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厭 食
我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忘性很大，不愉快的事在腦子裏經過反複的再現後我會慢慢變平靜，漸漸淡忘，然後很開心地接受新生活。
走出房門，看著東升的旭日心裏亮堂堂的，晨風從玫瑰花叢裏吹來，全身沉浸在薄薄的玫瑰花露中，清香而溫潤。
正享受這良辰美景，傅幺和小耗子待著早飯過來了。小耗子脫口而出：“雁兒姐！你終於出來活動啦！”
“會不會說話，應該說‘您老修煉成功出關啦’。我們家小酒鬼最近正練一門禁閉功，附帶還加強體能訓練。你沒發現嗎？逮她吃飯越來越耗體力了！”
“胡說！你也不看看你都給我吃的什麽！修煉是件多耗體力的活，你每天就讓我吃些小粥小菜。沒胃口還吃不飽的一些東西。虧你還好意思說我不願意吃飯！”
“小耗子，通知老李頭，盡他拿手葷菜做，越多越好！然後速速送到這！叫黑蛋把那個涼亭打掃一下，添置用餐器具。”傅幺吩咐完，賊賊地對我笑道，“一會誰要是不吃小心屁股開花！”
我不屑地白一眼，也不想想肉、美食是我孜孜不倦的追求對象。等黑蛋收拾好涼亭，桌椅餐具擺放妥當，我故作有禮地說：“幺哥哥，請上座。”
傅幺不斷地點著頭，說著：“不錯，閉關很有收獲，懂禮貌的多了，以後應該經常性的安排你閉關。”
我不言語，看著飽含露珠的玫瑰花出神，曾經也是唯一一次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木青給我買了三支玫瑰花，帶露珠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走在大街上，我突然不想自己拿花，因為來來往往的人都會很注意那束精心包裝的花，於是我把花給木青，木青可憐巴巴地說“我一個大男人拿著玫瑰花逛街多糗，寶貝你自己拿吧”。我裝作沒聽見，挽著他的手故意指東說西，談論哪家的才好吃，那個店的衣服在打折之類的話，他意識到跟我談是不起作用的，傻傻地抱著花，給我提議去哪吃飯，談論什麽款式的衣服正流行??????
“小酒鬼！聽見我說話沒？！東坡肘子！老李頭第一大拿手菜啊，肥而不膩，粑而不爛，色、香、味、形俱全！光看著就饞了。快點開動！”
東坡肘子，這也姐姐做拿手的一道菜。姐姐是一個小學老師，她說她經常威脅不聽話的學生“你要是再不老實，小心我把你的肘子剁下來去做東坡肘子”。而她確實這樣做了??????用筷子先挑起黃燦燦的肘子皮往嘴裏塞，稍微嚼動幾下往肚子裏咽，如是狼吞虎咽，一會功夫一盤肉全部下肚，可要我說是個什麽味道還真不好說。我的眼睛隻盯著一盤盤不斷送上來的美味佳肴，確保筷子既準又快的把各種肉塞進我的嘴。不知道傅幺是什麽表情，也聽不見他在叨叨些什麽，我是那麽瘋狂的吃。有肉無酒實在不美！我含著肉嘟囔“我還要上好女兒紅”。然而不但沒有酒，筷子也被奪去。我怒瞪傅幺，大吼：“傅幺，小氣鬼！吃你一點子肉都舍不得？”
“好，來吃我的肉。”傅幺亮出結實的胳膊，放到我麵前。我沒有猶豫，一口咬下去，從牙到舌到整個嘴溢滿著澀、腥味。我清醒過來，抱著流血的胳膊驚慌失措地開始哭。傅幺被咬破的手由我抱著，另一隻手把我全在懷裏，一句話都不說，讓我嚎啕大哭。最後眼淚流不下了，取代的是吃進胃裏的肉從嘴裏噴出來。淚和經過胃酸浸泡過的肉很有幸在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徘徊，入侵。而我隻顧自己發泄根本就沒多想，很久以後我覺得那麽的愧疚。
見我嘔吐不止，傅幺慌了神，一邊不知所措地從腰上摟住我，一邊大叫小耗子找大夫。再後來沒有意識了??????
醒來後，一眼就看見胳膊纏著白紗的傅幺。見我醒了，心疼的說：“小酒鬼，還覺得難受嗎？大夫說你憂思過重，患感風寒，加之暴食，導致腸胃不適，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哥錯了?????知道你心情不好還故意慪你。”
“不是吧，你還會跟人道歉？而原因根本跟你無關！你玩什麽呢？你這樣我真覺得不自在了，嗬嗬，我就太貪吃了，不，是因為老李頭的廚藝太好，讓我吃的欲罷不能！哈哈！”
“老李頭聽說自己做的菜把你吃吐後，心裏特別著急，你睡著的這二天他除過做飯其他時候都在門口候著，等你醒來。”
“唉，真是個杯具。本來沒什麽事，現在弄得大家緊緊張張，以後不敢那麽矯情了。”我做起來，看著門口，輕聲叫，“李大叔，我好了，不用擔心！”
“雁兒，你醒了！好好！叔年紀大，做菜把握不住了，還把你折騰的。”
“叔，你做的菜是最棒的！真的！是我太貪吃，不管肚子裝不裝的下就很命塞，想把您的拿手菜都吃個遍。以後你天天做一樣給我吃才美呢！好不好，叔？”
“沒問題！雁兒想吃什麽叔就給做什麽。雁兒，你現在想吃點什麽？”
“老李頭，你去做碗豇豆小米粥。大夫說最近隻能喝點粥。”傅幺邊給我墊枕頭邊說。
很快，老李頭端著粥過來。看了粥一眼，實在覺得沒有食欲，在老李頭滿懷希望的目光下喝一口，就別不住想吐!z這還吐上癮了不是！幸好老李頭急著趕回去準備晚飯，衝衝就走了。他一走，我把粥遞給傅幺。他不相信的看著我：“不好喝？”
“不是，我看見粥想吐！想起吃的也想吐。估計是一點後遺症吧，明天應該就好了。我不餓。”
“嗯，好吧，你餓了再喝。想吃什麽就說，什麽都可以。”
“哈哈，那還給我吃你的肉不？”
“給！隻要你想吃，隨時奉上！”
“呃，那個??????我那會腦子暈了??????你的胳膊嚴重嗎？”
“沒事，上了藥，馬上就會好！你牛啊，在我身上留下屬於你的一個記號了。”
我聽著臉驀地就紅了，裝作累，縮進被窩，然後開始下逐客令：“哥哥，我好了，你還是傷員呢，所以你回去休息吧。我還想再睡一覺。”
“好，我走了。餓了拉動這根繩子，會有人通知老李頭給你做吃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注意傷口，別感染了！”
傅幺走後，我果真昏昏沉沉睡去。隱約聽見人在叫我，睜開眼隻見傅幺坐在床邊沿。見我醒了，扶我坐起，然後端著飄著綠油油的青菜的粥給我喂。我咽下兩口後，心裏又覺得嘔心，於是不肯吃。傅幺這次不同意了：“大夫說，你必須吃些東西，否則不要說養好病，身體會全垮下去。聽話，少喝一點。是粥很清淡的！”
我肚子確實是餓的，忍住惡心又咽下兩口，但是心裏感覺越難越不舒服，想暈車一樣。胃裏的粥在翻滾，一陣一陣向喉嚨湧，要吐又吐不出來，要下又卡在了喉間，感覺酸酸的味道從鼻子裏衝出。見我實在是痛苦，傅幺把粥撇開一邊，遞上一杯清水。
這一整天就喝那幾口粥，渾身軟綿綿就躺在床上不動彈。第二天沒見傅幺，而嫂子早早過來，帶來一盤新鮮瓜果，勸說：“雁兒，不想吃主食咋就吃點水果。你看這蘋果多紅，香甜香甜的；那葡萄晶瑩剔透；還有這雞蛋果，你看它不就跟個雞蛋一樣嗎？還有香蕉，山竹，橄欖你想吃哪個？嫂子給你剝。”
“嫂子，我一會吃好不？現在不餓。一會我餓了把這些都吃了，一點都不剩！”
嫂子知道我是在敷衍，我根本就不想吃，挑出個蘋果來削，說：“你哥去尋好大夫了，你就先勉強吃一點，維持最低的身體消耗要求。聽話。”
好不容易吃了半個蘋果，害怕再吃，我趕緊縮進被子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