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還記得我嗎
第3章 你還記得我嗎
半個月過去了，夏諾沒有接到任何賠款通知，她慶幸的同時又有些著急，自己現在是無業游民，對方就像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隨時準備爆炸。
何以解憂唯有工作啊！
這都一段時間了，簡歷投出去都石沉大海，她有些納悶，現在的工作這麼難找嗎？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她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雖說談不上經驗豐富，但也是有幾年的工作經驗的，怎會連一個面試邀請都沒有。
氣急敗壞時打電話罵夏言，警告他這是最後一次替他擦屁股，如果他再不好好工作，到處惹事就滾回老家。
把電話丟在茶几上后，她整個人橫躺在沙發，陷入煩躁。
江氏集團總裁辦公室，江誠剛開完會，正靠著閉目養神，陸子明拿著文件敲門進來，把文件遞給他：「江總，這是新一季度的營銷策劃，需要您簽字確認。」
江誠接過大致看了一下在最後一頁簽上名，遞迴給陸子明，正準備重新閉上眼睛，見他還不離開，疑惑地看著他。
陸子明把另一份文件遞給他說道：「江總這是上次您要我查的關於夏小姐的資料，還有車子的維修費用已經出來了，是直接發給夏小姐嗎，這數目可不小。」
夏諾看上去不像是還得起這筆錢的人。
江誠接過資料，低頭看著：「先發給她吧，如果她有疑問，再跟我說。」
「好的。」
此時夏諾正躺在沙發上發獃，思考一個哲學問題：為什麼還沒人邀請她面試。
突然手機響了一下，她拿起手機點開一看，下一秒從沙發上彈坐起來。
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手機，嘴裡默默數著個十百千萬，數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隨手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在嘟幾聲之後，一名男子接聽：「喂。」
夏諾氣急敗壞沖電話那頭喊道：「撞壞了那點地方你就要我一輛車的錢，二十幾萬，你們怎麼不去搶啊！」此時什麼禮貌教養早就在九霄雲外飄著，她腦子裡只有那驚天的數目。
陸子明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應，從容地說：「夏小姐，車子的所有維修費用都有明細，這份證明具有法律效益，您可以找權威機構驗證，如果有半點造假我們不介意跟您法庭上見。」
夏諾語塞，腦子一轉，陸子明說白了只是個秘書，跟他扯半天沒有任何用處，她當機立斷：「我要見江先生。」
討價還價這種事還是要跟正主商量。
「夏小姐，就算您找江總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我不管，我弟弟撞的是他的車，就算賠也是賠給他，我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陸子明沉默了幾秒后說：「您稍等。」又過了十幾秒，聲音重新響起：「江總同意見您，周四下午三點，在江氏集團等您。」
說完對方掛了電話，她重新打開維修單，抓狂喊了一聲，閉著眼睛仰頭倒在沙發上，手機滑落。
二十幾萬，即便她不吃不喝工作兩年才能還得上這筆錢，更何況她現在還是無業游民。
等等，夏諾猛地睜開眼睛，對方剛剛說江氏集團，是這兩年進軍化妝品行業的集團公司？
江氏集團是一家多元化企業，經營範圍包括，餐飲，服飾，珠寶等行業，近兩年進軍化妝品行業，僅用了短短一年時間就做得風生水起，兩年下來全國已經覆蓋了一千多家線下實體店，線上銷售量在行業內排行前三。
曾經被嘉盛公司視為超越的對象，關於江氏集團的總裁一直是一個謎，許多報社想要採訪都被擋在門口，八卦娛記蹲守多次也只拍到背影，有人曾買通公司內部的員工，拿到影像，這事暴露后那員工被炒了魷魚，影像也沒有被爆出去，此舉殺雞儆猴，讓其他員工不敢再有這心思，畢竟公司給的福利可比出賣老闆影像得到的蠅頭小利要多得多。
外界傳聞頗多，有人說江氏總裁是個中年油膩大叔，有人說是年輕英俊男子，更誇張的有人傳其實江氏總裁是個gay，在國外包養了情人，但這些也只是傳聞。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天那個男子竟然就是神秘的江氏總裁。
可是夏言是怎麼跟他有過節的？夏諾頭疼了起來。
陸子明向江誠彙報后帶門出去，整個辦公室恢復了沉靜，江誠從總裁椅站起身，往窗邊走去，陽光透過薄薄的雲朵散射出來，有些刺眼，恍惚間他低喃道：「你還記得我嗎？」
記憶的匣子打開，回憶像潮水般涌了上來，時間回到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夏天。
父母協議離婚的當天，男孩站在河邊看著水裡的魚兒，互相追逐，突然縱身一躍，伴隨著撲通聲他自由了，再也不用被當成離婚的籌碼爭來爭去，再也不用聽到關於他們家的流言蜚語，再也不用承受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太多東西，他解脫了。
可是為什麼那麼難受，呼吸不上來，張嘴喝了好幾口水，他看電視上尋死的人都是這樣的，投河后安靜地閉著眼睛等待死亡來臨，沒人告訴他過程會這麼痛苦，出於本能他拚命掙扎，越掙扎越往下沉。
這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掙扎了一會，男孩的意識開始恍惚，視線也跟著模糊，恍惚中看到有東西在慢慢向他游過來。
是個女孩，靠近他時，男孩感覺來自腰部一股力量，使他的身體往上升，直到重見光明，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拚命吸了幾大口后劇烈地咳嗽起來。
女孩費了好大力氣把他拖到岸邊，力氣也耗盡了，虛癱在邊上喘氣，好一會，男孩艱難爬起身，對上女孩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著他看「你是在自殺嗎？」
「為什麼要救我？」
「你先回答我。」
男孩沉默，女孩睜著大眼問「為什麼啊？」
「我爸媽離婚了。」
「就為了這個啊？」
「嗯。」
女孩歪著小腦袋：「離婚不是件高興的事嗎？為什麼要自殺。」
男孩皺著眉上下打量她，她不會是個瘋子吧，第一次聽說離婚是件高興的事。
女孩同情地說：「很難受吧，呼吸不上來，胸口也疼，耳朵里還會咕嚕嚕地響。」
男孩驚訝地問她：「你怎麼知道。」
女孩一臉天真無邪洋洋得意：「這條河我跳了很多次了，每次都因為太難受自己游上來的，我跟你說，你今天要是沒碰到我，你就真的死定了。」
男孩疑問：「你為什麼想死？」
女孩神色暗淡了下來：「因為我爸媽不離婚啊！」
男孩再次懷疑眼前的女孩是個瘋子：「不離婚不是很好嗎？離了婚你的家就沒了。」
女孩笑了：「你看過孫悟空大鬧天宮嗎，我們家每天都在上演，如果你想看我帶你去。」
男孩搖了搖頭。
女孩接著說：「雖然我經常跳河，但是我會游泳，所以每次都死不了。」
男孩笑了：「那你可以換其他方法試試，可以跳樓。」
女孩眉頭微皺：「跳樓死得多難看，摔下來都成漿糊了，我跟你說我研究過一百種死法，包括上吊，割脈，被車撞等等，不過我目前只敢嘗試跳河，如果我後悔了還可以自己游上來，其他的不是死得太慘就是太疼。」
男孩緘默不語，看著身邊這個與他年齡相仿，行為想法怪異的女孩，她眼睛幽深明亮，彷彿星星一般。
「對了，我叫夏諾，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望了望河面，回答「我叫小魚。」
女孩點點頭站起身，拍了拍自己濕噠噠的衣服說：「我要走了小魚，以後這條河我罩著你，你下次想自殺告訴我，萬一後悔了我就把你救上來，到村口的槐樹下找我。」說完酷酷的轉身，走了一段路又回頭，沖他喊道：「活下去吧，我媽媽說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望著她一蹦一跳的背影，男孩突然覺得活著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哪怕時光流逝，歲月變遷，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這個夏天，有一個女孩在他瀕臨死亡時救了他，告訴他自己研究過一百種死法，告訴他她可以救他。
他跟了母親，幾天後母親帶著他離開。
離開前他在村口的槐樹下等女孩，也許他不會再回來，他想對她說聲謝謝，但是女孩沒有出現。
如果還能再見到她，男孩一定會告訴她，他不想死了，那天她帶著光出現在他的世界里，溫暖他今後的時光，是她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周四下午三點鐘，夏諾準時到江氏集團，進了大門，走到前台：「你好，我要見你們江總裁。」
前台客服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孩，依舊保留著校園裡青澀的模樣，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您好，請問您貴姓，有預約嗎？」
「姓夏，夏諾，有預約。」夏諾簡單地回答。
「好的請稍等。」女孩打電話請示，掛了電話后，抬頭對她微笑：「夏小姐，已經確認過了，您可以從右手邊乘電梯上到八樓，有人會接待您。」說完遞給她一張臨時門卡。
夏諾按照她的指示，電梯在八層停住，門打開就看到陸子明站在不遠處，見她出來迎了上去來，笑著說：「夏小姐，您還挺準時的。」
陸子明是個聰明人，雖然他不知道江誠為什麼會對夏諾這麼上心，但老闆看上的人，客氣一點總歸沒錯的。
夏諾笑了笑：「當然，江總那麼忙，只要事情解決了，我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
「江總已經在辦公室等著！」
陸子明帶著她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江誠坐在總裁椅子上，正低頭辦公。
陸子明向他報道：「江總，夏小姐到了。」
江誠從文件中抬起頭，看了一眼夏諾對陸子明說：「嗯，你先出去吧。」
夏諾的目光隨著陸子明看去，直到門關上，才把目光轉回來，江誠正盯著她看。
他率先開口：「夏小姐，聽說你對理賠有異議。」
夏諾走過去，雙手往桌上一拍，先發制人說：「江先生，我弟弟撞了你的車是不對，但是你也不能趁火打劫啊。」
來之前她自己想過了，上次就因為她太客氣才給了對方敲詐她的機會，這次她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江誠也不惱：「我的秘書應該把維修明細單發給你了，如果你覺得我們趁火打劫可以去法院起訴我們。」
她當然知道維修單是合理的，但一下子要她拿出這麼多錢怎麼可能，見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夏諾換了副笑嘻嘻的表情，聲音也溫柔了許多：「江總，您管理這麼大一家公司，肯定不缺這點小錢，但這錢對我們普通老百姓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巨款，您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少個零啊。」
這轉變之快，讓江誠微微愣了一下，夏諾乘勢發揮最高演技，擠出眼淚：「你要是這麼逼我我只能賣腎了，可我上有老下有小，你說我要出個什麼事，他們怎麼辦。」她偷偷瞄了一眼，見江誠不為所動，且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看戲的樣子，她知道套路被他看清了。
「要不分期付款？」她試探地問。
他依舊沉默。
夏諾惱了，見軟的硬的都不行，乾脆耍賴：「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片刻后，江誠面無表情打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起身向她走來，她的套路被看清，但她卻看不懂他的套路，走近時，夏諾雙手擋在胸前做出保護狀：「你，你要幹嘛，告訴你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江誠諷刺一笑：「你放心，我的眼光不至於差到這個程度。」說完丟給她一份文件。
這句話令她不滿，自己有那麼差嗎？
夏諾皺著眉接過文件，看了一眼，抬頭驚呼：「你要聘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