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莫名成了害人精
這一回,可不是南宮越與於成二人一語不發的將自己喝醉了。整個晚上,就聽曲懷仁不停的說這說那。
邊陲三郡各地的人文趣事,被他說得活靈活現的。就連平時最愛挑他刺的小靈兒,都一臉期待的在聽。更別提一輩子沒出過邊臨縣的於成夫婦了。
或許,這也是他們喜歡曲懷仁的原由吧!
悅瑤注意到,春女兒對曲懷仁的照顧無微不至,而曲懷仁就像是習慣了這樣的照顧,二人之間不知何時,竟生出了不易察覺的默契。
反倒是春女兒旁邊的曲懷寧,默不作聲的直飲著酒。於是,這頓飯,一直吃到了入夜。於成早就喝得不醒人事,李蘭心一邊罵著,一邊由南宮越幫手,撫進了裡屋。
而曲懷仁和以前一樣,喝得醉倒在春女兒懷裡,嘴裡還扒拉扒拉個不停。曲懷寧雖一直在喝酒,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一語不發的從春女兒懷中,背起自家大哥,先一步出去了。
南宮越從裡屋出來,抱起土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靈兒,這才離開。
次日一早,悅滋靈坐著曲家那招搖的馬車,由曲家二位公子送回了學院。悅瑤又將家中交給春女照顧,帶著南宮越隨於成一起,趕著自家馬車去隔壁村看山頭。
路上無聊時,於成說起將要去的王家窪。
和小於村一樣,王家窪也是個以血脈族氏命名的村落,比小於村幸運的是,王家窪百年來一直子嗣興旺。
就徵兵那年,王家窪與小於村,征同樣數的兵,可王家窪的男兒憑著多,同樣百來戶的村子,王家窪就不像小於村,一下就傷了原氣。
王家窪里,哪家兒子都有四五個,你要是只生兩三個的男娃,都會被七鄰八舍的瞧不起,說你家子嗣不旺。
要知道,這些莊稼戶們,可不像縣城裡的大小老爺們,妻妾成群。這些莊稼漢,大多只能娶一房,除非是那女人不能生養,不然幾乎沒有娶二房的。
畢竟老子娘一輩子也存不下多少銀錢來,那些個聘禮銀子,可拿不出那許多來。
說到這,於成看向遠處,悅瑤猜想,老叔是想那個死在戰場上的大兒子了吧!小於村的墳山上,不少空墓,都是那些被征去,沒能回來的。
約摸個把時辰,南宮越的馬車越行越慢了。老叔探頭出去,道了句:「過了這個牌坊,一直往裡走。」
這時悅瑤才從於成掀開的簾外看到一座木質的牌坊,上面兩個潦草的字,看似『酒鄉』。於成回過頭來說:「這王家窪,早二十年前,可是興旺得很,家家戶戶燒酒,年年都有斗酒會,這酒鄉的牌坊還是前朝皇帝賞下來的。」
「那時候過來,沒進村兒,就能聞到燒酒香味,若是那些沒有點酒量的,在這住上一晚,都得醉上幾天。」
老叔說起往事,一臉興奮模樣,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似的。
「那為何現在不燒酒了?」悅瑤問著,轉頭挑起車簾看出去,那些石頭砌起來的半人高院牆內,能看到許多酒坊獨有的『氣頭』。
氣頭,是這裡的俗語。其實就是燒酒房裡獨有的大煙囪,可不是給火走煙氣兒的,那是用來給燒酒房走水氣的,一般都約摸一抱粗細。
於成說的酒香,也是從這氣頭出來的。
王家窪如其名,四周環山,馬車此刻就在半山腰上。一條鋪著亂石板的馬車路蜿蜒向下,隱約可以看到山腳下有一條挺寬的河。
如今剛進十一月,正是枯水期。細聽之下,也能隱約聽到水聲。四周山體上的植被很茂密,一處處石頭砌成的房子,坐落在綠色之間。
轉了兩個彎后,老叔讓南宮越把馬車拉上了左邊的小路,不多時,就進了一處小院。和悅禮村不一樣,王家窪的房屋似乎都沒有院門,只用大小石頭砌出來一個半人高的院牆。
「老王頭!」老叔不待南宮越來扶,自己就跳了下去。駝著背嘴裡喚著老王頭,直往石屋而去。
見著老叔狀如進了自家院子,悅瑤就沒阻止。看著老叔又是抬石頭壘牆,又是彎身去看人家雞窩。不時的,還嘟囔著什麼,蛋也不撿啊,地也不好好收拾之類的話。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老叔哪個小輩的家。
不多時,房門打開,走出來一個比老叔還大上不少年歲的老者,一身深藍色的粗布衣服,洗得都有些發灰見白了。
發須與老叔一樣,已經全白。老者先是打量了老叔許久,像是沒認出來。
「老王頭,認不得我了?我啊!於成啊!」於成指著自己的鼻子,把臉往老者眼前湊。
半晌,那老子哇的一聲,像是見了鬼似的。然後一把將於成摟進了懷裡,兩老頭就這麼在門前抱著,久久沒有吭聲。若不是看著那老者抹淚,悅瑤都擔心他們是不是石化了。
之後,悅瑤和南宮越被請進了屋,屋裡的陳設和兩年前的於成家差不多,一樣的簡陋。那木桌放碗水上去,都吱嘎作響的。
老個老者敘了會兒舊,而後又悄摸著撇臉抹淚。通過他們的談話,悅瑤聽出來,兩老頭的大兒子,是在同時被征走的,也都沒能回來。
比於成慶幸的是,老者家中還有四個兒子,如今都成了家,也都分出去了。
「老王頭啊!這是咱村裡的悅丫頭。」
於成指著悅瑤,那老者打量悅瑤半晌,嘴裡一直重複著悅丫頭三個字,跟個復讀機似的。老半晌,也沒個結果。於成忙又給他解釋道:「悅丫頭!悅瑤!你咋連她都不知道呢?」
於是老者嘴裡重複的悅丫頭變成了悅瑤,忽然,老者面色一變,大呼一聲悅瑤后,猛的站起身來,惡狠狠的對於成道:「你咋把她帶來了!走走走,王家窪不歡迎她!」
這唱戲的變臉都沒這麼快的吧!老者硬是把他們所有人都搞懵了。於成連忙迎上去問:「咋了這是?她哪兒開罪你們王家窪了?」
「咱可被她害慘了!趕緊走!真是個害人精!」老者像是完全聽不進老叔的話,還是一個勁的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