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我才不是武祖傳人> 第五十四章 馬赤弓的弓,吳寒臣的星,馬黃葉的劍

第五十四章 馬赤弓的弓,吳寒臣的星,馬黃葉的劍

  寧宣非常肯定,這條不算很長的街道的人家中,起碼已有十戶是被「寧缺毋濫」所控制了。

  被控制的人要麼已經被殺,要麼遲早葬送。這是寧家殺手的習慣之一,一旦有了一項足夠重要的任務,其據點周圍都要安插暗樁,保證有自己的眼線人馬,以防任何不測。

  他們的組織絕對嚴密,他們的行動也絕對齊整。

  若非如此,寧家也絕不能夠在短短百來十年截然而起成就現在這一大家、立住如今這一繁華。

  寧宣忽然從人群中走出來,從懷中掏出幾兩白花花的碎銀子,捏在手中把玩,臉上帶著有幾分散漫的笑,「大爺我累了,你們誰幫大爺們買點乾果蜜餞,這東西都是賞你們的。」

  周圍的人愣了一愣,然後眼睛湊到了那銀子上發紅起來,立馬蜂擁而至,像一群聞到了血腥味的狼一樣圍攏了寧宣。

  這裡面當然有不想要圍攏過來的人,但他們卻已經不能不過來了。

  而以玄貞老道為首的眾人也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雷劍膽正要喝問什麼。

  玄貞老道卻一抬手,眯起了眼睛,「看看這位……叫什麼來著?」

  馬赤弓低聲道,「姓名不詳,人送外號暴雪書生。」

  「嗯,看看這位暴雪書生居士要做什麼。」玄貞老道也低聲道,然後伸出食指放在嘴角,眼珠子從左往右轉了一下,又從右往左轉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竊笑,「噓,小聲點兒,別叫人發現了。」

  眉眼之間,儘是期待。

  這個看上去七老八十、滿臉老人斑、行將就木的老傢伙,現在的神色卻似乎和一個少年郎沒有什麼區別。

  瞧他模樣,身旁眾人也只能都循著他的動作,稍稍後退兩步,像是要將舞台的正中央留給寧宣,坐看他的表演一般。不過他們的架子大、氣派足,各個戴刀佩劍、皮膚細膩,一看就是地位高高在上、享受著榮華富貴的武林人士,那些生活在陽關城內最卑微處的人們也根本不敢靠近。

  寧宣正吩咐下去要什麼玩意兒,送來何處,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一眾事宜,正說著呢,忽然神色一變,好似被推搡了一下,踉踉蹌蹌幾步。

  「誰推我?」

  他似跌倒非跌倒,搖搖晃晃,然後穩住,勃然大怒。

  可根本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人雖是穩住了,他手中的銀子卻好似個天花亂墜、細雨迷離地散開了,然後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時間好像停滯了一瞬。

  又好像一匹白馬穿過極為狹小空間一般,極為流暢自然且迅速地駛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滿地的碎銀子上。白白亮亮的銀子映著青石磚路上的裂縫,就好像是一大團雪洋洋洒洒地點綴在青菜葉子上。

  那些本來規規矩矩如同這個世界上最乖巧最可愛的窮人們,在這一刻都同時呼吸了一下,而且是重重地呼吸了一下。那呼吸聲很用力而且還很用力,像是在為自己加油鼓氣,去做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

  「別搶!」

  寧宣大喝一聲,他說是「別搶」,卻簡直在說「快搶」——這一句話就引爆了人們心裡的炸彈。

  有人在搶!

  有人搶銀子!

  我不搶就晚了!

  我不搶別人也會搶!

  我搶了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大家都在搶,發現不了我的!

  我搶了就走,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電光石火的一瞬,無數個簡單卻遞進的邏輯在樸實的大腦里跳躍閃爍,像是鐫刻在石頭上的詩句般深切。最後得出結論:先下手為強!

  於是所有人都動了。

  其中大部分人都在低頭、埋身、大叫、哄鬧。

  但卻也有少部分人,看似在做和周圍人一模一樣的動作,甚至臉上的表情也那樣狂熱欣喜。可只要稍稍注意他們的眼角,就會發現他們的眸子提得很高,他們一直在暗暗觀察寧宣那張慌亂的臉。

  而在那一瞬間,他們發現,那張臉竟閃爍出某種機敏的表情。

  寧宣笑了,而且笑得很狡猾,甚至是可以說很血腥。

  ——他的笑簡直不是笑容,而是一把刀!

  ——不只是笑容像是一把刀,寧宣也真的在拔出一把刀。

  他身後雖然是一柄長劍,可拔出的那一瞬間,卻展開了一抹亮麗繁華、濃墨重彩的刀勢!

  「寧缺毋濫」們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

  可已經晚了。

  寧宣以劍用刀勢,一劍劈砍之勢,就當頭砍死兩人。

  他劍勢凌厲,面色憤怒,大叫一聲,「讓你們這些賤皮子犯大爺的太歲!看我殺盡你們這些狗一樣的東西!」

  一說話,又連砍兩刀。

  這兩刀卻未見成效,只在人群中傳出了兩個輕巧的金鐵交擊的聲音。

  寧宣眼睛一凝,將這些聲音聽入耳中,已大致能判斷出出手者用的功夫。

  然後他腳尖一點,從人群中跳了出來,哇呀呀大叫著。只見這蠟黃臉的書生滿臉猙獰,雙手高舉長劍,作力劈華山勢,以一種很氣急敗壞的口吻咆哮,「我殺!」

  人們見此狀況,哪裡還敢搶銀兩,當即大叫一聲,「殺人啦!」

  他們朝著四面八方過去,像一群被潑了水的螞蟻一樣,跑得飛快。

  而其中的「寧缺毋濫」甚至已經不只是快,還隱秘,而且精巧。他們躲藏在那些無辜人中,藉助那些人的身體掩蓋自己。他們當然不是對付不了寧宣,只是他們也看得出來,寧宣絕對算不上這夥人中最厲害的那一個。

  ——那老道士才叫人心驚膽戰呢!

  到了這時,陽關城本土的高手們也總算反應了過來,原來這一街的行人中早有李丞的手下埋伏了。

  他們一個個雖然都已經是真氣境,但真氣境和百鍊境的差距還沒有到玄關境那樣可怕,他們也難免被肉眼所蒙蔽。

  事實上,在江湖大眾之中,真氣境就是普遍意義上高手的代名詞。寧家能做殺手生意,自然要瞞過真氣境的耳目,才算做得下去。

  一想到自己剛才毫無防備地走在一街殺手身前,眾人一時之間都感覺抹了一把冷汗。

  任何人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心生怒火,他們眼見這一群精銳的死士逃跑的時候,已經像是被剝去羊皮的野狼,立時一起出手,不將其視作野狼,只當野狗一般。

  就要痛打落水狗!

  寧宣的動作則沒有停歇。

  他左邊一斬,右邊一削,劍勢凌厲而兇狠、極端而強勢,是劈砍切削而非挑刺撩截,不像是劍,更像是刀,可來來回回數劍下去,卻始終再沒有最初的戰果了。事實上,他的動作也非常離奇,非常突兀,沒有什麼連續性,往往是先出一劍,隨後莫名其妙連跑出幾步,又來到相隔甚遠的地方,再出一劍。

  這分明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行動,劍鋒距離任何一個人都相距極遠,甚至有一些攻擊都要打在真真正正的無辜百姓身上。可寧宣卻以一種非常忙碌、非常緊迫的狀態完成了這一切,他全神貫注,專心致志,甚至連額頭都已經留下了一層細汗。

  誰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而相比起他的動作,其他幾人的戰果更加輝煌,只稍稍出手,便已殺死所有人。

  外號「張弓搭劍」的馬赤弓正在張弓,卻沒有搭劍。

  他取下大弓,拿在手中,既沒有瞄準,也沒有蓄力,不僅沒有劍甚至也沒有箭,這個面無表情、做事穩重、給人一向嚴謹印象的一方領袖,現在的動作卻是隨意的、散漫的,乃至於是敷衍的。

  他用兩指勾動弓弦,像是扯動一塊橡皮般直接拉滿成圓,動作隨心自如,眼睛只瞥了兩眼,然後空放。

  空氣震了一下,發出輕輕的嗡鳴。

  空拉弓弦對弓而言,其實是一種極容易造成損耗的行為,蓄滿的力量得不到釋放,完全由弓弦承載,宛若用一柄大鎚敲擊弓身。馬赤弓以弓聞名,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仍然空放滿弓。

  因為他的「箭」——或者說「劍」,已經發了出去。

  所有積蓄的力量,已經化作無形有質的存在,完全地釋放。弓身的弦在回彈的時候宛若輕盈的月光、流溢的雪水一樣柔和,規規整整地停留在最初的位置,然後一隻手搭在了弓弦上。

  一個本來動作敏捷的人忽然頓住、慘叫、倒下,身上找不出傷口,卻已經七竅流血。

  馬赤弓則再勾動弓弦。

  他幾乎是拉一弓,便殺一人。短短時間,便殺了五人。

  而「一串星」吳寒臣的殺人速度也不比他慢。

  陽關城的三大幫會,每一家都有其鎮派的寶兵。長河派是落日圓和煙駝鈴,名劍山莊是馬赤弓腰間劍柄有曇花印記的寶劍「月下美人」,而魁星門的寶兵則正如其的稱號一般,是四顆星星。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這是北斗七星的斗身部分,被稱之為「魁」。

  這就是魁星門的魁。

  吳寒臣手一揚,掌間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口袋,他從口袋裡拿出了四顆「星星」——那是四個小而精巧的法寶。

  天樞是一片精緻的金屬桃花瓣,天璇是一顆圓球狀的黑色物體,天璣是一柄袖珍匕首,天權則是一枚戒指,卻沒有戴在指節上。四樣東西各有容器,裝得很是用心。

  他小心地取下天璣來,將其他東西收入囊中。

  天璣是一柄又袖珍,又玲瓏,又精巧的匕首,看上去並不怎麼裝飾華麗,可卻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神聖感。

  常飛的欲劍裝飾華麗無比,宛若金雕銀砌,玉琢鑽嵌,看上去已經足夠奪人眼球,可和天璣一比,就好像是一個土財主碰到了王公貴族,完完全全落入下成。

  吳寒臣念叨了一句。

  這麼多年來,誰也不知道要驅使魁星門這四顆「星星」具體需要說什麼,那可能是某種神秘的咒語,又或者只是迷惑人心、故作姿態的囈語。整個陽關城,公認最神秘的就是這四顆星星,也只有龍孽虎煞山上來的執事和魁星門門主自個兒清楚其中奧妙了。

  唯一能肯定的是,當吳寒臣念完這短短几句咒語之後,他手中的匕首忽然嘯叫起來。

  那叫聲歡喜雀躍,像是一隻得回天空的小鳥,一尾入了湖海的游魚。

  嗖!

  匕首化作一道空中若有若無、又細又長的流光,從吳寒臣手中飛逝而去。

  那像是冬夜裡的流星,遠山上的飛雪,以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燦爛和輝煌,劃出一道亮麗的軌跡,飛襲人們的性命。這灰暗而枯敗、陳舊而古拙的街頭,像是被一道爆射而出的光華所照亮,竟也顯得不同凡響起來。

  「天璣星」飛射而至,宛若一道銀線,在空中遊動擴散,它輕輕掠過之處,便轉瞬襲取五人的性命,死者的傷痕只在喉嚨間一處小小的傷口。

  殺人之快,與馬赤弓伯仲之間。

  而在這段時間,雷劍膽、常飛、馬黃葉三人也分別出手。

  他們沒有寶兵,自然相形見絀。

  雷劍膽鼻子一哼,吐出一口白氣,身後的長劍一震而飛,宛如蒼龍入天。

  他腳下一動便入了人群,針棄恰在此時入手,頓時人劍氣渾然一體,任何一個動作都激蕩劍氣,任何一處劍氣都摧枯拉朽,以一敵二,只用了五招殺死兩人。

  常飛則單手獨臂,攔住了一個方向,面前也有兩人。

  兩人警惕地看著他背後的兩個劍柄,常飛閃電般抬手,似要拔劍出鞘,腳下卻踢飛一塊石頭,石頭化作齏粉,污人雙眼,同時只聽滄浪一聲,常飛人與劍合劍與意合,也趁勢攻殺兩人,用了七招令人授首。

  馬黃葉也守住了一個方向。

  但他並沒有拔劍,他只是站在那裡,像是一個羞答答的大姑娘。他低著腦袋,紅著臉,好像不敢看別人。而他面前的兩人,也已經是所有混入這條街頭巷尾里最後兩名殺手了。

  兩個人眼看著同伴已死,悲憤交加,大喝一聲,各自拔刀出劍,不顧生死地殺來,如兩股旋風般交錯。

  這兩人恰好是抵擋住寧宣劈砍的那兩人。

  他們反應很快,技藝也很純熟,否則以寧宣的偷襲之徒然,雖然已經是第二招攻勢,卻也至少能夠傷到別人。

  更重要的是,他們很聰明。

  因為他們此招殺來,看似是大喝,其實並沒有出全力,旨在威嚇——他們非常清楚,自己就算宰了面前這個傢伙,也衝殺不出去。那老道士還沒出手,其他人已經將同伴料理了個乾淨,這群人根本不能力敵!

  所以他們意在擒敵,而非殺敵。

  但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要殺敵就得做出擒敵的模樣,要擒敵的時候反而要做出殺敵的模樣。兩個人覺得馬黃葉氣勢不如其他人強烈,但能夠一起混跡來找寧家麻煩,只怕也有兩把刷子,於是做出以死相逼的模樣,只為了博得馬黃葉的一絲退讓。

  有了退讓,才有更進一步的擒拿機會!

  但他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馬黃葉面對兩人拚命的姿態,不僅不退,反而更進一步,並且猛然抬頭。

  這一下抬起頭時,他臉上一點兒羞怯都沒有了,只剩下了滿滿的認真執著,他瞪大了眼睛,定定看著面前兩個人的動作,從裡到外從大到小從細節到整體都看得清清楚楚,最後皺了皺眉,叫了一聲,「可惜!」

  說完這兩個字他就收劍。

  收劍的意思是,他已經拔劍。

  但在場除了玄貞老道之外,竟沒有人能夠看出他何時拔出的劍。

  他的動作之快,簡直讓人產生了一種矛盾的想法:似乎在馬黃葉的身體表面,還有另一個馬黃葉的虛影。他的實體已經在收劍了,他的虛影卻還在拔劍,兩個馬黃葉同時存在於同一個空間,他們的動作也間或交錯,彼此覆蓋。

  最後漸漸歸於一處——那個低著腦袋,腰間的寶劍乖乖巧巧呆在劍鞘內的馬黃葉。

  而在馬黃葉的面前,寧缺毋濫的最後兩個精英,則一直像是兩座冰雕一樣凝固,維持著抽刀拔劍的動作,卻雙眼渙散、毫無神采。一,二,三,三個呼吸后,冰雕嘩啦一下,倒了下來,一個腦袋和身體分家,一個胸前破了個大口子。

  這一系列動作說來冗餘,實則都發生在短短三五個瞬間,馬黃葉收劍的時候,寧宣也已經停了下來。他渾身都冒著煙氣,好像剛才那幾個動作,已經耗費了他極大的體力。而周圍的普通平民也已經跑得乾乾淨淨,不知道是要去報告官府,還是逃向遠方,總之這條街道是一下子清凈了許多。

  當然,寧宣丟下銀子的地方,倒也是乾乾淨淨。這些窮慣了的人,腳固然快,手也不慢。

  寧宣忍不住讚歎一聲,「好厲害的劍法。」

  馬黃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玄貞老道卻在這時候拍手鼓了鼓掌,「居士的劍法雖不咋樣,刀法卻還可以。」然後又認真地說,「不過在場諸位中,我卻覺得居士最為了不起。」

  寧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心臟從劇烈跳動中漸漸平復下來,他還沒有用泣血法,目前都是真本事,否則第二擊也不容被人抵擋。

  他謙遜道,「謬讚了。」

  玄貞老道說,「其實居士只要告訴大家這回事,他們自然會處理掉這些傢伙,但那時候這群孽障都散布在一整條街上,要殺得乾淨很難。所以居士你用計將他們聚攏,他們為了偽裝不暴露,只能夠跟著平頭百姓一起圍攏起來。但這樣一來,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不誤傷平民了。所以居士出的那十八劍,每一劍都是起到了保護平民的作用,而狙殺孽障的事情,則交由其他幾位居士處理。」

  寧宣還沒說話,雷劍膽卻冷哼一聲,「道長,若按這種標準,常師弟也不會輸給此人。」

  剛才寧宣展現的武功水平最為拙劣,他是個標準的以武論人者,自然更加看這蠟黃臉兒不順眼了。他認為常飛也能考慮到平民百姓的死活,也能有施展類似計謀的策略,不會輸給寧宣。

  吳寒臣一邊收起天璣星,一邊聽著這番對話,面色不變,只是一雙眼眸閃爍。

  「因為他還有更不錯的地方,那就是沒有叫貧道出手。」

  玄貞老道也不生氣,只微笑道,「如果讓貧道出手,就算這群孽障在一條街上散布,也一定會被貧道處理得很乾凈。但他此番做派,就是不讓貧道出手,你知道他為什麼不讓貧道出手嗎?」

  這話讓在場的眾人一下愣住了。

  馬赤弓的神色忽然變得很慎重,「莫非……道長你現在不能出手?」

  玄貞老道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很嚴肅的表情,「沒錯,貧道的氣機已經和一個人撞上了,他發現了我,我發現了他,他就在街尾那棟房間里,隨時準備向我發動攻勢,貧道也亦然。在這種情況下,貧道是不能夠冒然出手的,否則就失了先機。」

  雷劍膽聽到這裡,忍不住看向寧宣,「你……你怎麼發現的?」

  馬赤弓忍不住斥責雷劍膽樂,「不可失禮!」

  玄貞看了看寧宣,又遙遙望向遠處,就是街尾那一座孤零零的宅院,忽然高聲道,「那位同道,只怕這也是你想要問的吧?」

  那邊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並不是很大聲,卻響在了每一個人耳邊,「說。」

  「真要說嗎?」寧宣露出了很為難的神色,他當然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的武劫中有個謝易,謝易雖然不修這一番道,卻也知曉現下武道中洪爐境往下的種種特徵。

  剛才正是謝易告訴寧宣,小玄關境界的武者,已經有能夠隔著百來米距離隔空感知的能力了——事實上,以玄貞老道的表現,百來米的距離幾乎是瞬息而至,完全處於他們的打擊範圍內,也算不上「隔空」二字。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進了這條街道后,就最好不要讓玄貞老道出手。

  玄貞搖搖頭,「其實也不用非要說。」

  雷劍膽也閉上了嘴,他剛才也是過於激動,並不是真要寧宣暴露自己的秘密。江湖中人,誰沒有一點秘密呢?就算要泄露,也絕不能讓不老火仙聽了去啊。

  寧宣則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得讓馬黃葉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好熟悉的笑容,「其實也不是不能說啦……」

  遠處的聲音冷冷道,「那就說!」

  寧宣像是嚇了一跳,「好好好,我馬上說我馬上說。」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放大聲音,一字一字地說,「因為你是一條被碾死的野狗啊——知道狗吃屎還得需要理由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