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香!真香!
這事,還得從悅瑤買下的荒地翻土后說起。當她傳授眾婦人們,如何使用地龍糞按比例混土,以改善土質,原本的荒地變成了肥土。
第一批用於實驗的短周期蔬菜種下后,悅瑤本想省去讓婦人們挑水澆土的勞力,改善了田土水利,讓於大林領著長工們,從魚塘引渠入土。
然後讓悅瑤沒想到的是,原本二十天周期的蔬菜,十天便長成了。雖然蚯蚓糞是萬肥之王,可縮短周期絕對是魚塘的功勞!
匿境出品,絕非凡品!連大魚拉的屎,都有這種神奇功效!
於似乎,新的肥王便這樣誕生了!而悅瑤店裡所賣的「沃土」正是此物!
且說何止是眾人不知店內所賣何物,就連南宮越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他親眼看到店裡陳列的「土」后,他才意識到悅瑤那日,所言句句屬實。
再說薛正文這樣世代從商的子弟,自然是關注到自家店鋪旁的異樣。
只可惜費勁周折打聽到的,不過是徒勞無功!他們對於強買鋪面之人的描述,薛正文想破頭去,也沒能找著相似之人。
最後,還是他使了銀子,到縣衙里打聽,才知曉自家旁邊鋪子的新東家不是別人,正是被他休棄后依舊不知悔改的賤婦!
如今的薛正文可不只是恨悅瑤,同樣也恨上了鳳家。只是無力與鳳家抗衡,這個虧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所以連帶著對鳳家的敵意,都算到了賤婦頭上。
原以為那賤婦買了鋪面,會針對薛家經營的產業。直到瞧見賣的居然是土,他睡覺都被笑醒。
婦人就是婦人!真以為啥都能賣出去?真是貽笑大方!
轉念想來,這婦人使的銀子,定然是以前在薛家時,剋扣下的家用銀子!早知有今日,當初就早該聽了芸娘的,讓芸娘當家。
也省了今日,自己的銀子,倒給自己添堵!
人群中的薛正文哼首小調,回了自家店鋪。
小二拿出一塊告示牌,牌上寫著:一個銅板一袋土,另饋贈青菜一顆。
店鋪後院,小靈兒不時的跑到前堂去偷看,回來的時候,小臉通紅,腮幫子氣得鼓豉的。
「這些不識貨的傻蛋!」
悅瑤不語,剝了橘子塞到小靈兒嘴裡。
「少安毋躁。」鈺兒學著她的口吻,將小靈兒摟在懷裡,又是摸頭,又是撫背。兄妹兩一人如火,稍不留神就炸鍋。一人卻似冰,沉穩大氣,這性子倒是有幾分像極了南宮越。
更叫悅瑤頭痛的,是鈺兒日後長成,定成寵妹狂魔。
悅瑤是有遠見的,薛滋靈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長大后,出嫁路上最大的阻礙居然會是自己的親哥哥。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且說圍坐於此的四人,南宮越雖低頭剝著橘子分給母子三人,心裡卻也泛著嘀咕。他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見著賣土的。
很快,店外圍著的人看過熱鬧也就散了。倒是旁邊薛家菜鋪生意興旺。
今日薛正文為了應對悅瑤,平日里賣一個銅板一根的青菜,今日一個銅板可買兩棵。薛正文端坐櫃內,哼著小曲,就連平日喝著無味的茶水,今日品著都格外香甜。
因著早間從土裡采來的菜新鮮,婦人們採買皆喜早,薛家都堆了三次貨了,悅瑤卻是一根沒送出去。
時至飯點兒,悅瑤便讓長櫃的在前堂安排吃食,選了幾顆菜,讓小二洗了,隨意炒了對付一下。
菜一入鍋,滿屋清香撲鼻,引得人口舌生津。
原本冷清的鋪子門前,又慢慢的聚集起了人群。有那膽大的婆子,進門詢問是何物有這香味。
長櫃是歷練過的,笑臉相迎,拿了筷子夾了些菜,遞到婆子手中。婆子試著嘗了口,目光落到旁邊洗好,還未下鍋的菜上。
伸手拿了就往嘴裡咬。
「香!真香!」
這婆子原是到旁邊薛家菜鋪買菜的,手裡提的籃子也已裝得滿當,只見她將裡面的兩根青菜挑出,轉身到旁邊菜架子上挑了兩根放進提籃。
長櫃的收了兩個銅板,忙取了兩升沃土裝上,遞給了婆子。
「這東西是啥?」婆子問。
長櫃只道:「您食的菜就是用這沃土所種!你將這土拿回去,兌進五倍大小的田土,種出來的菜,不僅香甜,更加水潤。」
此時婆子如獲至寶般,抱著兩大包土便走了,連之前在薛家買的菜都沒拿走。
生意就是這樣,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很快,悅瑤的小店門前就排起了長隊,隊尾的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著這裡排了隊,便也跟著去排。
還有見著相識的要進薛家菜鋪買菜的,也被拉了過來,在這邊排上了隊。
薛正文的小調哼不下去了,原本覺著香甜的茶也泛起了苦澀。丟了手中茶盞,上了馬車,忙去其它鋪子查看。
邊臨縣兜了一圈后,薛正文氣得差點憋死在自家馬車上。四處店鋪,竟如出一轍!
回了薛宅,薛正文直奔徐慕芸所住的芙蓉院而去,大門一關,屋內就傳來徐慕芸哀求的哭聲,和薛正文的打罵聲。
劉婆子不敢上去勸,只當沒聽見,躲了下去。
東廂住著的柳綠,卻是推開窗戶聽著那邊的動靜,即不說,也不笑,只是聽著。直到那邊薛正文叫罵的聲音嘶啞了,柳綠起身出去。
推開徐慕芸的門,望向徐慕芸的眸子,淚光翻湧。快步上前,伸手拉開了薛正文。
「老爺,您息怒。二夫人身子還帶著傷,哪能經得起這番的折騰。」
有柳綠在中間攔著,薛正文才沒能打著徐慕芸,柳綠還為徐慕芸擋了好幾下。披頭散髮的徐慕芸哭花了妝,一邊臉已經紅腫,淚目望向門外,院中竟空無一人。
就連劉婆子,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徐慕芸只覺心頭一陣委屈,哭得更慘了。
柳綠拉著薛正文回了東廂房,又是遞茶,又是捶背,嘴裡還輕言細語的安撫道:「就算有天大的事,老爺也莫把自己身體氣壞了。」
「怎叫人不氣?當初,悅氏養兒不教,引來禍端,我原不想落人話柄,打算將悅氏養於深院中。都是她一再提出,要我休了悅氏攆出府去。若不是聽了她的,怎會有今日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