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這兩刻鐘發生了什麼?
李泰連連點頭,東嶺彈著指甲道:「北遙自開國以來,各地縣令也見了不少。能像李大人這樣,體恤百姓商賈的,乃是北遙之福。可是大人這般縱容一個女子入商行?大人是體恤了一方百姓,可大人有沒有想過,這不是打了全北遙商賈的臉嗎?」
李泰不敢接話,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這個事。東家大公子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了啊!
他站在悅氏這邊,幫著悅氏在商行站穩了腳根,那就是和天下商賈過不去,更是和他東家過不去!
「李大人為一方父母官,為治下百姓周全,自然是好的!可看事還得要看大局!若是大人願意,不僅能讓北遙商行重回平靜,也能給邊臨縣的百姓們造福。」
陳嶺側目端詳著李泰面上的表情道。
「不知公子可有何高見?」李泰謙和恭敬的問。心下隱去了不安的忐忑。畢竟與東家過不去的帽子實再是太大,他這麼一顆小小的人頭,無論如何,也是頂不起來的!
「為商者,多有利圖,常有馬腳,並不難尋。大人何不尋個由頭,將悅家壓下來,至於征過來的資產,大人可用於造福百姓之事上。豈不全宜?」
「這……」
見著李泰應得不爽,東嶺挑了下眉,轉爾又道:「大人治一方百姓,自然得大人自己斟酌!今日也不早了,得大人挽留於宅中歇息,已是心懷感激,就不打擾大人安歇了!」
東嶺起身出門,轉入了三院之後。獃獃坐在椅上的李泰,此時面色凝重,甚至連呼吸都有些混亂了。
東家這是擺明了,要他出力除去悅家!然悅氏如今倍受六王爺看重,更是自己扶搖直上的天梯,這一步若是走得不好,只怕自己會滿盤皆輸啊!
回到側院的東嶺,見著廂房裡的還亮著燈,冷哼一聲推門而入。只見東毅衣物散亂、披頭散髮的醉卧於桌前,桌上放著六支東倒西歪的酒壺。
「怎麼?之前那股自盡的力氣,只能用在喝酒上?」東嶺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昴頭打量了一下屋樑戲謔道:「看在你斷了一隻手的份上,需要我幫你繫上嗎?」
「滾!」東毅抬手一把將桌上幾隻酒壺掃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后宅中,顯得極為刺耳。
「怎麼?挾持我父親還不夠?如今還打我的主意呢?我告訴你們!做夢!你算東家哪門子的大公子?莫不是自己給自己的稱呼聽多了,還真把自己當東家正主了?可笑!」
「沒錯!我確實算不上東家的大公子,可那又如何?你爹和你,不都得乖乖聽話嗎?有本事,你走出這個門試試!就算我睜隻眼閉隻眼,你覺得憑悅氏身旁那個男人,能饒了你?琥珀色眸子的人,天生就是你惹不起的!想活命,就乖乖跟我回東家去。不然……」
「呵呵呵呵……不然如何?沒了我,沒了東家正真的血脈,你們這些旁枝,連個屁都不是!還想要挾我?」
東毅嘲諷的舉起手中酒壺,見倒不出酒了,泄憤般的將酒壺摔到門前。以一支酒壺支離破碎,散落一地。
「東毅,你不是最看不起自己的血脈嗎?這時候拿血脈說事兒,不覺得打臉?若是早幾年,你這話,我還真得掂量掂量!不然也不會放任你活得那般放蕩!如今嘛,就得另當別論了!我這麼和你說吧,東家,有沒有你們,都已經無所謂了!」
「這次來找你,一是因為你壞了當年誓言,動用了家族勢力,且讓家族蒙受了重大損失!我自然得將你帶回去,給家族一個交待!其二嘛,讓你去見見你父親,此次若是不見,只怕以後就再也見不上了!其三嘛!你身上既然流著東家的血,那就有責任為東家分憂,如今鳳寧早逝,鳳家大勢以去,這一大塊到嘴的肥肉,白白放了倒是可惜了。」
看到東毅僵在半空的動作,東嶺不再出聲,拍了拍衣角,背手而去。只是回到自己居住的屋門前時,又忽然停了下來。
微微側目,瞟向屋頂處。與那道黑色的人影,形成了對峙之姿。
「南宮越是吧?雖然不知道你為何出現在北遙,我勸你一句,別和我東家做對!別人怕你那些小把戲,我們可怕你!東毅那小子的命你是拿不走的,還是別在這白費心機了!若是不信,你大可試試!」
說完,竟連正眼都沒有瞧上一下,徑自推門走了進去。直待那門關上時,就聽裡面東嶺打著哈欠說了聲:「動作輕些,別擾了我休息!」
就在話音落下那一瞬間,不知從何處飛出一道人影,頭上一支斗笠與帷帽,將整個人籠罩於因數紗之中。
那人筆直的站在院子中央,微微昴頭,與立在屋頂上的南宮越,就那麼對視著。
借著月光,南宮越身子微僵,若是細看,能見他手指似有動作,彷彿此刻他已經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主導權。
第一次,南宮越心頭生出一股恐懼,越是與那黑紗之下的人對視,他的靈魂就像是要被拉扯出身體一般!
忽然,那黑紗人猛的躍身,飛落於離南宮越兩米的地方,立在那屋檐上,也不知做了什麼,南宮越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身體就像是成了別人的,一個躍身,離開了縣衙后宅。
「喂?」
耳邊一聲炸響,南宮越只覺身體一顫,彷彿就像是打了個激靈,從夢中驚醒一般。額頭滲出一層密密的細汗來。
「這位公子?今兒禁宵,您還是趕緊回去吧!別待到官兵來了,給您抓了!趕緊回去吧!」
南宮越這才看到,身旁是拉打更的老者,正喋喋不休的勸他趕緊離開此地。來不急多想,南宮越拱手致謝后,轉身沒入黑暗的巷道之中。
回家的一路上,南宮越不停的努力回憶方才自己經歷的一切,然則腦海中的記憶終點,竟是那黑紗人躍上屋檐的一霎!「之後呢?」
無論他如何回想,之後的記憶就如同被人取走了一般,完全想不起來。直到那位打更的老者將他喚醒!
這其間約摸兩刻鐘的樣子,都發生了什麼?無從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