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被傻子擺了一道(三)
看著陳老六心疼海棠的模樣,王世熏覺得這事,十拿九穩跑不了啦!一想到能有悅家的釀酒方子。
又想到徐震光說的,若他能拿到悅家酒坊的方子,便可以此方入股徐家酒坊,且能拿到三成收益。
王世熏心裡已經樂開了花。白得徐家酒坊三成啊!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肉包子啊!這等美事,竟也能讓他遇上,真真是蒼天有眼!
然而,誰也沒想到,就這麼一個誰都認為是腦子不好用的人,能擺了世代經商的王老闆一道!
這事兒,還得從海棠被王世熏綁了起來說起。
那日,海棠被綁了起來,陳老六害怕得不行。可這件事,本就因他錯在先,是他求著向陳萬三借的銀子。
如今確又連累了海棠,陳老六心裡是真的痛。痛傷害了海棠只是其一,其二是他辜負了王雨山的期望,其三是他對不起悅家酒坊。
於是本就腦子不怎麼好使的陳老六,心情沉重的對王世熏說:「王老闆,這事兒,我得好好想想。」
王世熏不著急啊!捏著陳老六最愛的女人,他還怕陳老六跑了不成?於是也同意讓他想想,再做決定。
當晚,海棠被王世熏捆在王家宅子里。海棠不是沒想過自己脫身,只是任她說盡了所有,王世熏都不給她鬆綁。
就連吃飯喝水去茅房,都是喊人服侍著,沒有一刻鬆懈。
「王老闆,您吩咐的我都辦到了,為何您說的,就不兌現呢?七尺男兒一個,那得是一口唾沫一個釘,你怎麼能做反覆無常的小人呢!」
王世熏皮笑肉不笑道:「你也別激我,沒用!我當時不給你說點好聽的,你能攛掇著陳老六上套?想想也是好笑,你也是在風月場上混跡了快十年的人,怎麼能相信男人說的話呢?」
「我王世熏銀子再多,也不能白給你這麼一個千人睡萬人騎的窯姐使啊!說到這兒,我挺佩服你的,竟然憑著床上那點本身,和這不知被多少男人睡過的身子,迷得陳老六找著北。這事,能怨著我嗎?」
沒錯,窯姐兒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她們活得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就連和誰睡,怎麼睡,都由不得自己。
有一點王世熏沒說錯,陳老六那個傻乎乎的男人,是真心待她的!這一世,雖活得不像個人,可她已經知道足了。
就在第二天,陳老六約了王世熏,說是要把方子墨給他。王世熏眼見事成,笑得前昴后合。
於是帶著海棠一起,他去了陳老六說的茶樓,那茶樓就在縣衙旁,因著位置好,平日里生意倒是紅火。
王世熏坐下來,催促著陳老六,陳老六不依,說是得看著他放了海棠。海棠被這老實巴交的傻男人,感動得當時就掉了眼淚。雖落淚,心裡卻是暖烘烘的。
打小她的爹就好賭如命,只要沒銀錢了,他爹准得把家裡搜刮一空,能賣的都賣了。直到她六歲時,家裡被賣得連衣裳都沒了。於是她爹打算賣了她。
那天她爹要拖她走,她娘上來搶,生生被她爹丟進了門外不遠的水井裡。之後姿色平庸的她,就被賣進了百花叢。
她十二歲被人開包,之後睡過她的男人,如今都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了。
窯子里的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七,就只有等死的命。
這年她剛好是二十七,卻等到了陳老六。上天對她是寬待的。她於心底暗暗發勢,這一輩子,她都認定陳老六了,生不離,死不棄!哪怕做牛做馬,她都隨著陳老六。
王世熏當然同意了,一個窯姐換悅家酒方子,何其划算啊!
陳老六也是說話算話的,海棠被放開,就投入了陳老六的懷抱。二人耳鬢廝磨,陳老六一直不停的重複著,對不起……
海棠不知道意指為何,只是傻傻說沒關係。
在王世熏的催促下,陳老六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他大聲說:「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
王世熏伸手去要,陳老六站起身,作勢要將手中的紙遞過去。
誰也沒想到,陳老六左右手這麼一換,王世熏手裡就多出一柄匕首,只一瞬間,陳老六大喊著:「殺人啊!」然後,撲倒在王世熏的身上。
王世熏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插進了陳老六的胸膛。茶樓里死了人,一片混亂。唯獨王世熏還楞楞的沒回過神來。
那隨從也是被嚇到了,連上去攙扶自家老爺的勇氣都沒有。
直到衙役來了,就這麼把王世熏給帶走了,而陳老六頂著完全沒入身體的匕首,握著海棠的手,只說了一句。
「我、對不起你,贖了你出來,卻沒能陪你走完餘生。好好活著、我在奈何橋上等你。」
海棠這時候才明白,方才他抱著她耳鬢廝磨時,為何總說對不起。她甚至忘了哭,只是獃獃的看著他,直到他的手從她的手上滑落。
陳老六死了,嘴角凝固著只有海棠才看得懂的笑,就這麼走了。
縣衙一番調查過後,知道了這事的來龍去脈,當然,除了陳老六陷害王世熏而死這點,無論王世熏如何解釋,李泰都是不信的。
因為一個人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別人!於是,整件事就成了,王世熏因搶奪不成,生恨殺人。至於二人搶奪的是什麼,被李泰隱去了,並未提及。
為什麼會補隱去?因為那是悅家釀酒方子啊!難得又有了與悅氏交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王家上上下下,亂成了一團,又是求見又是送禮的,硬是沒能把王世熏的死罪免去。
因為王世熏行兇時,被幾十個人看著呢!李泰是愛財,可他更愛官聲!如今他才攀附上六王爺,自己正待展翅高飛,怎麼可能把前程葬送在一個小小的王家手上?
李泰直接對王柄承說了,就算把整個王家送給他,他也不可能免去王世熏的死刑!就這樣,王世熏以殺人犯的罪名,等著被秋後問斬!
無計可施之後,沒了王世熏,王家的重擔落到了王柄承身上,一個靠關係進縣學,且不學無術的十多歲孩子,怎麼可能承載起王家的興旺。
最終,王家幾代人積累下來的產業,終於走向了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