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這哪是妖婦,簡直是他的財神爺
原本滿懷期待的一眾人,卻被悅瑤一句話,如當頭棒喝,打得暈頭轉向。
這還得從悅瑤一連報出了幾個村莊的名說起。
「大人何不請小於村村長,帶著您,到這幾個村子走一走。眼下七月中,正是早稻收穫的季節,別人說的哪有自己親眼看的真切?是真是假,大人一坊便知。」
「胡說!悅氏,你休要推脫!李大人可是你這婦人能差遣的?真是大膽!」
悅瑤斜眼看去,這人話還沒說完,就躲到了眾人身後。
「李大人,小婦人知道事關百姓生計,與大人官聲。這是造福邊臨縣的大事,大人何不以親眼所見為實?萬不可被有心之人利用。」
李泰盯了她許久,眼裡神情複雜,看似正搖擺不定。
原本是給這些商賈老爺們送財的事,生生被這些人利用來陷害她。既然敢招惹她,那就別怪她下手太狠!
恰逢此時於成趕來了,這還沒弄明白悅瑤因何事被拘押而來,就被李大人差人帶出了門。
路上於成不停向拘押他的衙役打聽,又悄悄遞了銀子,才明白髮生了啥!
合著,那丫頭早早就料到有會今日之難。那會兒子送沃土,是給自己留的後路!
不用說,於成定是幫著悅瑤的,一路領著縣令李大人往最近的牛娃子家田地去。
不得不說,於成眼光老成,選出來的農戶,都是實誠人。加之見了縣令老爺,更是不敢說假話,一五一十的將早稻收成數量,如實報了上去。
牛娃子一家可是欣喜得不得了,他們一家從祖輩開始,就守著這幾畝田地,看天吃飯。沒想到隔壁於村長送了他們沃土,這東西簡直有如神助,今年的早稻收成翻了四倍!
於是牛娃子不僅跪在地上,感謝著李泰大人體貼民情之餘,更對於成與悅瑤不停的誇讚。
這一訪就是十戶,其中收成最少的也比往年相同時節,翻了三翻!最多的則是一位佃戶,因著一家人竭盡全力照顧莊稼,足足翻了五倍之多!
可把一家人樂壞了,這一季的收成比以前一年三季還多!今年他們能過上一個富足年了!
李泰可不是傻,沉思過後,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問題。那些莊戶商賈,只怕是用了沃土,故意說沃土沒用!
終了銀子他們沒少掙,還用他李大人的手,除去了悅氏!他們擺明了不把他這個縣令放在眼裡!
回到縣衙前,衙役按著自家大人的恣意將於成放了。李泰於官轎中被抬回縣衙。
再次回到大堂時,李泰給悅瑤賜了座,反倒是一聲令下,命衙役們將一眾商賈拘押於堂。
「還不如實招來!」李泰這回是真的怒了。
驚堂木拍下,有人大氣不出,有人哭天抹淚,甚至有人氣虛癱倒。
還不待李泰下刑,這一眾人,就開始亂了,相互推諉指責,最後將這次倡議者拱了出來。不過一瞬,這些人同氣連枝,將所有的始末,都推到了一人身上。
悅瑤又怎會讓全們趁了心意呢!
「大人。」悅瑤道:「眾位老爺不體恤大人愛民之情,更是將大人心繫皇朝安危之心,拋諸腦後。此等重罪,死不足惜。」
這帽子扣下來,可不是唬人的!上到北遙皇朝,下到黎民百姓,他們可是都得罪了,別說一死,只怕是還得連坐九族。
堂下跪著的眾人,哭喊著求情,李泰不明所以的看向悅瑤,悅瑤回之一記且往下看的眼神。
「大人,我們冤枉啊!實則是被旁人挑唆,才做出此等犯上之舉!」
「是啊大人!還請大人看在往日情份上,饒了小的!以後我們一定以大人馬首是瞻!」
「沒、沒錯!」
悅瑤走到眾人面前,嘴角一挑,低語道:「叫我妖婦的人,最終可都沒個好結果呢!」
「你……」有氣極的面紅耳赤,嘴裡想說的一個字也沒吐出來,終也不了了之。
「大人,既然眾位老爺有心悔改,大人何不給他們個亡羊補牢的機會呢?」悅瑤這話,使得底下一眾對著李泰求饒的,忽然安靜下來,直直的看著她。
聽到這,李泰心頭可是大喜!不管底下這些人,莊子上的真實收成如何,他們既然想要亡羊補牢,那不等於是將頭,放到自己刀下,任他宰割嗎?
平日里,這些人可是想盡了辦法,少納稅,少供糧。眼下犯在他的手裡,別說承諾了那位大人三成供糧,只要他願意,繳上四成都不在話下!甚至可以更多!
那他對那位大人的承諾,不就都能兌現了?細細打量底下跪著的一眾人,每一個人都是不同數額的銀子。
再看悅瑤,李泰只覺得這婦人哪是妖婦,簡直就是他的財神爺!
「既然悅夫人為你們求情……也罷!那眾位老爺,是不是得將你們之前應下的供糧按期送到?」
底下一眾人傻了眼,之前這李大人只說使用沃土,可使糧食收成翻上幾翻。到時候再與他們協商供糧數額。
他們是用了,也確實收成不錯!可此時這位官老爺是什麼意思?
「那是!那是!」被他們拱出來擔責的先出聲應下了。
一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怎麼反被這一人給賣了!人家都認下了,他們若是不認,豈不是當眾不給李大人臉面?這可是等同於作死啊!
能在官場上左右逢源的人,又豈是能被他們的兒戲的!李泰取了筆墨,手裡寫著,嘴上念道:「王丘佑,良田六十畝,初季繳糧一千斗。」
被點名的人,臉色泛白,一連磕了三個頭,方道:「李大人!一畝田只產二十斗糧食,六十畝總共才收得一千二百斗,繳了一千,我、我、我還怎麼活?」
王丘佑捶著胸口,彷彿一口氣不順,他就能當場吐血而亡一般。
這次他是用了沃土的,總共也才收了三千斗!原想著此計滅了悅氏,自己還白撿了兩千斗糧食。眼下糧食還沒換銀子,就被李泰搶了去,叫他如何甘心?
按著以往繳糧,他也才繳五百斗!眼下也就罷了,如果以後每季都按這個數目繳,剩下的那點糧食也就只夠自家吃穿!
「王丘佑你可想清楚了再說話!這可是株連九族的罪!」李泰提筆看著他。
王丘佑最後還是含淚點頭。此時,他只後悔自己偷雞不著蝕把米,沒能取了悅氏的小命,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至此之後,李泰說出繳糧數目,底下的人也都忍痛點頭!他們豈止是肉疼,他們的心肝脾肺腎都在疼好嗎?
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葯,哪怕花千金,他們都想買,他們只想回到以往,無論誰說什麼,他們都不會再與悅氏作對。
沒人注意到,屋檐上方,立著一人。男人眉角輕挑,他的悅兒果然不是這麼好欺負的,倒是他,差點將這一屋子人的性命給取了!
抬頭望天,已近下學時的辰,南宮越人影一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