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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三大鎮派至寶!

  「寧宣」直殺向唐鳳華。

  他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又出現,像是忽略了中間的過程一樣,已跨越了中間十五六丈的距離,出現在了唐鳳華的身前。唐鳳華好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一道光在他眼前刷一下展開了。

  那是劍光。

  「寧宣」的手像是動了又像是根本沒有動,武劫卻倏然一下自動探出,如一道有自我意識的光芒般,比電更快,比風更輕,比雨更密,一瞬間在唐鳳華的面前組織出極為兇猛的攻勢。

  這一劍之快,超過在場任何人的預料。

  唐鳳華心中一驚,一時竟難以拔劍。

  自見到「寧宣」起始,他的手本來時時刻刻按在殺生劍劍柄上,一旦「寧宣」有任何動作,他立刻拔出殺生魔劍,當即從毫無武功的普通人一躍而起,到擁有那奪心魔一案中所有受害者加起來的龐雜內力。

  這份內力的加持,雖無法與真正的高手相媲美,但他相信也絕非「寧宣」三招兩式所能夠殺害的,足以讓周圍的人幫到自己。

  可現在「寧宣」劍速之快,動作之徒然,簡直比之前更強不止一個檔次。唐鳳華明明只需要一用力,激發自身與殺生劍的聯繫,就能夠瞬間接收到其中湧現的真力,可「寧宣」的動作,卻彷彿比他的念頭更快,竟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事實上別說是他,在場眾人也沒有一個能夠反應過來的。

  這其實不是「寧宣」快。

  起碼不是單純地快。

  要說快,真人道的肉體能夠突破音速,確實比同境界的人更迅捷一籌。但這種快,周圍的幾大高手也並不是不能夠覺察到,更不會到反應不過來的境地。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寧宣」不只是快,更是自然。

  他的動作一動,恰恰在所有人接了自己那一箭時心神放鬆、力量難涌的時機。就好像是一條流淌的河水底一處凸起的石頭一樣,石頭完美地融入到河水之中,從肉眼去看根本發現不了任何端倪,只有在伸手沒入水中之後,才能夠觸碰到這塊石頭。

  「寧宣」就給人以如此流暢的印象。那不是一個人在發出攻擊,而是一個嬰兒自然地舒展拳頭,天上不知不覺地落下雨水,草木的根芽悄無聲息地生長。

  這已經不是術、招、式的範疇了。

  而是意、勢、法!

  唐鳳華甚至連面露絕望的機會都沒有,他的臉上還保持著警惕,可武劫卻已經來到了他的喉嚨前。

  他就要死去。

  ——而變化也就在這時候出現。

  雖然在場的任何人都反應不過來,可不是人的東西卻不受「寧宣」的劍招所影響。

  一道精巧的金屬桃花瓣,忽然從唐鳳華的兜里飛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旋轉著落到了武劫之上。

  「哦?」

  「寧宣」眨了眨眼,面露疑惑之色。

  天樞星。

  吳寒臣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但他布置在唐鳳華身上的魁星門四大法器之一的「天樞星」卻已經發動了。「寧宣」只感覺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天樞星」接觸到武劫的那一個點傳遞出來,一念間便傳遞到他整隻右臂。這股力量不是猛烈,不是變化,不是陰損,不是柔和。

  它甚至不是任何「寧宣」所了解的真氣運勁類型,而這就是「寧宣」所苦手的近千年來發展的新領域:法器。

  而這奇異的法器只有一個作用。

  重重重重重!

  「寧宣」的右臂徒然一沉,他的劍尖上分明只載著一朵輕盈桃花,卻好像是接住了萬斤、十萬斤乃至於更大數值的重物,整個人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頓了一頓、偏了一偏。

  唐鳳華見此一阻,立即拔劍出鞘總算得到了喘息的機會,臉色一變,忙不迭後退開來。

  他都能夠反映得過來了,周圍的幾大高手更不在話下,也瞬間圍攏上來。

  人人都知道,魁星門的四大法寶之一「天樞星」看起來只是一片小小的金屬桃花瓣,卻可以製造超過十萬斤的重力。常人碰了這股重力,只怕立刻就要變成肉醬。「寧宣」縱然眼看是已超越了半步玄關的範疇,隱有真正玄關境的恐怖,但只怕依然要阻礙一下。

  就是這一瞬間的阻礙,馬黃葉拔劍刺來,步環塵一袖擊出,張傲拔刀衝鋒。

  三人已經圍攻上來。

  除此之外,吳寒臣屢次使用法器,臉色蒼白得嚇人,大口喘著粗氣,一時沒有出手。而更遠處的馬赤弓則輕輕撫摸腰間擁有曇花印記的一柄寶劍,眯著眼睛觀看「寧宣」,也沒有出手,因為他不出手比出手更好。

  但這已經足夠了。

  三個真氣境頂尖高手的襲擊,受襲擊者還正處於招式用老、身處限制的狀態。按說就算是真正的玄關境,只怕也得傷在這樣多這樣猛的突襲下。

  幸好「寧宣」不是玄關境。

  所以他也沒受傷。

  縱然對降臨在自己身上的重力毫無解決的頭緒,但重力也是力量。「寧宣」對任何流淌過自己身體的力量,掌握得都好像是指尖的玩具一般。

  最多不過是個外國進口玩具罷了!

  來到了我的肉體,那就是我的東西了,我的東西就由我說了算!

  「寧宣」當即施展一式新招,這一招的名字就叫——「如果有人用重力壓制對付我的右手我就用借力左手進行反擊」第一式!

  「寧宣」創造此招的時間,比想招名的時間都短。

  他的右臂下沉,左臂就順勢抬起。

  他的長劍一頓,長刀便趁機拔出。

  劍光一沉,刀光一起。

  這刀光和劍光又有不同,如果說劍光是快而巧,刀光就是疾而精。

  快和疾是同義詞,但卻也有略微的差別。

  快是無聲而無息,疾卻要帶著莫大的聲勢。好像天上的雷霆,地上的火光,猛一下炸裂、迸射。

  巧和精常常用來組成精巧,但彼此間還是有所不同。

  巧是繁複的、繚亂的,而精卻天生有一種凝練的味道。就好像本來分散的雷霆,忽然凝成一截貨真價實的雷光,本來四射的火花,聚攏成一團輝煌燦爛的光焰。

  而這股迅疾而精鍊的力量,雷光和火焰的根基,就來自於「寧宣」的右手。

  他看上去像是完全和自己的右手脫了節,做出了一個非常醜陋的動作。他的右手很低很低,低得像根本不是手,而是一對新的雙腿。而他的左手卻抬起一刀,則好像是從一片無比沉穩的大地上拔升而起的高山,力量雄渾,不可抵擋。

  只一眨眼,「寧宣」的狀態就從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變成了某種令人驚奇的怪物:一個習慣用右手支撐自己,用左手當兵器,身體的其他部分則是軀幹的怪物。

  這一招渾然天成,那本來干涉他的重力,反而成了他的助力,更讓他這一刀兇猛無儔、摧枯拉朽。

  干戈在空中快速地顫抖了三下,三道光影分毫無差地產生並且飛射而出,分別迎上馬黃葉、張傲、步環塵三人。

  四人的兵器在半空中閃電般交擊。

  五招之後,圍攻的三人的臉色就好像是秋天的楓葉一樣乾枯了。

  他們本來的氣勢非常,馬黃葉一劍如電光,張傲一刀落日圓,步環塵一袖水雲天。

  可「寧宣」摸到刀的時候,他們的氣勢就起碼去了一半。

  在「寧宣」拔出刀的時候,他們的氣勢簡直就完全消失了。

  等到了兵器交接的時候,他們第一招就淪陷為「寧宣」的附庸,一招一式都給「寧宣」當陪襯、做練習。他們驚愕地發現,「寧宣」的第一刀只做守勢,而且在不同的人眼中看來,恰好都處於自己最好發力、最好出招的一個位置,他們在這一刻面對「寧宣」的招式,就是他們此生最強的一劍一刀一袖。「寧宣」就好像是特意要看一看他們的水準如何,所以讓他們出手,可他們還是攻不破「寧宣」的守勢。

  而第二招的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出招,馬黃葉的劍成了「寧宣」的劍,用來刺張傲。張傲的刀也變成了是「寧宣」的刀,用來斬步環塵。步環塵的袖子倒還是她的袖子,可她的袖子一時變成了刀的形狀施展刀法,一時變成了劍的模樣使用劍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用什麼武功。

  第三招的時候,三人臉上同時有了羞慚,他們這時候才發現了「寧宣」在和自己玩鬧,「寧宣」的臉上有鬥志卻沒有殺意,有狂熱卻沒有敬佩,有笑容卻沒有溫度。他好像不把面前的三大高手當成人看,而是將他們的武功當做貓貓狗狗,而自己現在正擼狗吸狗,不亦樂乎,過癮之極,充滿熱情。三人竟然在這過程中感受到了一種純粹無比的快樂。

  第四招的時候,「寧宣」臉上的熱情和快樂如同春天化雨的冰雪般消退了,他就好像一個剛上了女人的男人般進入了賢者時間,前一秒還對他吸引力無比巨大的三人的武功,在這一刻就被徹底且無情地拋棄了。他已經厭倦了三人的招式,裡面的一切東西都被他看得清楚而透徹、透徹而明白、明白而乾淨,就連一點秘密也沒有了。

  第五招的時候,「寧宣」已經在用干戈分別施展三人的劍法、刀法和袖法了,而且比三人自己所施展地更好更妙,甚至可以說他的一招一式不像是在進攻,而像是在教學。

  但這種教學,卻更加打擊人。

  如此,「寧宣」五刀下來,第一招引導,第二招借用,第三招挖掘,第四招看透,第五招教學。面前的三人遭遇到了他這五招,幾乎只在短短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心情卻無起而大落落落落落落。

  五招之後,他再出一刀,一刀面向三人。

  這一刀既是刀也是劍更是袖,蘊含了三人武功的精要,看得人如痴如醉,難以自拔。

  「給我去!」

  不遠處的吳寒臣忽然大叫一聲,他臉色更白,煞白如一個死人。

  「寧宣」臉上突現愕然之色,他右手劍尖的桃花山光芒一閃,竟墜落下來。

  頓時,他整個人又好像從千鈞之力施加於身的狀態,一下子變得毫無負擔,輕鬆自在。「天樞星」施加的重力,竟然又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寧宣」之前的動作都建立在自己已經遭受重壓的狀態下,他的發力、重心、氣勁甚至是心理準備,都正好是受限制的情況下。在這個時候偏偏接觸他的限制,反而又讓他的動作變形、失序、扭曲、歪斜。

  「寧宣」本來是以劍為發力之基,可現在的右手劍卻一下子飛揚起來。

  他的雙手同時上揚,刀劍並齊,帶動自己的身體,整個人飛了起來,簡直像是舞蹈。

  這樣的動作看起來是好看,可在戰鬥中簡直是送死。

  吳寒臣的「天樞星」能夠操控重力,也能夠消去重力。而真正運用之妙,就在於時而施加力量時而消去力量這個過程中的變化無常、起伏波瀾,這絕對是任何武者都難以習慣的戰鬥狀態。

  他用出這一變式,即刻又嘔出一口鮮血,臉色竟紅潤了一些。並且再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最後一樣至寶。

  那一顆黑色的彈丸「天璇星」。

  吳寒臣用力地握著這一枚彈丸,雙眸透出血絲,用力得就好像是要將自己的生命都給灌注進去。

  而遠處的馬赤弓看到了這一幕,也終於抬手拔劍。

  「月下美人」在手。

  張弓而搭劍,弓滿而劍指。

  蓄勢待發!

  「為我父親報仇!」

  這時候,跑到邊上的唐鳳華眼見「寧宣」身前是三人沒有動作,立即大喝一聲,「張掌門,馬公子,步姐姐,你們還不速速動手!」

  「動手!」馬赤弓也跟著下達指令!

  馬黃葉本來面露猶豫、難以決斷,聽到此處身體卻下意識地向前一步,挺劍一刺,電光一閃。

  步環塵眼中不乏欣賞和佩服,動作卻絲毫不停,繼續打出連環水雲袖功,空氣中一道道波紋蕩漾,籠罩「寧宣」。

  而張傲也長嘆一口氣,面露決絕之色,卻後退一步,從腰間掏出了一枚鈴鐺。

  煙駝鈴也在手中。

  鈴鈴鈴,一陣輕響。

  狂風席捲著黃沙而來。

  陽關城三大幫會的鎮派至寶,同時指向了「寧宣」!

  而半空中的「寧宣」,他身處半空,在這樣一個無法變化的活靶子狀態,即將面臨眾多高手的圍攻,一時間神情竟也一變。

  他張開嘴巴

  「哈……」

  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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