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張 不要臉的妖婦
悅瑤上前將女娃攔了下來,見著於大林面色難看,才問;「這是咋回事?」
搶在於大林開口前,女娃跪在地上,就將肚裡的苦水倒了個乾淨。
原著,這娃是於大林的大閨女,前些日子,求著於大林讓她去了蒙學,可誰知,學沒上幾天,於大林就不準上了。
她偷著跑去,於大林知道了,不僅將她關在屋裡禁足,這幾日還尋了媒婆要給她說親。
「春女兒!你都十四了,再不嫁人,留在家裡做老閨女嗎?你爹給你備了嫁妝,婆家定不會給你氣受的。」旁人勸道。
無人不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這娃是個倔的,抱著悅瑤的腳,死活不撒手。悅瑤又不自表聖母,別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干預。
「誰說女子唯一的出路,只能嫁人?你們眼都瞎了嗎?看看悅東家,這才是人該有的樣子!我不嫁!與其給素未謀面的男人生兒育女,我寧可死在這兒!」
此話一出,倒讓悅瑤對這女娃高看了一眼,這裡的女人,認定這是女人的定數,如今倒是有一個懂得與命運抗衡的了?
伸手將於春女撫起,道了句:「自已的人生,自己做主。」
好嘛!這一句,也不知於春女是怎麼理解的。忽然將抱著她腿的手一撒,就往不遠處的工棚沖了過去。
後面這幾十號的人,硬是沒追上一個女娃。
待到這娃從棚子里出來,好端端的一頭秀髮,被她自己用火燒了大半。
於大林的婆娘趕來,跌坐在地上,半晌沒回過神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於春女這樣的舉動,在村人們的眼中,視為不孝。可在悅瑤眼中,這卻是女娃與定數抗衡的決心。
村人們有說於春女莫不是瘋了的,自然也有人不言語,卻也有那幾個,將目光投向悅瑤。或許在這幾人眼中,於春女會變成這樣,都得怪她這不接受定數的女人唆使。
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亡從子,哪裡不對了?她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春女就先養在我家幾日,待到她好些了,你再來接回去。」悅瑤終是看不下去了。
她這麼說,於大林夫婦兩自然也不多言語,旁人也就更不能多說什麼。
南宮越幫著去山,悅瑤便將於春女帶回家中,將那頭燒了大半的頭髮攏成馬尾紮起。煮了薑湯讓她喝下,便將她送去隔壁學堂了。
再回到魚塘,貨已經抓齊裝好,南宮越架馬車,於大林趕著牛車,往縣城而去。
如今聚香閣從上到下,都將她視為坐上賓,只要她來,絕對得請到樓子里,品上些茶。吳二長櫃一聽她要見東家,掂掂的就應下了。
悅瑤和南宮越就在一層廣桌,選了個角落坐下,沒曾想,就算是角落,南宮越還是將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有人好奇,有人低語,也有膽大的,點了聚香閣最貴的茗茶,指名道姓要送給南宮越。
小二端著茶盞過來,南宮越不過雙眸微眯,嚇得小二又將茶給端了回去。
櫃檯前,小二正低頭解釋著什麼,女子起身,就是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音,在本就安靜的一層迴響。引得眾人齊齊看去。
悅瑤這才看清,那女子五官不過十三四歲模樣,可身上那打扮,比之雍容華貴,一點不過,珠光寶氣的發簪、步搖,光叫她看,都覺壓得抬不起來。
被打的小二,一語不發,手雖捂著臉,可那紅腫的印記,手掌都擋不盡。可見其下手之狠。
「嘖嘖嘖!果身生得一幅好皮囊。」
「悅兒不喜?」南宮越似有挑釁的揚了揚嘴角。
悅瑤一巴掌將他臉上的笑,拍成了定格。
「我看你倒是挺樂呵!」
二人自然流露出的喜悅,被門口的鳳寧收進了眼底。看來,他得加快進程了。眼中狠厲之色一轉而過,往日溫潤模樣揚起,摺扇輕搖,步入門庭。
珠光寶氣的女子一改怒顏,迎向鳳寧,悅瑤見二人過禮低語,覺著這二人定是相識的,沒想到,鳳寧轉向她這邊走來,身後女子的笑顏僵在了臉上。
鳳寧上前合手行禮,便領著她和南宮越去了頂層。只用聽的,悅瑤都知道,一層那裡此刻如煮沸的水,議論紛紛。
「呸!」女子淬了一口:「不要臉的妖婦!居然連鳳大公子都被她迷得失了魂。這邊臨縣怕是得請大師來瞧瞧,是何精怪在此作亂。」
前些日子在府里,聽了傳聞,她從不當真,可今日親見,不信都不行!
「小姐莫生氣,傷了身。」
自家小姐在老爺還未到任邊臨縣時,就對這鳳大公子上了心的,老爺請了這裡的官,也是沖著鳳大公子來的。誰能想到,這鳳大公子居然連正眼都不瞧小姐。
倒是對那悅氏婦人,禮尚有佳。
女子氣急了,將桌上茶碗、碟盤掃了一地,轉身離去。丫鬟忙往桌上丟了一個銀角頭,跑著追了上去。
「我要回府告訴爹,讓她在這邊臨縣做不了生意!」
這也只是隨口一說,她哪敢將氣撒在爹的身上。爹爹雖只她這麼一個女兒,卻依舊不怎麼受寵,倒是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哥哥,做盡了荒唐事,爹爹從不會說一句重話。
可這悅氏,是該給她點顏色看看了。
匆匆忙忙回府,卻見娘親正於後宅中,接待貴客。李詩妤整齊衣裳,端正身姿,徐徐而去。
「妤兒來了,快來給徐二奶奶問安。」
李詩妤笑得端莊,應了她娘的話,規矩的行過大禮,問了聲:「徐二奶奶安康。」
「好!好!這才幾年不見,竟生得這般端莊得體。妹妹真是教女有方。」
杜末本就最喜這小女兒,如今又得漢林郡徐家二奶奶誇讚,自是喜從心來。
原著杜末與這徐家二奶奶劉香琴,乃兒時閨中蜜友,後來她嫁進了,素有書香門第之稱的李府,而劉香琴被徐家老爺看中,娶了做二姨娘。
許多年沒見過面了,今兒劉香琴拿了拜貼上門,她都差點沒有認出來。
一旁的李詩妤安靜的聽二人敘舊,端坐著凈手、燙杯、放茶、洗茶,一套茶道施得行雲流水,看得劉香琴嘖嘖稱嘆。
品過李詩妤俸來的茶,劉香琴紅了眼眶。
「姐姐為何傷感?」杜末輕拈錦帕,拶去劉香琴眼角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