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讓瑤瑤日日跟著
揚州城中巨富林立,養慣了瘦馬,不少貴公子也玩孌童,倒不是件罕事。
是以方老爺和方老太太覺得方書成說得有理,正在思忖,卻聽方書瑤的呵斥,一時兩人的目光都放了過來。
方書瑤站了起來,肅容道:「祖母,爹爹,書言還是個小孩,哥哥的揣測叫人噁心!」
方老太太皺了眉道:「你不許你哥哥說,這事就不存在了?你又不能天天貼身看管他,你怎知你哥哥多慮了?」[a1]
方書瑤死死咬住唇。
方書言性格很與她相似,性靜溫和,雖然如今年幼頑皮,不愛讀書,可到底是個風清氣正的孩子。聽人拿這些齷齪事思量他,方書瑤是又氣又怒,卻也當真無從辯解。
是啊,她也不能天天貼身管著書言。
方老爺也擰了眉,但到底沒出言反駁。
方書瑤無奈道:「祖母,這些年來書言起居讀書,都是孫女督辦,他心性純雅,我這個當姐姐的……」
方祖母打斷她:「你這個當姐姐的不是嫁出去了么?現下書成這個當哥哥的幫你照看弟弟,不好么?你不要覺得方家離不開你,方家有我,有你爹爹,有你哥哥——不是離了你不行的。」
方書瑤緊緊握著座椅的一隻扶手,幾乎要把一手水蔥似的指甲掰斷。
方老太太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的確是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緩緩坐下。
方書成掩飾住笑意,問道:「祖母可還有合適的丫鬟?說起來,我那兒倒是有的。名叫倩兒,體貼穩重,也是看著書言長大的,再合適不過了。」
倩兒!
倩兒的確是看著書言長大的,她甚至是看著方書成長大的,比書言大了快二十歲,如今已是年近三十。
方書瑤恨不能把方書成戳個對穿,難怪他久久不給倩兒配小廝,原來憋了這個壞……
方老爺想了想:「那個倩兒年歲有些大吧?」
方祖母道:「大些會疼人,也好……」
方書瑤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她想趕快堵住祖母的話頭,卻越急越不知說什麼。
一聲輕笑,「是啊,大些會疼人,怕是大公子已收用過了吧,要不怎麼知道會不會呢?」
沈澗一句話如同出鞘利刃,把這屋子裡每個人都劈成了兩半。
雖說方才方祖母所說「泄火」等詞已足夠粗鄙,可到底是老人家,眾人也就自行略過;他這一句話指名道姓,又說得直接,被點名的方書成面色一變,嘴唇微微顫抖。
方書瑤震驚地看向他。
身邊人笑得懶散,眸光卻鋒利:「老太太,要是把這女子給了小公子,怕是說不清,傳出去有損方家清譽。」
「您方才說得什麼小廝陋事,未必會發生,本王看小公子清風玉樹,實在不像有龍陽之好;可這個倩兒要是送去小公子院里,第二日順天府就會傳的滿城風雨,說方府一女侍兄弟。您是剛來,本王可在這活了好多年,熟悉的很。」
仗著方家來自揚州,沈澗把什麼都扣到順天府的風俗上。
一句「一女侍兄弟」,說得方老爺幾乎不忍卒聞,恨不能拂袖而去,連倔如九牛的方老太太也愣了。
沈澗的表情雲淡風輕,彷彿這些不堪入耳的話不是從他嘴裡一連串吐出來。
方書成漲紅了臉辯解道:「我並未……我,我,殿下,您這是血口.……」
「我這是血口噴人,我知道。可順天府六十萬民眾知道么?他們願意知道么?「沈澗笑得熱情體貼:」大公子,要我說,你得多歷練歷練,你是長兄,怎麼比瑤瑤還天真,怪道鹽務都是瑤瑤在管,原來是你不堪大用啊。」
這話說了方書成的痛處,他被沈澗三言兩語激得上前一步,彷彿要跟他同歸於盡。
方書瑤卻眯了眯眼睛,感覺自己像只冬日裡尋到了火爐的小豬崽兒,繃緊的腰肢慢慢放鬆下來。
沈澗對暴怒的方書成視若無睹,話鋒一轉,對沉思的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呢,也別擔心小孫子學壞。我最近剛好想尋個伴讀——我雖說不用去尚書房讀書,但是我身邊還是該有個伴讀的,只是這些年一向沒設罷了。您要是捨得,就叫我把小孫子帶去我府上。」
方老太太抬頭看他,他卻看向了方老爺,滿臉人畜無害的微笑,好像真是剛好有這麼個位子給妻弟一樣:「雖說這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位子,卻能叫小孩子安心做些學問,將來進國子監是沒問題的。更何況書言來了我府上,瑤瑤日日跟著,豈不放心?到時莫說什麼小廝小倌的,沒有瑤瑤點頭,他連個小貓也甭想養!」
沈澗的口條太順,說得連嚴肅的方老爺也忍俊不禁,笑道:「書瑤怕是不會點頭了,這孩子從小怕貓。」
沈澗極順地接過話,順便握住方書瑤因方才的緊張而冰冰涼的手,朝她笑道:「是嗎?挺好的,你怕貓我怕狗,正合適。」
雖然不知怎麼個「合適」法,方書瑤朝他真心一笑,順便記下了他怕狗之事。
方老爺對方祖母道:「娘,兒子看殿下說得這法子很好。他們姐弟倆打小也沒分開過的,時間久了,書瑤不放心不說,書言也捨不得。」
方書成勉強笑道:「爹爹,書言是個男孩,總沒有一直跟著姐姐住的道理吧?」
方老太太沉吟半響,道:「也是。」
書瑤一驚。
沈澗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面色不變,但也微微側頭,凝神聽著。
他雖說舌燦蓮花,但要是這老太太油鹽不進,也是沒辦法的。
畢竟以他這個聊勝於無的閑散王爺身份,還沒能耐在別人家裡說一不二。
方書成強忍著笑意:「那就還是把倩兒送去書言那兒?孫兒得叫她好好準備準備。」
想想清雅的方書言面對如狼似虎的中年女僕,這場景讓他激動地血脈噴張,幾乎迫不及待就想把倩兒送去靜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