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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狐狸面出手

  像是一朵火焰的旋風炸開。

  在百分之一個呼吸的短暫瞬間,寧宣整個人像是度過了某個關隘,於是全身上下,自頭到腳,通體都產生了一種神而明之的變化。那變化小而繁多,細而關鍵,宛若將他由內而外整個從物質領域重塑一般,令他見得平日所不不能見,聞得平日所不能聞,感得平日所不能感。淡淡的金色在他的肌膚上蕩漾開來,彰顯出一種尊貴輝煌的光澤。

  時間彷彿被凍結了,而寧宣的眼睛就是融化這凍結的火焰。

  兩朵紅色的火焰跳躍了一下。

  他自然而然一動,然後一瞬間所有的東西都經過了千百倍的加速,寧宣以一種堪稱狼狽的姿態打滾,他的肉身和真氣同時達到了巔峰狀態,總算堪堪躲過身後刺來的一劍。

  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十丈之外,火紅的雙眸中映照出一個身著黑衣、手持利劍的男子。

  以及一張狐狸面具。

  這張狐狸面具栩栩如生,由赤紅色的顏料點綴在白的底色上描繪出來,面具上的狐狸妖嬈嫵媚,似笑非笑,擁有一種超越理性的純粹的美。

  寧宣眯起了眼睛,慢慢站了起來,「狐狸面……」

  這就是那個以一敵二,重創齊勇,逼逃姚洗月的古魂?

  「你真是真氣境?」狐狸面具下露出一個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這明顯是假音,他似乎不敢置信寧宣能夠躲過自己這一擊,「好,你很不錯。」

  「接下來會更好的。」寧宣咧嘴一笑,赤紅色的雙眸里像是有血流淌,他知道和玄關境高手作對沒什麼好下場,但現在的寧宣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現在的他如果是一把火,那一定已經燃燒到了最旺盛的時候。

  真人道所帶來的影響之大,寧宣還是無法完全擺脫。

  狐狸面笑了,他低下頭,緩慢地揮舞著劍花,沉吟道,「你可能不知道,一個人最好的時候,恰恰就是死掉的時候。」

  「我還真不知道。」寧宣昂首,傲慢地笑著,「老兄,你來教教我唄!?」

  說話間,雙手從袖袍中垂下。

  說歸說,寧宣也從不小看對手。

  寧宣的兩隻手,像是細細的柳枝一般,在身體的兩側搖擺起伏,柔軟得像是沒有重量和骨頭。不知道為什麼,旁邊的方息壤、玉蟾子,都將自己的注意力全副集中在寧宣的兩隻手上。

  他們非常清楚,寧宣雖然身上背著一柄劍,但這一身武功全在這對手掌上。

  這個傢伙,完完全全是以掌成劍,以手化刀,反而將自己的劍氣、刀意揮灑如意,比真正的寶刀利劍都要厲害幾分。

  這其實是謝易的影響,寧宣本來所學的是使用真刀的功夫。但是自從施展真人道之後,他的武功風格,逐漸走向了千錘百鍊、金剛不壞的肉體一派,令得他更加信賴自己的雙手,蓋因一旦施展出真人道的變化,他的肉身就是貨真價實的絕世神兵。

  換言之,寧宣之前使用手刀掌劍,其實並沒有拿著真刀真劍厲害,只是他深知自己的底牌是什麼,所以平日里刻意聯繫這方面的戰鬥罷了。

  在這之前的齊勇、許煙兒、哈齊木爾多、不怒和尚乃至於剛才的玉蟾子,其實都沒有逼迫他使用真正的實力。都是在寧宣刻意訓練自我,隱刀藏劍的條件下,才能與他爭鬥起來,有輸有贏,有勝有負的。

  現在的寧宣,才是真真正正,徹底地拿出了「屬於自己」的所有底牌——當然,若讓謝易出手,那就是「不屬於自己」了。

  面對寧宣慎重無比的態度,「狐狸面」渾不在意。

  他也是一尊古魂,在數百年前的陽州江湖,堪稱是當時州府內頂尖的殺手。以他的地位、武功,當年就是宗師級別的人物,即使放到現在也是獨霸一方,寧宣在他面前不過是個小輩而已。

  其實以他的身份,刺殺寧宣而不能將其擊斃,已經算是丟面兒了。

  如果在面對這麼一個小輩的時候,還慎重對待,小心警惕,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出手吧。」他笑道,「我何等身份,居然偷襲刺殺也沒能將你幹掉。你有如此本事,合該在我面前展示展示,否則豈非可惜?我給你一次出手的機會。」

  他剛說完這話,寧宣就動了。

  寧宣的雙手一抬,像是忽然從柔軟無骨的柳條,變得堅韌、強硬,如同鋼鐵鑄造。一柄刀和一柄劍,出現在他的左手右手之上,凝聚著日光月華,充盈著陰陽兩氣。

  一張弓瞬間緊繃。

  他的這個動作,像是從身體的兩側,將刀與劍同時拔出。

  然後弓弦放開,所有的力量爆發出來。

  動作開始的時候,寧宣還在數丈之外。但當刀鋒閃爍,劍刃森寒的時候,寧宣已經來到了「狐狸面」面前,兩手交錯而下,一刀一劍在半空中交叉劃過。

  快得無法形容。

  一道黑色的幻影略過中間的距離,寧宣的動作在一瞬間爆發,超越人的肉眼,甚至將聲音也被他甩開。

  他的身體表面,甚至出現了一層透明的、扭曲的、撕裂的空氣,像是被石頭砸碎的玻璃,一塊一塊一片一片地緊貼著寧宣,被寧宣的身體帶動著。

  這些被轟碎的空氣沒有成為寧宣動作的阻礙,反而讓他聲勢更重、氣勢更濃、威勢更大。

  刀斬。

  劍殺。

  狐狸面很隨便地抬頭看了一眼。

  「什麼!?」

  然後他後退,急退,猛退,並且抬手出劍,一劍分化,如狂風驟雨,點點星星。

  如果說寧宣的動作,是一種積蓄良久、轟然爆發、全副準備最後仍然讓人無法反映的神速,那麼狐狸面的動作就是單純的倉促之下、臨時反應、急中生智、忙於招架的慌亂。

  可居然扔給他擋了下來。

  不只是擋了下來,更有反擊。

  狐狸面沒想到寧宣出招居然有這樣的聲勢,自己一時大意,險些遭了暗害,一時又驚又怒,反手就是一劍。

  他的劍法,不像是一把劍,而更像是一條鬼魅的妖影。

  整個劍身都漆黑一片,沒有半點光芒,與其說是一柄劍,倒不如說是一個劍形的黑影。而劍的邊緣,時時刻刻都有一種不自然地活動,好像是活物一般。

  那柄劍一旦施展開來,就好像是要變化形態,要去吃人、吞人、咬人一般。那種勢態,就好像這劍不是一柄劍,而是一頭含冤而死的孤魂野鬼,心中有無盡的冤屈和憤怒,只求能夠將這情緒傳遞出去,

  甚至是真的有各種魂魄,伴隨著這劍施展出來,一條條、一頭頭從大地深處鑽出躍起,朝著寧宣嚎叫襲殺,鋪天蓋地而來。

  「不化骨劍法么……」寧宣眯著眼睛,想起了薛老頭的描述,「從墳場、戰場、屍山血海中修成的劍法,難怪如此邪門陰森!」

  不過,也不難應付。

  現在的寧宣,內力狀態正處於曜日隱陽變巔峰中的巔峰,他的真氣是普通真氣境的十倍以上,無比地活躍。

  而在進入真人道之後,本來只能持續一段時間的曜日變,又因為肉體的堅韌強大,更加加強了其持續時間,令他不至於曇花一現,日漸衰落。

  不管是肉體還是能量,寧宣都遠遠地超過了真氣境,達到了玄關境界的水平。

  這一度將齊勇害在病床之上的「不化骨劍」,現在根本成不了寧宣的威脅。

  左手的曜日刀起,一陣金光狂顫,寧宣以至剛純陽之力,連續斬了三下。一切陰邪鬼蜮在他刀法之下,就如同日光下的冰雪,飛上天空的泡沫,一個個魂飛魄散,哀嚎滿天。

  轟隆隆,兩個人身影起伏,一時交手起來。頓時氣勁四射,一下子如同暴風狂卷,比之前寧宣和玉蟾子交手更加誇張十倍地擴散開來。

  在兩人交戰之外,相隔幾十丈內的所有建築,都好像是遭遇了狂風席捲,搖搖欲墜。一些木製的旗幟都被摧折,而靠得近一些的,連石質的也不免被磨礪,崩解。

  「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地震嗎?」

  「老天爺,哪裡來的這樣激烈的風暴?」

  「嚇死個人咧!」

  之前的戰鬥,還僅限於他們自己知曉。但現在的戰鬥,甚至連整個晉人一條街,都被他們給驚動。周圍無數的房屋,都有燈光亮起,更傳來大大小小嘈嘈切切的聲響。

  旁邊的玉蟾子和方息壤,也都各自站了起來,在近距離觀看這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

  「怎麼可能!他竟然有這份能為!」

  狐狸面一邊交戰,一邊在心中對寧宣表現出的戰鬥能力大為驚訝。

  甚至是驚駭!

  在他的認知中,這完全是小玄關境的表現,雖仍然達不到很標準很完善的水平,但卻不是真氣境所能夠達到的。

  這世間的確有大量神奇的武功,能夠跨越許多常識。但玄關境、真氣境兩者的差異完完全全達到質變的層次,而所謂武功不過是運用能量和身體的一種技術,就如同炒菜做飯一般,一些高明的廚師是能夠將素菜做出肉味——可現在這小子身上的變化,豈止是以素做肉的層次,簡直是將素菜變成了骨頭!連物質本身都改變了!

  到底是怎樣的巧婦,能為這無米之炊?

  「不,不可能,哪有這樣的道理。我花了多少功夫,才從真氣境踏入玄關境,你怎麼能夠邁過這一道門檻?」

  狐狸面越打下去,越是煩躁,一時怒火中燒,「我殺了你!」

  一劍逼退寧宣,另一隻手五指大張,遙遙朝著遠處的一棟客棧籠罩過去,「接下來,再給我看看不化骨劍的真正威力吧!」

  掌心一吐,一道內力凝聚而成的柱形黑氣,五六寸粗細,如同一條長龍般恢弘而去,帶著一種無法阻礙的威勢和力道。

  黑氣之中,有各種各樣的陰魂叫喊聲音,聽來無限的恐怖。

  寧宣一看便知,這一道黑氣籠罩過去,就如同一枚攻城炮彈,一旦砸中那棟客棧,若沒有真氣境以上的實力,只怕根本難以倖存下來。甚至就算有那樣的實力,能否存活也尚屬兩可。

  現在的寧宣進入真人道狀態,耳聰目明,遠遠超過人類的極限,即使那客棧相隔數十丈,也依然能夠聽到其中的呼吸聲音。其中有三十五人,只有兩個人會一些粗淺武功,都沒有進入真氣境的。這一道黑氣下去,這三十五人必然無一倖免,全數都要成為狐狸面的陪葬品——而聽狐狸面所言,寧宣縱然不知什麼叫做「不化骨劍的真正威力」,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無非是殺人提升武功威力罷了。

  「打架就打架,你還開掛是吧?」

  寧宣身子一轉,撤身一飛而去,就要離開戰場,獨身去抵擋那道黑氣。

  以他現在的輕功,一步就是十來丈的距離,足尖一點就流光掠影一般,距離黑氣只有數丈。

  但寧宣本來就是以弱戰強,勉強與狐狸面糾纏起來,已經不太容易。現在哪有這般餘力,還去處理這樣的事情?狐狸面一見他不顧自己,心頭一喜,當下抓住機會,跟上去就是一劍。

  寧宣以如流光、冰柱、月華凝聚的隱陽劍勉力回身一擋,卻面色一紅,不得不就近落地。

  「好一個蠢貨。」狐狸面冷笑起來,乘勝而追擊,一劍揮舞,「你死定了!」

  寧宣卻不慌不忙,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

  然後高聲道,「姚姑娘救我!」

  狐狸面動作一頓,忽然抬頭朝著邊上看去,只見遠處那本來一往無前的黑氣,倏然一下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掌力給擊潰。

  夜幕之下,月華傾瀉,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姿,已不知何時站在屋脊之上,正遙遙看著狐狸面。

  「又見面了。」姚洗月面如寒霜地說。

  「好,好,好……」狐狸面好像並不意外姚洗月的到來,再深深看了寧宣一眼,忽然話也不說,縱身一躍,來到了玉蟾子的身旁,再然後將手中那一片漆黑、變化無定的長劍,朝著寧宣和姚洗月一擲。

  轟隆一聲,長劍爆炸開來,有無窮的冤魂,朝著寧宣和姚洗月鋪天蓋地帝襲擊過來。

  「你這膽小鬼!」姚洗月咒罵一聲,卻被那冤魂纏上,脫身不得。

  再加上寧宣堅持曜日變如此之久,也終於支撐不住,身體內部的力量層層退轉削弱,於是她又不得不回援寧宣。

  等到她處理完這些孤魂野鬼的襲擊,街上除了一片狼藉和方息壤,再無別的事物。

  狐狸面早已經帶著玉蟾子逃之夭夭,遠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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