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翠翠檸檬（十一）
第39章 翠翠檸檬（十一）
「真想不到滕熠還會救人呢。」
「他組建了一支民間救援隊。」唐曉冰想起剛剛認識的宋展等人。
「我看網上說，民間救援隊全靠自費，這麼說來，他還挺有錢的。他幹什麼的呀？」封斐好奇地問。
「汽車美容。」唐曉明想起滕熠家寒酸老舊的裝修，「他不算有錢。」
有錢人不會住這種房子。
「哦，他自己創業啊。」封斐翻了個身，平躺在枕頭上，語氣幽幽地說：「也是，他那樣的經歷，找工作是困難。其實自己干挺好的，至少，不受人白眼，也不會遭受資本家的壓榨。」
「這些年，他過得很不容易。他爸爸出事後，他媽媽也去世了。他家裡沒什麼親戚，也不知道當時他是怎麼撐下來的。」提起這個，唐曉冰心裡有點難受。
「他是個男人，有手有腳的，總能養活起自己。況且他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挺有本事的，在男生中間也很有號召力，你還記得不，學校里舉辦個什麼活動咱們老班不找別人就找他幫忙。這種人，就算學歷低點，在社會上也混得開。你看，他現在店和車都有了，又不用買房子，已經比大多數人活得好了。」
唐曉冰沒說話。
「冰冰。」
「嗯。」
「你和他……發展到哪一步了？」封斐扭轉身體，目光炯炯地盯著唐曉冰。
唐曉冰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看唐曉冰的表情，封斐不由得急了，她指著唐曉冰的鼻尖，低聲威脅道：「不許給我編，說真話。你倆是不是複合了？」
剛才這一路上的氛圍，說他倆之間沒點什麼，打死她也不信。
唐曉冰撥開杵在臉面前的手指，她拉起被角，一直拉到嘴邊才停下來，她看著天花板上紫色的拉絲燈罩，語氣失落地說：「他說我們不可能了。」
封斐愣了愣，隨即長吁了口氣，再次躺倒，「算他還有點良心。」
「別這麼說，阿斐，他不是壞人，從來都不是。」唐曉冰扯高被子，把臉也蒙住了。
封斐轉過身，想去拉唐曉冰的手，卻被她執拗地躲過了。
過了半晌，唐曉冰露出頭來，眼眶紅紅的，眼皮也有點發腫。
封斐佯裝沒看到，指著床頭柜上的檯燈，「記得關燈。」
唐曉冰嗯了聲，轉過身去。
封斐無聲地嘆了口氣，翻過身，睡了。
四周一片寂靜，唐曉冰忽然感覺到手機震了震。
是宋展發來的加入微信群聊的邀請。
她點了同意。
一進去，就看到宋展發在公屏上的熱烈歡迎四個滾動大字。
宋展：歡迎冰冰嫂子！
宋展：嫂子還沒睡啊。
胡旭旭：歡迎冰冰嫂子！
田慎：歡迎美女加入戰鷹！
祁文強：歡迎。
冰冰：謝謝。
唐曉冰打開群聊里群成員界面，看到熟悉的戰鬥機頭像，不禁輕輕咬了下嘴唇。
宋展：@滕熠，頭兒，你死哪兒去了，冰冰嫂子等你呢！
冰冰：別叫他了，我要去睡了。
宋展：哎呦呦，還是冰冰嫂子心疼頭兒啊。
田慎：@滕熠
胡旭旭：@滕熠
祁文強：@滕熠
冰冰：我睡了。各位晚安。
唐曉冰將聊天設置成靜音，正打算退出群聊，聊天界面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頭像。
波浪卷的港風美女。
嵐嵐：誰是你們嫂子？
宋展：……
胡旭旭：……
田慎：……
祁文強：冰冰。
嵐嵐：@滕熠@滕熠@滕熠@滕熠@滕熠……
唐曉冰的手機又一震，她看著頁面，愣了愣，才意識到是別人在給她發消息。
退出來看到熟悉的戰鬥機頭像，不禁一陣心跳。
她點開。
「睡覺去，別管他們。」
她抿住嘴，在聊天頁面敲下：「睡不著。」
「閉著眼數羊。」
「能不能數滕熠。」
「……」
她發了個哈哈笑的表情。
「快睡。」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問。」
「嵐嵐是誰？」
**
唐曉冰翻騰了好一陣子，才漸漸迷糊著了。睡到半夜，唐曉冰醒來，發現封斐不見了。
她下床來到客廳，發現角燈亮著，封斐盤腿坐在沙發和茶几之間，正對著筆記本電腦聚精會神地敲打鍵盤。
筆記本的光映在她的臉上，看上去像鬼屋裡的燈光一樣，青慘慘的，有點瘮人。
她沒有察覺到唐曉冰。
「阿斐。」聽到聲音，封斐唰一下抬起頭，眼睛瞪得圓滾滾的，盯著黑暗中的人影。
唐曉冰壓低聲音問：「你怎麼還不睡？」
封斐看清是她，吁了口氣，她拍拍胸口，指著電腦說：「加班。」
封斐在一家知名外企實習，經常會被上司半夜叫起來工作。
「明天做不行嗎？」
封斐搖頭，「不行。」
唐曉冰點點頭，去倒了杯水，放在封斐手邊，「別太辛苦了，早點睡。」
封斐點點頭，「一會兒的，你先睡吧。」
唐曉冰進屋前回頭望向燈下的封斐。
孤獨的堅持。
誰又比誰活得容易呢。
因為兩個孩子的緣故，封唐兩家的和睦關係持續了二十幾年。封爸封媽待唐曉冰如同親生女兒一般，這次一見面，封媽發現唐曉冰瘦了，心疼得催著封爸買了一堆雞鴨魚肉給唐曉冰進補。
「冰冰，這甲魚是土生土養的，特別補，來，阿姨給你盛一碗。」封媽起身拿起唐曉冰面前的湯碗，就要為她盛湯。
「我來吧，阿姨。」唐曉冰趕緊站起來。
「你坐下，別動，我來。」封媽盛了一大碗甲魚湯，遞到唐曉冰手裡，監督她把湯喝完。
「媽，我也要！」封斐把自己的碗遞給她媽。
封媽嘖了下嘴，推開面前的空碗，瞪著封斐訓斥說：「自己盛去！多大的人了，還讓你媽伺候呢。」
「媽，你這可是明目張胆的偏心啊，我和唐曉冰同歲，她喝湯你盛，輪到我了，就把我甩一邊了，我可是你親閨女！你看清楚了！吳女士！」封斐指著自己的臉，鼓著腮幫子抗議。
封媽翻了個白眼，懶得理自家這個戲精，她指著紅燒肉，勸唐曉冰多吃點肉。
封爸還是心疼閨女，他笑呵呵地拿起女兒的碗，「不就是一碗湯嗎，爸爸給你盛。」
「還是老爸最好。」封斐沖著老封擠擠眼睛，雙手朝上一圈，比了個心。
「行，你爸好，那你以後少在我面前哭窮。」封媽斜瞥了封斐一眼，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封斐頓時蔫了，她湊過去抱住封媽，「媽，媽媽，我愛您。」
「鬆開，撒手，你這孩子……撒手呀……油……油蹭我臉上了……哎哎……」封媽被故意耍賴的封斐整得沒轍，繃緊的臉也漸漸破功，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唐曉冰看著母女倆笑鬧依偎這一幕，輕輕扯起嘴角笑了笑。
她垂下眼皮，夾起碗中的紅燒肉，放進嘴裡，咀嚼起來。
一頓飯歡笑晏晏，氣氛顯得格外溫馨暢快。
飯畢，唐曉冰搶先起身拾掇碗筷，封媽趕緊阻止，「放那兒，冰冰，阿姨來收拾。」
「沒事，我來吧。」
封媽抬腿踹了正在摳手機的封斐一腳，「別玩了，起來幫忙啊。」
「哪兒玩了！我在回老闆消息……好好好，我來，我來，您別瞪我，我害怕，您去休息，休息啊！」封斐扛不住封媽的眼神攻勢，起來幫著唐曉冰收拾，不大一會兒，餐桌清空，廚房裡響起嘩嘩的水聲和女孩們的嬉笑聲。
客廳里，封爸見封媽過來，朝沙發一側挪了挪，讓出空位。
封媽坐下，朝廚房的方向瞥了一眼，開口說：「你覺沒覺得冰冰這次來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