不見的李有悔緩步走來恨不得衝上去拉住他的手,撲入他的懷中,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李有悔走到跟前笑道:「東方妹妹,著急什麼啊?我上次教給你的太極拳你練得怎麼樣了?不會轉身就忘了吧?」雖然東方媚有引元珠,但她對元氣缺乏感知力,所以不能吸收元氣來強身健體。有鑒於此,李有悔就將前世學過的太極拳法教給她,希望能提高她的身體素質。

  東方媚嘻嘻道:「小七哥教我的東西我怎麼會不勤加練習呢?要不我現在演示一遍給你看看。」

  一旁的東方亮喊道:「哎呀!我說妹妹,你就別添亂了。小七一個月才出來一次,我們有正事要商量呢。你先一邊玩去,等我們說完了再看你跳舞,好嗎?乖啊!」

  「說什麼呢,哥?那是小七哥教我的鍛煉身體的功法,可不是舞蹈。你不懂就不要瞎說好不好?」東方媚嘟著嘴生氣道:「有什麼要事?不就是十天後的比武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有本事奪得冠軍嗎?哼!」

  「妹妹,這你就不懂了。我雖然無緣奪得第一,但是聶姑娘有很大機會能勝出,今天我們主要是幫聶姑娘謀划謀划。」東方亮回頭又向聶幽芸笑道:「聶姑娘,在整個學院中以你的武功修為穩居第一,雖然前年是張御風獲得第一進入藏書樓的資格,但這兩年早就被你遠遠的甩在了身後吃塵。至於那些名門宗派和江湖草莽又豈是你的對手。」

  聶幽芸淺淺一笑,道:「東方兄抬舉了,稷下學院有學子過八千,其中不乏文治武功的佼佼者。有很多高手隱藏的很深,大家都沒有發現而已,他們也志不在這些虛名,是真正的武學奇才。向眼前這位張公子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沒有修鍊元力,但在格鬥技巧上我想學院內沒有人能勝過他的。我說的對吧,張公子?」

  「聶姑娘說笑了,我就是一掃地的,平時做些運動,鍛煉身體而已,免得生病卻無錢買葯,豈不冤枉?」

  李有悔這幾年每次與東方兄妹聚會基本都會遇見聶幽芸,一來二去大家都熟絡了起來,說起話來也沒有在東方府上初見時生分。而且他更覺得聶幽芸似乎是刻意每月十五都與東方兄妹在一起似的,難道是為了能見到自己?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好笑。

  聶幽芸現在更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一顰一笑獨具魅力,但又不是那般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美,而是有種讓人一見就感覺非常親近想常伴她左右的美。

  但這些對李有悔來說吸引力不大,畢竟他的心裡年齡有多大,他自己也不知道,靈魂在太空中停留的那段時間他不知道有多久,反正看見腳下的這顆星球帶著它的五顆伴星繞著太陽旋轉了無數圈。

  神思轉念之間,只聽見聶幽芸說道:「遠的不說,就你教東方妹妹的那套太極拳就頗有玄機,內含無上武學真諦,但似乎還不算完整。」

  「聶姑娘慧眼,教給東方妹妹的只是這套拳法入門基本功,對強身健體頗有成效。這得感謝院長大人諸葛先生的教誨,還要感謝東方兄的引薦。」

  說完向東方亮拱拱手。

  四人圍著墨香亭中的石桌落座。東方亮說著這些天外面的新聞,無非是那個大門派、大宗門派了年輕一輩的誰誰來參加這次由帝國皇室在稷下學院舉行的會武。

  其實這也是常態,這就好比帝國每五年都要舉行一次開放性的全國文比一樣,武比也是五年一次。無論是文比還是武比都不同於每年的科考,科考要層層先拔、舉薦,最後殿試,錄用后成為備用官員,具有官方律法效力。而這文比和武比則更像是一場大型的活動。拿武比來說,參與比武者都是一些大門派、大宗門或幫會的年輕一輩的翹楚。哪些獨行俠或小有名氣的武者也可以參加,但要有其他宗門或州府衙門引薦。當然,沒有一定的實力和關係也是無法參與的。這種比試的好處就是能夠直接見識到豪門望族或達官貴人,甚至皇室也會來觀看。要是表現出眾,被某位大人物看中,那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那些大門派大宗門雖然不一定看得上這點好處,但在帝國皇室的邀請下也不好撥了皇室的顏面,派些門下弟子來見見世面,歷練歷練也是有必要的,何況還有其他宗門幫派的弟子出手,這也是窺敵的好時機。

  四人正說笑著的,忽然聽見遠處有人大喊:「聶姑娘,是你嗎?聶姑娘!」

  幾人循聲望去,只見湖對岸一人正在向這邊招手。

  東方亮眼尖,看了一眼嗤笑道:「狗皮膏藥似的,聶姑娘,你的跟屁蟲來了。這麼遠都能看見背對著他的你,真是一雙好狗眼。」

  東方亮泛著酸味的話,其他人一聽便知道那人是張御風無疑了。

  說起張御風,他也算是好耐心,追著聶幽芸從雲州一直到京城,到現在有三年了吧。且不管他背後是什麼德行,就他目前表現在人前的形象確實是風度翩翩、風流倜儻。何況他的背後還有張首輔這尊帝國宰相,身世也是大到沒邊了。

  如果這些都不看只看武功的話,他也是年輕一輩中首屈一指的。據說元力修為現在更是高達六星半。

  憑著這些光環,試問又有那位女子能夠經受住他的考驗,還不統統拿下?

  可惜,他遇到了聶幽芸。

  坐在聶幽芸對面的東方媚正好能看見張御風,只聽她捂嘴驚呼道:「哎呀,不好了,張御風要跳湖。」

  大家轉首看去,正見對岸的張御風跳上湖邊的一塊大石,向這邊張望,被東方媚看見以為他要跳湖。

  「他這麼愛惜自己的毛髮,會跳湖?」東方亮調侃道。

  話音未落,只見那站在石頭上的張御風想必是看清了回頭的聶幽芸,縱身一躍,向湖面落去。

  在東方媚的驚呼聲中,張御風並未跌入水中,而是腳踏蓮葉,一步丈余,飛也似的向湖這邊飄來。

  半里寬的湖面,眨眼間就來到墨香亭近前,最後一個鷂子翻身落入亭中。

  李有悔暗運內勁,功聚雙眼,在張御風施展御風術踏葉飛來之時,在他身周似有氣流涌動托著他不至於落入水中。但在他翻入亭中時李有悔還是發現他的鞋子濕了一半,可見他的御風術還未到火候。

  這時在洗墨池旁遊玩的學院弟子有很多,很多人看見張御風登萍渡水的瀟洒身姿,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大喊張師兄好功夫,岸邊響起一片喝彩聲。更有一些女弟子春心萌動,失聲尖叫了起來。

  李有悔搖搖頭為這些張御風的粉絲感到一些好笑。

  落入亭中的張御風並沒有對別人的喝彩做出任何錶示,彷彿已是司空見慣。更沒有看東方兄妹和李有悔一眼。

  他的眼中只有聶幽芸。

  他深深地看著聶幽芸,說道:「芸兒,你這是何苦呢?你躲著我又有什麼意義。我是真心愛慕你的,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再說我們兩家的結合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難道你們聶家只想呆在雲州一地?我想聶家有很多人也是想出來走走的,比如說到京城來玩玩,到皇城太安殿上站站,見見天子聖顏。」

  張御風的話透出他強大的自信和實力,甚至還帶有絲絲威脅。

  聶幽芸聽了他的話皺了皺眉,收起了剛剛談笑時的笑容,表情冷冷道:「張公子所言甚是,家族中是有不少人貪慕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但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你的爺爺是首輔,權傾朝野,這不假,但並不能代表著你就能狐假虎威,恣意橫行。以前我對你是敬而遠之,是不想與你這種表裡不一的人有任何瓜葛。但你縷縷糾纏,甚是討厭。張御風,你是什麼品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就只能騙騙那些普通人罷了。今天我也不怕得罪你這所謂的京城第一公子,你要是再到我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拉著東方媚到亭邊觀看蓮花,不再去理睬他了。

  張御風本來笑盈盈的臉上頓時掛滿了冰霜,甚至憤怒的有些扭曲。或許是有東方兄妹和李有悔在一旁的原因,此時他似乎感到顏面大失,突然拋棄了風流華麗的外表,不再掩飾內心的跋扈與陰霾,恨恨的低聲說道:「好你個聶幽芸,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不識抬舉,別以為你現在元力修為高我一些就忘了我是誰。告訴你這是我刻意壓制的,我就是要看看你這個臭婊子修為高過我后的嘴臉。哼!你們聶家完了,今天你的話將為你們聶家帶來滅頂之災,你也不會逃出我的手心,我會慢慢的享用你。嘿嘿.……」

  張御風說著便淫笑了起來。

  聶幽芸沒想到堂堂宰相的孫子會有如此醜惡的嘴臉,遭到辱罵的她反而心平氣和了起來。看著得意奸笑的臉,冷笑著說道:「張公子有能耐就大聲的把你剛才的話說出來,讓全學院的弟子都知道你是什麼德行,豈不快哉?你又何必苦苦壓制呢?」

  張御風怒道:「你……」

  東方亮搶先說道:「你什麼你?沒聽見聶姑娘叫你把自己偷雞摸狗,翻牆偷窺寡婦的事情大聲唱出來嗎?」

  張御風轉頭看著東方亮道:「你是哪來的狗東西?哦,我知道了,一個小小的暴發戶,也敢到本公子面前來亂叫。東方商號是想抄家了嗎?不過聽說你妹妹很漂亮,我就勉強笑納了,免你全家死罪。哈哈.……」

  東方亮大怒道:「張御風,你眼裡還有王法嗎?我會將你今天說的話都傳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你的醜陋嘴臉。」

  「傳吧。沒人會相信你的。」看著東方兄妹和聶幽芸憤恨的眼神,張御風輕笑道:「這裡就我們幾個人,剛才的話別人都沒有聽見,你們說別人會相信誰的話呢?」

  「我相信。」李有悔這時突然說道。

  「喲,這還有位要飯的,差點把你忘了。說吧,你相信什麼?」張御風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有悔道。

  「我相信張御風公子你說的話,你的確能夠辦到。」

  旁邊東方兄妹和聶幽芸露出詫異的神色,看著李有悔。

  李有悔繼續一本正經地道:「從張公子剛剛展露出的御風術來看,我們其他人都是難以望你項背的,這說明張公子你的確是有實力辦到你剛才所說的一切。但是我想冒昧的問張公子一句話。」

  張御風笑道:「還是你這個臭乞丐有點眼光,說吧,什麼話?」

  李有悔煞有其事的指著張御風的鞋子說道:「張公子,你的鞋子怎麼濕了?」

  張御風一怔,表情獃滯的問道:「你說什麼?」

  李有悔大聲說道:「我說,你剛才飛過來的時候怎麼把鞋給打濕了,是你的御風術不行嗎?還是你腳臭要洗洗腳啊?」

  李有悔這一聲,嗓門之大,全學院的人幾乎都能聽見,許多人都向這邊看來。

  張御風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眼前這個臭乞丐一直在耍自己。

  眼見著張御風就要暴走出手,這時東方媚在聶幽芸身後伸出腦袋看著張御風顫聲道:「學院規定嚴禁私鬥鬧事,否則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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