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來而不住非禮也
薛正文會如何選擇呢?是與悅氏以死相抗?還是更為擔憂自家血脈?眾人心裡都是提著一顆心的。
然而悅瑤卻是早早就將這人看透了,薛家走投無路,如今更是以接他們回宅的名義,大大方方將她的產業拿了去,補救薛家。到如今,他還當她是傻子嗎?
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著算計他們母子。
「好!就依你所言!」薛正文命賬房先生,取來印章、房契、地契,最後從腰間將庫房鑰匙,交到了薛滋鈺手中。
又請了族譜,眼看就要在薛滋鈺的名上,蓋上繼任印章。
徐慕芸忽然握住薛正文的手道:「老爺!他們不是您的親生血脈!只有我腹中之子,才是薛家根本啊!」
如果讓薛滋鈺繼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還有何用?與其這般,不如搏上一搏!
「老爺!悅氏在卧虎嶺破了身子,之後便有了身孕,老太爺可以作證,他們不是薛家子孫!悅氏混淆夫家血脈,理應沉豬籠!」
悅瑤和南宮越對視過後,雙雙將目光投向一雙兒女。因著南宮悅以長發遮去容顏,別人是認不出的,可悅瑤早就覺得一雙兒女,沒有一分似薛正文,反倒與南宮越極像!
此時她腦海里的記憶越發清晰,那張看不清的面容,輪廓竟與南宮越的面龐慢慢重疊。是他!
原主那段模糊的記憶,就是與南宮越春風一度的夜晚!原主用自己的身體,換得薛正文平安……這對雙生子,不是薛正文的,而是南宮越的!
合著原主是帶著腹中子,嫁給薛正文的!
「徐氏!你胡說什麼!」薛正文喝斥。
徐慕芸既然打算以死一搏,自然是有所準備的。門帘掀起,下人背著一孱弱老者,進門。
「爺爺!您倒是將真相說出來!薛家祖訓有道,薛家血脈不容混淆!如今老爺要將薛家交到一外人手中,您老不能假裝不見啊!」
「誰讓你們請老太爺出來的!快抬回去!徐氏,你休要一錯再錯!」
薛正文也是急眼了,伸手就去拉徐氏,似乎都忘記了徐氏肚子里,還裝著個小的呢。
「正文啊!血脈之事大於天!當初你明知她有孕,瞞著我們硬娶了她過門,我們都不曾言語。可今日,你要將薛家交給一個外人!我不允許!」
老爺子此言一出,滿堂的人,喜的喜,憂的憂。
喜的,自然是悅瑤和南宮越。唯有薛正文愁容滿面,可被老太爺道破,他也無話可駁!
這事從始至終他都是知道的,娶悅氏無非是感激她救命之恩,不曾想,悅氏那三日竟暗結珠胎。
「來人!將悅氏拉下去,褻瀆血脈,必需懲戒,以正家風。」有了底氣,徐氏重拾囂張跋扈。徐慕芸帶著勝利者的笑容看向悅瑤。
然而前腳踏進門的人,一如以往,莫名倒在了地上。徐慕芸臉上的笑沒有了,無比震驚,這些人是她藏在薛家的打手,可不是薛家那些無用的下人。
接連六人倒地之後,無論徐氏如何喊叫,門外無人再敢進來。徐慕芸不甘心,明明做了百般部署,為何悅氏依然能安坐於此!
暗地裡收了六個人頭的南宮越,一時喜不自控,將鈺兒和靈兒緊緊的抱入懷中。
突如其來的反轉,算是意外之喜嗎?算是吧!畢竟薛正文與南宮越,瞎子都會選好嗎!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薛老爺,將他們從族譜上劃去便是!」
看著南宮越如獲至寶的模樣,悅瑤搖頭低嘆,就怕徐氏再若得這位爺不快了,這位爺將薛家滅門了咋整?
她可不想自家娃,剛有了親爹,一家人就成了通緝犯。鈺兒還想考學為官的,至於洗白南宮越嘛,她有的是辦法!
然而作死的人,依舊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徐氏半勸半推的讓薛正文,將薛滋鈺與薛滋靈從族譜上除名后,又親書了除名書。書寫蓋印一氣呵成。
雖然沒能將悅氏沉豬籠,可這場后宅之爭,她終是嬴家!
如今薛正文已是黔驢技窮。將一切歸咎於徐氏,耳光聲清脆,徐氏被打懵了,看著薛正文直落淚。
薛正文不解氣,拽著徐氏衣襟道:「你可知,你壞了我的好事!」
「不會的,老爺,我還能請大哥相助,大哥與我自幼便交好,不會坐視薛家不管的。」這是徐慕芸最後的底氣。
然而深住后宅的徐氏怎會知曉,戰場無父子、商場無朋友之理。她這翻舉動,無異於跳樑小丑,一舉害了徐薛兩家而不自知。
只待徐家上門,一代商賈薛門,便將隕落於落輝郡。
看著大勢已去的薛正文,頹廢的坐回椅中,胸口熱血翻湧,喉頭一甜,一口血噴吐而出。
柳氏和徐氏皆被此時情形震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呆楞楞的站著,一個大呼小叫。
悅瑤接過不願意被南宮越抱在懷裡的鈺兒,拉著南宮越離開。
沒人能想到,臨出門的時候,南宮越忽然道:「薛正文,作為回報,我便告訴你,徐氏腹中胎兒,乃是你宅中寄住的表親所種。人證是劉婆子。物證,乃藏於徐氏妝盒底下的藥粉。」
「你說什麼?」薛正文大吼。
南宮越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你學得可真快!」悅瑤拉著南宮越出門,架著馬車,回了小於村。
此時的薛宅安靜得如死宅一般,薛正文通紅的雙眼緊盯著,跪在面前的徐氏,與旁枝侄子薛景山。
這薛景山的家,原不在邊臨縣中,因著明年邊臨縣有童生試,這才以旁枝親戚的身份,暫寄住於薛家。
因著他與薛正文年輕時,模樣極為相近,徐慕芸才將他,作了狸貓換太子之計中的狸貓。
然,薛景山長在鄉下,家中並不算富裕,自是沒有進過煙柳之地。其家中雖娶了婆娘,可那些農家女子,怎能與徐氏這等尤物相較。
那些極盡纏綿的夜晚,薛景山只當自己白日里,見了這美艷伯娘,夜裡便於夢中與伯娘好生雲雨。那些從書中讀到的手段,於旁人聽來的招試,他都一一在夢中用盡。
每每只回憶一下夢境,都叫他心如貓撓,很是難耐。那幾日,為了能於夢中取悅伯娘,他甚至廢棄書本,白日補眠,夜夜揮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