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這一切真的是我的錯嗎?
行至吻星樓,一名黑衣人從角落出來,擋在院門前。李婉兒將一方小印亮出,那黑衣人單膝跪地,行了一禮后,退回了黑暗之中。
其實自打鳳寧昏迷前,東毅以服待之名,往吻星樓派來多名丫鬟時,她偶有一次深夜就到過這黑色人影,那時,她還以為自己見了鬼。
這是多日後,才想明白。如鳳家這樣家大業大的,宅子里哪會沒有侍衛。
九個月沒有見過一面的允文,此時正獨自一人,坐在台階之上,半醉半醒的飲著一罈子酒。
「呵呵呵……」允文笑著,搖晃著身形,沖著李婉兒舉杯道:「婉兒妹妹真真是好手段啊!」
李婉兒沒有多言,只是靜靜的走過去,推開自己曾經住過的屋門進去,燃亮了燭火。「夜風冷,進來說話吧。」
允文撫著門框搖搖晃晃的走了進去,借著燭光,他越是打量著眼前的小女人,他臉上的笑,就越發的苦澀起來。
他以為,那夜她將自己給了他,是她想明白了,知道了他的好,接納他了。誅不知,那夜過後,她搖身一變,竟成了鳳家的李夫人。
更叫他不敢相信的是,這位李夫人居然為鳳家延續了香火!那他呢?他又是什麼?是她寂寞時才想起的懷抱嗎?是她無處藏身時,才回頭的羽翼嗎?
「允哥哥。」
允文冷哼著,再次將杯中酒水飲盡。「鳳夫人真是抬舉了,我不過是個笑柄罷了。」他知道,李婉兒此來,若不是將他攆出鳳宅,就是要他長眠於此了。
想到這裡,允文冷笑著看向月色下,那泛起漣漪的荷塘。與蓮相伴,想來也不算太差。
「允哥哥,婉兒得你保護,才有今日。只要允哥哥還待婉兒如妹妹,婉兒定將與哥哥榮辱與共。」
李婉兒目帶淚光的凝視著允文,想要得到鳳家,只有懷中的孩子還不夠,眼前只有這個男人能讓她相信!
畢竟這十個月里,他從未提及那夜之事!只這一點,她就知道,允文的心裡有她!只要她還是以前那個李婉兒,允文定然不會將她棄之不管的。
「李婉兒你為了榮華富貴,可以不顧我的感受,不顧鳳大公子的生死,甚至不顧親生孩子的安危。這樣的榮華富貴你得的,可安心啊?」
「你……你!你修要胡說!」
「哈哈哈哈!我胡說?」允文大笑起來,又是一杯下了肚。「你敢說,鳳大公子的死,與你無關?」
「他體弱,病逝不過時日罷了,如何與我有關!」不知為何,李婉兒辯解起來。「更何況,我身為人母,怎會不顧孩子安危?」
看著允文的眼,止不住的看向別處。不可能的,別香居那些侍候的婆子丫鬟都沒有看出來,被關在這裡的允文,怎麼可能知道她不讓孩子安睡,以此為借口,再讓鳳仙兒將孩子抱去仙睨居。
更何況用在孩子被褥里的葯囊,更是她親手制的,絕無第二個人知道。他怎麼會知道……
「行了!廢話少說,東西拿來吧!」允文止了笑聲,向李婉兒伸出手去。如果他猜得不錯,李婉兒此來,定是要結果他的。
而他之所以還等在這裡,只是想求證一句話:她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只有等到她來取自己性命時,或許才會告訴他真話吧!
李婉兒眉頭輕舉,眼角有淚落下,留下一條晶瑩的印跡。「允哥哥,我在你心裡,就這麼的不堪嗎?我以為,你能懂我,殊不知連你也這麼看我嗎?」
「是!我是愛及了榮華富貴,可我有錯嗎?我窮怕了!我不想再過父母那樣的窮苦日子,我有錯嗎?我不想我的孩子重蹈我的覆轍,我有錯嗎?」
「為了自己,為了孩子,不惜一切換來榮華富貴,我有錯嗎?作為女人,我不知道除了自己的身體,我還能用什麼作為資本。這也是我的錯嗎?」
說到這裡,李婉兒哽咽起來:「那晚,我將自己給了你,只因為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愛我的人,我除了自己,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難道你連這點都感受不到嗎?」
「是!或許我有錯!錯就錯在,我生在窮人家!錯就錯在,我長了一張和悅氏極像的容貌!可這些……真的是我的錯嗎?」
看著無助哭泣的李婉兒,允文只覺心頭一緊。婉兒說得沒錯,這一切的錯都在他自己身上,若是他能給她想要的,婉兒又何需走到今天這一步!
「允哥哥,你可以說我妄圖富貴。但請你體諒我,我真的窮怕了!若是你執意要走,今夜便可離開鳳家。你對我的情意,婉兒今生無報,只待來生相見,以續前緣。」
李婉兒掩面而泣,奔至門前,卻被允文一把從背後抱住。「我不要來生,就算是碧落黃泉,我也要與你同行!」
「允哥哥。」
二人就這麼抱著,訴盡了肝腸寸斷相思苦。天未亮,李婉兒懷抱孩子,領著允文去見了鳳仙兒和鳳老爺子。
鳳老爺了依舊沉寂在失子之痛中,鳳仙兒對這位當初與李婉兒同進鳳宅的秀才,也是有所耳聞的。
今日,聽了李婉兒所言,當初那些聽來的閑言碎語,也就被這麼划拉了過去。如今鳳家無人支事,多一個人相撫,鳳家或許還能挺過這個難關。
七日喪期已至,今日便是出殯之日了。天光放亮,出殯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鳳宅大門,鳳仙兒手撫魂幡,李婉兒懷抱靈位,允文抱著一月有餘的孩子,身後是被人攙扶的鳳老爺子,與十六人抬著的厚重棺材,往鳳家祖墳墓地所在而去……
然而此時的悅禮村外圍,無數黑影齊聚,如同一張巨大的網,正在以悅家小院為中心,慢慢收緊。
其中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在一位身著藍色錦袍華服的公子面前,回稟道:「除悅家小院之外的人,都已經囚禁在了悅家酒坊之內。各處人手以就位。」
「葯呢?」他嘴角斜盪起一抹似有似無的邪魅笑意。
黑衣人回道:「已經按公子吩咐,於酒坊外圍兩百米處布下。」
「將人引過去吧!」
「是!」黑衣人領命,起身向著悅家小院飛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