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衣
她蹙著眉,手指緊緊扣住沈澗腰側的衣服,額頭緊貼他身子。
感覺沈澗要走,她下意識呢喃了一聲,鼻音軟膩動人,那綢緞般的長發就隨著她的動作在沈澗膝上滑散。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感覺膝上卧了一灘清水,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元娘喃喃道:「從來不見姑娘這樣纏人的。」
沈澗聽見自己乾笑一聲:「病中嘛。這病本王也得過,特別難挨,本王省得。」
他一時有些局促,下意識用王爺的身份來掩飾。
一聲「本王」,把元娘也點醒了。她走過去,強行把方書瑤從沈澗腿上抱起,讓沈澗得以起身。
看元娘已開始解方書瑤外衣扣,沈澗渾身不自在,急忙進了浴房。
在浴房裡磨蹭很久,才把被方書瑤無意識蹭出的慾念散去。端著熱水出來,正看見元娘正給方書瑤擦拭裸背。
就如兩人共寢時沈澗看到的那樣,細細的腰,纖弱的肩胛,只是除去了衣衫,像是白雪上頭撒滿落梅,未起疹子之處細嫩如玉。
他愣了一下,終究是被散落的紅疹吸引了注意,甚至不及避嫌,湊到榻邊道:「這疹子怎麼發的這樣厲害?」
這每枚紅疹都腫起老高,而且凡是被她撓過的地方,也都是一條一條腫起的紅痕。
他倒不記得從前他的疹子起得這樣厲害。
「王妃打小就是這樣,一刮一碰這皮膚瞬時就腫起來了。若是用的水不幹凈,或是衣服料子硬了,也是各種不舒服。所以我們老爺從前都是恨不能拿蓮花座兒養著姑娘,」元娘嘆口氣,「要是知道了,可該心疼死了。」
她覺得沒必要遮擋,甚至說著說著還解開了方書瑤小衣的系帶。
沈澗默默。
他脫靴上了榻,將方書瑤兩隻手腕握住,對元娘道:「快擦身吧,擦完好上藥。」
果然,帕子一沾身,方書瑤就開始掙扎。
手忙腳亂間,那肚兜滑到了身側,前胸一片無遮無攔。
沈澗覺得太陽穴一漲,渾身的血都涌到了前額上,沉得他差點要一個跟頭栽倒在每人身上,忙不迭地仰頭望天。
看不到天,只有夜裡共寢時看慣了的帳頂,有她委屈的嚶.嚀,還有指尖滑.膩的觸感。
沈澗覺得自己比方書瑤還難熬,他幾乎懷疑自己要像話本里說得那樣爆體而亡了。
折騰半日,終於上好葯。癢意漸退,方書瑤才安定下來,陷入熟睡。
沈澗方才天人交戰,一時不察,把她兩個手腕握的青紫,像是帶著兩個玉環似的。元娘只當王爺用心,只有沈澗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狽。
元娘道:「府醫說夜裡估摸著還會發,要……」
沈澗道:「我知道,新發了疹子我再給她抹。你先去歇下吧,晚些再來照看你們姑娘。」
元娘年紀大了,今天又費了心力,他怕她們主僕兩個一塊倒下,豈不糟糕。
既知這病不打緊,元娘有心給王爺夫婦留些空間,便依言退下。
沈澗一夜守在方書瑤身側,半撐著身子,盯著她的一顰一動,隨時給她新冒出的疹子上藥。
這楊絮疹最大的特點就是來無影去無蹤,天空翻起魚肚白的時候,方書瑤身上的疹子一個也不見了,倒是被她抓撓出的紅痕,還留有幾道。
她朦朦朧朧睜開眼,只覺得渾身黏糊糊,四肢酸痛,彷彿跟誰打了一架似的。
「醒了?」沈澗似笑非笑,撐著下巴躺在她身側,溫柔地問。
方書瑤甫睡醒,見到這樣一張俊俏含笑的面孔,一時竟不知身在何處。
沈澗擰起眉頭,搭手過來摸她額頭:「天,不會傻了吧?」
熟悉的皂角味伴著濃濃的藥味,從他身上散過來。
方書瑤醒了個透,一下子坐起,低頭看到自己只穿了小衣,露著整個脊背和手臂,不由頭腦發暈,急著又往後倒。
沈澗怕她磕著腦袋,伸手去扶,方書瑤便倒入了她懷中。
見她臉紅如霞,連帶圓潤的肩頭都透著紅暈,沈澗喉結動了動,生硬地移開目光,生硬地把她放平在榻上,生硬道:「身上還難受么?」
雖說四月里夜間還有些涼,但昨晚方書瑤一直在夢裡掙扎輾轉,反而出了一身的汗,是以被褥都被沈澗踢到了床尾,可憐她躺在沈澗身邊,上身只一件小衣,竟摸不到一件布料庇體。
她兩手交叉環在胸前,咬著唇,顫聲道:「妾……昨晚?」
沈澗從她身後拉過一條小被,蓋在她身上:「出了風疹,難受壞了,好在一夜就都消下去了。你略躺一躺,我去喊元娘來,叫她伺候你洗個澡。」
他翻身.下床,對驚弓之鳥一般的方書瑤揚揚手裡的藥膏盒,調笑道:「這一大盒藥膏都被我糊到你身上了,再不洗澡都腌入味了。」
他白色的寢衣上沾染了點點墨綠色的油跡,方書瑤立刻就反應過來,那是從她身上沾上的。
她一夜半夢半醒,昏昏沉沉,只是覺得彷彿掉入地獄一般煎熬;但也恍惚記得不時有人給她抹上清涼的藥膏,溫柔地在她耳邊喚她,在她難受到呻吟的時候將她攬在懷裡.……
她不及反應,愣愣看著沈澗出去,愣了一會,才想起來掀開被子,仔細查驗自己周身。
身.下床單都皺皺巴巴,看起來昨晚她著實是輾轉反側。
兩個手腕青紫了一圈,有些地方能看到抓撓的紅痕,大體卻還是光.滑白皙如故,只是還能摸到藥膏油油的觸感。
掀開小衣,只有蓋著的地方還能看到幾個淡淡的紅斑。
方書瑤心中一動——他不曾給她的私.密部位上藥的。
來不及細想,元娘就進來了,小碎步跑到她榻前,眼裡含著淚,切切道:「我們姑娘可受了苦了。沐浴吧?殿下早就叫備好水了。」
方書瑤由她扶著往浴房走,重複道:「殿下吩咐的?」
元娘滿眼都是感動:「是啊。姑娘不知道,昨兒個一夜,都是殿下照看您呢,那可是目不轉睛在那兒守著,又是上藥又是喂水的,您可看到他一晚上熬出來滿眼的血絲了?」她感嘆道,「從前老爺對夫人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