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毒
李修回到山寨的時候這腰已經顛得不行了。
一下馬就跑到自己的房間里休息去了。
還沒有休息幾分鐘，就聽到孫老的聲音：「李公子，我聽大當家的說你回來了，我正好把那隻兔子給燉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咱們一起吃呀。」
隨著孫老的話，一起傳進來的還有肉香味。
李修唾液開始瘋狂的分泌，一口接一口的往肚子里咽。
這不是李修饞，而是這個身體饞。
他這個身體雖說在黑龍寨餓不著，但也不是經常能夠吃到肉的，就算是打獵得到一些獵物，也會腌起來。
所以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事情基本不會在山賊里出現。
顧不上管腰疼的事情，李修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還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後才淡然的走出去：「來了。」
推開門，見到孫老坐在院子里的木墩前，木墩上放著一盆熱氣騰騰的兔肉。
旁邊還有一個茶壺，裡面應該是茶水。
這個年代，糧食還不夠吃的，上哪裡去弄酒水。
李修坐到墩子前，假客氣道：「哎呀，真是麻煩孫老了，還讓你端著肉跑到我這裡來。」
孫老擺擺手：「這話就見外了，我自己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跟你分享一些有何不可，來來來，李公子，趁熱吃。」
李修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跟大當家跑一趟，還真有點餓了。」
孫老夾了一個兔腿放到李修面前的碗里：「別客氣，快吃吧。」
「多謝孫老。」
說著，李修就抓起兔腿兒放進嘴裡開始撕咬。
孫老則是沒有吃，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慢慢的喝著。
李修吃完一個兔腿，抬頭看了下，問：「孫老，你怎麼不吃啊。」
孫老笑著搖了搖頭：「上了年紀了，牙口不好，李公子你多吃點。」
李修不疑有他，又夾起一塊肉放到嘴裡。
這個時候，孫老嘆了口氣，臉上帶著一絲懷念，道：「其實啊，我不是魯東人，我是河東的一個大夫，我也有自己的家，還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已經娶了媳婦，還給我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孫子。」
李修停了下來，道：「那你應該很幸福啊。」
孫老笑了下：「你吃，不用管我說什麼。」
李修道：「好吧。」
孫老繼續說：「可惜呀，天下大亂，我的三個兒子都被抓去當兵了，後來就聽到他們軍隊敗亡的消息。」
「我的老伴兒受不了打擊，撒手去了，兒媳也跑了。」
李修咀嚼肉的速度慢了下來，聽到孫老說這些其實他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
孫老看了一眼李修，道：「你繼續吃，別管我。」
李修沒有回話，而是低頭看著桌子，只有嘴巴在緩慢地咀嚼著。
孫老又開始說：「家裡就剩下我跟孫子兩個人了，我們兩個四處躲藏，五年前來到了魯東，可是沒想到，我那孫子實在是太餓了，就想去偷點東西吃，結果被亂兵用刀砍傷。」
「等我見到我孫子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一直給我喊疼，可憐我孫正學醫一輩子，竟然救不活我最愛的孫子。」
說到這裡，孫老眼眶已經發紅，端著茶水的手也開始顫抖：「我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孫子，流血過多而死啊。」
李修想要安慰一下孫老，可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是兩代黑髮人，不管是誰都要崩潰吧。
孫老沒有看李修，繼續說：「從那以後，我心灰意冷，就加入了赤狐寨，我原本以為自己要終老在此了。」
「可是，直到你的出現。」
「我？」
李修指著自己，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孫老不會把自己當成他孫子了吧。
「是，就是你。」
孫老面孔變得猙獰起來，怒吼道：「那胡天，原本應該和我孫子一樣流血過多而死，可是你卻出現了，而且還救了胡天。」
「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你有這樣的醫術為什麼不救我的孫子？」
「你們這些人，有這樣好的醫術卻藏著捂著，我問你好幾次你都不肯說，那你這樣的人活在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李修看著雙目赤紅的孫老，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這老傢伙已經魔怔了，接下來不會做什麼衝動的事情吧。
想到這裡，李修悄悄地挪動了一下屁股，隨時準備開溜。
就在這時，李修腹中傳來一陣絞痛，然後嘴裡出現一股咸腥味，有什麼東西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用手一擦，血。
艹，這老東西下毒。
孫老已經徹底的陷入了癲狂，大吼大叫道：「就是你們這些傢伙，不肯向外人傳授你們的醫術，這才導致我的孫子死掉。」
「你該死，你們都該死啊。」
李修肚子越來越疼，身上滿是冷汗，緩緩地倒在了地上，眼前有些模糊。
自己又要死了么？
不，不行，我不能死。
我還沒有活夠。
解藥，只要有解藥我就能活下來。
可是解藥在哪裡。
孫老，孫老身上一定有。
可是該怎麼從這老傢伙身上拿到解藥？
這個時候，院子里的異狀驚動了外面的山賊，一個山賊跑了進來，見到這種情況，嚇得連忙跑了出去，大吼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孫老要殺了李大夫。」
外面呼啦啦的又跑進來幾個山賊，見到這個情景連忙抓住了孫老。
一個山賊來到李修身邊，扶起李修的腦袋，問：「李大夫，你怎麼樣了？」
李修模模糊糊的看到孫老在幾個山賊的手中奮力的掙扎。
就強忍著疼痛，道：「放開他。」
「什麼？」
山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都傻傻的看著李修。
李修喘著氣道：「放開他，快。」
山賊互相看了一眼，放開了孫老，只不過隨時做著戒備，以防孫老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李修笑了，看著孫老笑了，然後虛弱的開口道：「爺爺，我疼。」
「嗡。」
孫老腦子裡一片空白，這聲爺爺讓他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
李修繼續道：「爺爺，救我，我疼。」
「不，不。」
孫老踉蹌著後退兩步，大吼道：「不，你不是雲兒，你不是雲兒。」
李修卻不放棄，依舊在喊著；「爺爺救我，我好疼，好冷。」
「轟。」
孫老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自己的小孫子躺在床上哀求自己救他。
「爺爺，我好疼，好冷。」
「不，不。」
孫老慌了神，慌張的從懷裡往外掏東西，結果掉出來好幾個瓶子。
孫老趴在地上抓起瓶子一個一個的看：「哪一個，到底是哪一個。」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對，就是這個。」
然後孫老爬到了李修身邊，雙手顫抖著把瓶子送到李修嘴邊，道：「雲兒不要怕，爺爺來救你了，來，吃下去，吃下去就不疼了。」
扶著李修的山賊伸手拿過了瓶子，準備扔掉。
李修阻止了他：「喂我吃下去。」
「嗯？」
山賊看著李修：「李公子，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毒藥。」
「沒事。」
李修道：「喂我吃下去吧，這個肯定是解藥，我了解這個藥性。」
山賊點點頭；「那好吧。」
李修吃下去沒多久，腹中疼痛就緩解了很多。
是解藥，賭對了。
然後李修頭一歪，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