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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狐假虎威

  這一下,莽古麻,沈赤練,乃至於方天然都吃了一驚。

  姚洗月居然一直隱藏在地下,就為了突襲莽古麻。此時此刻她驟然暴起,攜帶風雷之勢,手指比劃印記,形成妖狼形狀。

  一頭似有若無、隱隱約約的巨狼,從姚洗月的指掌之中跳躍而出,在瞬息之間,撲殺向莽古麻前方的一片空間,然後消散得無影無蹤。

  莽古麻立刻感覺,一股吞噬啃咬的意境,朝著自己撲面而來。周圍的空氣忽然凹陷下去,地上的泥土變得無比鬆軟,甚至連自己身體表面的皮膚、肌肉、骨骼等等,都好似變成了火焰前的雪花,一下子消融下去。

  被這妖狼吞沒的部分,無論是活物死物,全都好像變得鬆鬆軟軟、又嫩又柔,像是煮爛了的五花肉一樣,稍微一點力量,都能將其動搖。

  妖狼印法·納氣消血。

  沒有方天然的功力,沒有沈赤練的神力,沒有索伊的內力,同為玄關境的姚洗月所擁有的的就是獨特的妖狼印。

  妖族的武功,天然與人族的武學走向不同的道路。

  更為地詭異,也更為地可怖!

  莽古麻被這巨狼一吞,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卻感覺就感覺自己好似從一個精壯強大的武林高手,一下子變成了形銷骨立、在青樓妓寨中翻雲覆雨顛鸞倒鳳好幾個日日夜夜的縱慾者,有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虛弱無力、精神透支的感覺,甚至連雙腿都在顫抖,彷彿戰鬥站不穩了。

  可緊隨而來的,卻已經是玄關境境界的姚洗月的攻勢!

  這簡直是必死之局。

  「居然自己獨身面對索伊,要在這邊押寶重注么……好冒險!好大膽!」

  在這危難的時候,莽古麻嘆了口氣,本來緊繃著的身體一下子鬆懈,體內那些僅剩的力量也跟著散去。

  他非常清楚,面對玄關境的時候,自己是不能夠如寧宣一樣,以不知道如何的奇巧技法、狂暴內功,將其硬生生接住。

  莽古麻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普通的人,儘管他走到今天,已經站在許多人的前方,但與寧宣那堪稱變態級數的戰鬥力相比,仍然是相形見絀、高下立判的。可以說,在場的諸多人物裡邊,就屬他最為弱小,甚至會成為己方陣營的一大累贅。

  但他畢竟是莽古麻。

  莽古麻畢竟是一族之長。

  他早已不是驕傲放縱、自尊自愛的年紀了,對莽古麻而言,效率比體面重要,結果比過程重要,成功比失敗重要——他清楚自己的定位,於是也做好自己這個定位應該做的事情。

  ——那就是停下來,不去做任何多餘的事。

  ——不去添亂,這就是他為勝利所做的最大貢獻。

  ——因為對他而言,這場戰鬥,早已經確定了勝負方向,自己這一方本就佔據著絕對優勢。

  「什麼?」

  姚洗月目光一定。

  現在的姚洗月,已經展露出自己的真身,牙尖爪里,腦袋上頂著一對蓬鬆的耳朵,屁股上著長出一大股鼓鼓囊囊的尾巴。她全身上下的真氣勃發而出,舉手投足之間,都快得超越聲音。

  正如莽古麻所猜測的那樣,她提早埋伏在這裡,就是為了襲擊莽古麻。

  寧宣早料到了,莽古麻明知道自己坐擁兩尊古魂,還敢來約見會面,是當真的有所依仗,所以打定了主意,要以二對二!

  而他對以二對二的局勢判斷在於:不是這個二有多強,而是在自己。

  和莽古麻相比,他的曜日隱陽變,能夠爆發出更加強烈的戰鬥力,尤其在那一日與南庫塔木一戰之後,當時更有頓悟,只覺得自己有一定使用新招的把握——再不濟,新招的效果不夠喜人,至少也還有真人道的變化,足以支撐自己達到弱玄關的水平。

  雖不算能夠與玄關境正面抗衡,卻至少能夠糾纏住一尊玄關境一時半會兒。

  這就是勝機所在!

  寧宣讓姚洗月、方天然分別埋伏,再讓方天然先行出手,就是為了逼出莽古麻的底牌。在這之後,寧宣糾纏住一尊,方天然糾纏住一尊,姚洗月就能夠趁勢襲取莽古麻。

  這個計劃就好像是田忌賽馬一般,但也有差別。

  如果是田忌賽馬,寧宣這匹下等馬,已經對上了對方的上等馬索伊,已經算是贏了。

  可惜雙方的下等馬,才是馬隊的核心。如果寧宣死了,就算方天然、姚洗月各自在隨後過程之中,將莽古麻的兩尊古魂都給擊斃,寧宣也勝不了,明明是二勝一負,可仍然是寧宣輸了。

  所以這個計策,最重要的地方不是說姚洗月和方天然,反而在於寧宣。

  在於他能不能頂住索伊。

  這場的勝負手,仍在寧宣的手中。

  這才是莽古麻嘆氣的地方。

  他和寧宣,是同樣的境界,同樣的境地。

  可他成了隊伍里的累贅,寧宣卻反而願意成為隊伍里承受壓力的一點。

  一個真氣境,敢於拖住對面最強的玄關境,這就是寧宣這個計策成功的地方。

  其實計策不需要如何複雜,如何機巧,如何變化,要的不過是四個字:揚長避短。

  寧宣的能人所不能、大膽瘋狂,已經讓莽古麻頗為佩服了,甚至產生了一種挫敗的錯覺。

  ——不過錯覺之所以被稱之為是錯覺,就是因為不管他再怎麼認為自己輸了,最後的結果都毫無疑問。

  他會贏下來!

  「可惜,可惜。」

  莽古麻平靜地抬起頭,喃喃道,「可惜我這邊跟你玩的不是田忌賽馬,而是狐假虎威啊!」

  在他面前,姚洗月的掌法停了下來。

  被另一隻手握住。

  握緊。

  像是被鐵鉗給牢牢鎖住,不能動彈絲毫。

  在這一隻手下,姚洗月甚至都覺得自己的肉體正常的生理代謝,也在慢慢停滯。因為這一手握住之後,那一種無法形容的力道,通過手臂傳遞出來,讓血液都無法流經那個地方。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如果不是自己是一頭妖狼化身,肉體先天比常人要堅韌一些,這一握之下,就要被當場捏得爆炸開來。

  「什麼人!」

  姚洗月頭一擺,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情緒閃過,然後另一隻手五指曼妙,結印成狼,自下而上地朝著這人吞噬過去。

  那股形銷骨立,吞血奪氣的意境,立馬又鋪陳開來。

  光是被這股意境一掠,周圍的種種物質,也都一下子彷彿被吞噬了其中寄宿著的某種精氣一般,萎靡不振起來。這簡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連死物的力量,都被姚洗月所干擾、影響。

  她的妖狼印,的確是使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

  可她面前的這人,卻神色平靜冷漠,彷彿不受影響一般,直接揮出一拳,與姚洗月的印法相撞。

  兩兩碰撞。

  轟隆一聲,大地震顫,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動傳遞開來,又震飛震碎了地上不知多少泥土塵埃,將這個前晉人英雄會駐地的場景,一時之間變得更為狼藉。

  「混賬,這怎麼可能!」

  煙塵中,姚洗月後退出來,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面容也變得極度扭曲絕望,雙眼都發紅了。

  她的另一隻手,已經癱軟下來,近乎成了麵糰一般。

  在剛才那一擊之中,姚洗月為了抽身而出,不得不強行從對手掌中,將自己的手掌拔了出來。而代價就是,她整個手臂,就好似被擰乾了水分的濕布衣一樣,呈現出一種完全乾癟、醜陋、扭曲的狀態。

  但這不是壞事,起碼不是最壞的結果。

  在當時的情況下,姚洗月能夠做出如此選擇,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如若沒有這份決斷,她還停留在那人身前,接下來只有一個結果:就是失敗。

  沈赤練也才發現姚洗月的偷襲,立馬得知自己中計。

  雖有個突如其來的大個子,守在莽古麻的身旁,化解了一次危機,但她也準備不再追擊方天然,而是閃電般退了回去,繼續守護莽古麻的安危。

  而另一邊,在寧宣和索伊的戰場中,又是一場劇烈的爆炸。

  方天然雖然覺察到了這邊的驚變,卻還是覺得寧宣更為重要,身形不變。

  但他動作再快,在這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回防。剛剛走到寧宣身前數丈,就被索伊拳掌之間散發的熱能打得人仰馬翻,整個人鬚髮皆亂,動作一頓,寸步難進。

  「火精五變-焦字訣!?」

  作為老對手的方天然臉色一變,一下子認出了索伊所使用的這一掌。

  伴隨著一股焦熱氣勁,自掌中噴吐而出,索伊的手掌掌心,有一種很明顯的焦黑,像是被燒得灰飛煙滅的木炭殘骸一般。

  所有的力量,凝聚在掌心,那股熱力聚集起來,形成足可以讓玄關境高手也瞠目結舌的高熱內力結晶,一掌打出,力量之凝聚,甚至還要超過「灼」字訣。

  焚字訣力量分散、全面打擊,氣勢為盛,攻敵必救。

  灼字訣力量集中,凝聚一點,威力驚人,攻敵一點。

  熾字訣力量轉化,由熱力化作光焰,刺眼耀目,乃是一種特殊的手法,能夠擾亂人心,輔佐進攻。

  火精五變的前三變,各有其妙。

  而現在索伊展現的「焦字訣」,其熱力之高,甚至還要超過「灼」字訣。

  焦這個字眼的意思,就是指無法控制的火勢,將事物化作了碳狀結構。而這一招在火精五變之中,就是指一種連施展招式的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狀態,無限制地提高熱力,以至於連自己的肉體都會受到傷害。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法門,雖然是力量凝聚,但使用的手法和「灼」字訣是完全不同的,只是一種提升熱能的勁力。

  熱能,當然並不代表著招法的威力。

  即使以寧宣的體質,也能夠在千度高溫之下,正常舉止談笑。更不提再往上的玄關境,對他們而言,單純的熱力是無效的,只有附帶了內力的熱力,才有效果。

  就好像灼字訣一樣。

  灼字訣的威能,就是非常標準的武功的範疇。

  而焦字訣的威能,卻是在於用力量提升細枝末節的地方。

  只論一招高低之分的話,肯定是灼字訣勝過焦字訣。

  但偏偏火精五變,就是外部溫度越高,自我力量就越強的一種內功。

  一旦施展出焦字訣,就好像火勢一起,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氣魄,是什麼都阻礙不了的。而且會越來越旺盛,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兇猛,不將敵人燒毀成木炭,是絕對不肯罷休的。

  焦字訣的精髓就在於此。

  所以這就是一種以自我某個部分自我焚燒作為代價,以至於到了後來能越打越強、越打越猛,類似於泣血法的自殘性招式。

  方天然一見這招,就知道索伊是認真了。火精五變的修行者面對心中並駕齊驅、不好對付的高手,多是使用此招起手,將戰局脫至長端,最後往往能夠佔據優勢,取得勝利。

  昔日方天然的武功,其實也不如何弱於索伊,但總是被索伊抓住年老體衰、體力不支的弱點,拿出此招痛擊,令得方天然也敗了許多次。

  直到後來,整個戰事到了後期,赤族眼見勝利遙遙無期,自我投誠,索伊一個人獨自負隅頑抗,一時分神,才總算被方天然擊敗。

  他們兩人之間,方天然永遠有敗的機會,可索伊只要敗下陣來一次,就再無繼續的可能。

  就算到了最後,方天然也不敢說自己破了這招。

  他沒有想到,面對區區一個真氣境,索伊居然如臨大敵一般,用出了這一招來,這簡直不像是那個驕傲狂躁的索伊。

  但在驚訝之餘,方天然心頭之中,更多的是一種焦急和絕望。

  寧宣能夠抵抗索伊一招,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現在又要面對施展出焦字訣的索伊,更不知道能夠撐過多久。而更加可怕的是,方天然剛才也覺察到了,那個戰場之中突如其來,令姚洗月無功而返的來者。

  竟也是個玄關境!

  正當他腦子紛亂如麻的時候,面前的煙塵散去,傳來一聲輕而長的驚呼。

  「你這模樣……」索伊看著面前,將自己的掌法接了下來,並且變換了個樣子的寧宣,神色忽然怔了一怔,「怎麼是你?」

  他似乎非常驚訝。

  緊接著,方天然又聽到了接連兩個一樣驚訝的聲音。

  沈赤練甲胄之下,發出嗡嗡的清脆女聲,「你怎麼會?」

  赫連威抱拳而立,臉上忍不住露出喜色,「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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