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都忘了嗎?
第99章 你都忘了嗎?
潘喜柿對薛釧的做法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所以也十分無感,長到了三十歲,自己也漸漸清醒了。她已經過了期待別人無緣無故會對自己好的年紀。本質上說,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不計回報對你好,卻不用一開始就想著回報的人只有親生父母。大多數人在未成年前,可以肆無忌憚享受父母的愛,回報可以允許在成年之後。
可是其他人,每一點情感和物質上的投資都希望儘早產生收益,拿回成本,得到回報。絕大部人人與人的相處,都是明碼實價,所以真情實意顯得那麼難能可貴,真摯的愛就顯得那麼的難能可貴。
尚雲軒的父母都是在社會上歷練過的人精,今天這樣的做法也非常符合社會規律。她可以預見,如果自己在一中不能轉正,或者自己的寫作生涯因為江郎才盡很快就結束了,他們一樣會大變臉。而且那個電影只要一天沒有上映,項目隨時都有可能擱淺的。如果不能和身邊的人炫耀,他們對自己的熱情也一樣會大打折扣。
只是,這些話都沒有任何必要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說。
「我和尚雲軒的事情,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如果我想同他在一起,就算你們都反對我也不在意,如果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你做這些就更沒有意義。」
潘勝男過來打圓場說:「一段婚姻如果沒有父母的支持,是不會得到幸福的,之前這位薛阿姨,她和伱還有同我們家鬧得那麼僵,作為家長是想表明態度,不要作你們之間的絆腳石!其實也是一番好意!」
薛釧連忙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我以前也這麼想!可現在我的想法變了。」潘喜柿說,「」如果產生一段感情,我只會在乎感情中的那個人,至於他的家人都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他們喜歡我也好,不喜歡我也好,我也的左右不是這些人。」
一時間,屋內落髮可聞。
薛釧說:潘老師,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潘喜柿說:「如果在去年的時候,你問我對於婚姻的理解,我的想法還不是這樣的。可是現在,我剛剛說得都是心裡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幸福,覺得不開心了就分開,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時間吧!」
屋裡所有的女人都面面相覷。
潘心怡似笑非笑地說:「果然是財大氣粗啊,以前喜柿姐姐可是最怕沾這些事情的。現在賺錢了,所以對婚姻也不期待一生一世了,好像人有錢了,人真的就能變得很隨意了!」
薛釧看著潘喜柿,臉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潘喜柿的表情很嚴肅:「人變得強大了確實能夠活得隨心所欲一些。不然薛阿姨也不會專程跑這一趟!只是,一個人變強大了,她很多想法也會變,不是對方變了,她就必須在原地等待。更何況,她根本也沒稀罕過對方所謂的優越條件,因此所謂的紆尊降貴也就不成立了。」
薛釧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潘心怡冷眼觀察這一切,心想這扣兒是結結實了。別說是薛釧這樣的「貴夫人」,就是自家那個普通婦女的婆婆,也是要她天天哄著的。但凡哪個女人也不希望娶潘喜柿這樣的兒媳婦吧?她就貸款買了一套房子,可人家尚老師家裡有的是房子,她會寫個小作文就以為自己是作家嗎?不見好就收,有點給臉不要臉呢!
潘喜柿對薛釧說:「您的藍寶石手鏈我不會收的。如果讓我退給尚老師,恐怕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會起到反向的作用。再因此讓你們母子之間產生什麼誤會,可不管我的事兒!」
薛釧說:「潘老師,我發現你這姑娘還真不容易哄啊?」
「我不需要別人哄。我認為對的事情,自己不做過不了心裡這一關。我認為不應該做的事兒,別人怎麼說也與我無關。」
薛釧說:「那潘老師,你跟我兒子過年一起去旅行,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潘喜柿說:「我們什麼關係也不用跟任何人彙報。再說我也沒有約過尚老師旅行。」
「怎麼可能無關?我是尚雲軒的媽媽!」
「可你又不是我媽?就算是我媽,管我也沒什麼用!」
「你?真是.」薛釧簡直哭笑不得了。
「你當初說得沒錯啊!」潘喜柿說,「我就是從小的生活環境比較複雜,造就的性格也會與眾不同,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薛釧也沒想到自己會遭遇這種對待,她覺得自己今日而來,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如果潘喜柿想同自己兒子在一起,她沒理由不同意,除非她根本看不上自己兒子,可是她憑什麼看不上呢?
想到這裡,薛釧很是生氣。她能維持最大的涵養就是拿著所有東西立刻從潘喜柿這裡離開。
屋內又剩下四姐妹。
潘勝男忍不住埋怨潘喜柿:「你這講話也太沖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畢竟是尚老師的母親。人家也是滿懷誠意而來!」
潘心怡也說:「我覺得這次人家就這麼走了,以後也絕對不會再來了。喜柿姐姐,你對尚老師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潘喜柿對潘心怡說:「我對誰有感情對誰有感情,你有必要知道嗎?」
潘心怡撇撇嘴,用過來人的經驗對潘喜柿說:「我覺得結婚戀愛這個事情,就是互相妥協,不斷迂迴的過程。否則能結婚的人更會越來越少。」
潘喜紅一直在笑,她說:「我覺得喜柿說得沒毛病啊,先不論她和尚老師之間是怎麼樣的。就說這個老阿姨先後幾次當著喜柿說了那麼難聽的話,她以為自己拿著房本、拿著珠寶來一趟就是給出了最大的誠意?人家就需接受?這世界是她說得算怎麼著?心怡,不是我說你,你對你那個未來的婆婆,太過伏低做小了,至於嗎?」
潘心怡被說到了痛處,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追著小崔結婚這件事兒。可我始終知道自己是個外地人,娘家不會給我一分錢的嫁妝,還會吸血。我的工資除去日常打扮和最基本的開銷,一年最多也就存十萬塊。
等我存夠100萬可以和男方一起付首付的時候,已經要成為齊天大剩了,而且那個時候,100萬能不能湊首付又兩說了!喜柿姐姐,你運氣好,自己賺到了錢還有白馬王子主動追求你,可人還是不能忘本,還要知道自己是誰!」
潘喜柿說:「你說了那麼多,可唯獨沒說,你愛小崔嗎?」
潘心怡一時語塞。
「我不是比你幸運,只是我們的婚姻觀不同!現在時代不同了,如果女孩子結婚就是為了一個家,一個房子,一個養活自己的男人,那我不需要結婚!」
潘心怡說:「當然了,你現在有了自己的房子,自然是站著講話不腰疼。」
「有一天,房子有可能變得不值錢了,存款也可能貶值了,或者暫時沒有了賺錢的能力,但是我會一直保持追求幸福的勇氣,擁有一個人敢於面對逆境的信心。在這個世界上,你無法左右別人必須和你一生一世,但是自己應該有選擇的權利。只要心不窮,租的房子也是家,一個人也可以築起避風港。」
「你有錢了當然這麼說?」
「我有錢?難不成一個月那麼多的房貸是你給我還?我不需要每天馬不停蹄地工作,不用面對斷貸和失業的風險?我覺得你的邏輯挺有意思的,別人靠自己的努力取得一點成績,你就成了天下最可憐的人,有毛關係啊?我拎著行李箱在街頭流浪的時候,你不是住在市中心的豪宅里睡著公主床嗎?」
「潘喜柿你真小氣!自己買了房子還好意思翻舊帳!」
「我小氣也沒有佔過誰的便宜,也沒故意噁心過誰!」
潘心怡大聲說:「你噁心我了,你一直噁心我,從尚雲軒喜歡你那一刻,你無時無刻都在噁心我!」
「那你就自己噁心吧!」潘喜柿說,「沒人能幫你!」
女人的嫉妒心可以在瞬間爆炸。潘心怡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潘喜柿的新房子里同對方吵起來,可她就是沒控制住。眼淚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潘勝男說:「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你們怎麼為了外人吵起來了?心怡,你說這個世界上任何人幸運都行,可你說你三姐幸運,咱們都是一家人,你還不知道嗎?」
潘心怡說:「我知道,她從小就比我們都幸運,能去大城市生活。現在也過得比我好!」
空氣再次變得安靜。
潘喜柿忽然說:「你不希望我好對嗎?」
「我」
潘心怡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情緒失控的!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希望別人好的人本來也不多。所以你也沒有必要過來給我穩居。這樣的虛情假意,你裝著不累嗎?」
潘心怡站起來就要走,被潘勝男按住:「都是一家人,都不要再說了!也都不是孩子了,可不能還小孩兒心性,心怡不許走了,如果走了,為什麼要來?」
潘心怡坐下來,眼淚啪啪往下掉。
潘喜紅說:「心怡,你當時也沒有瞧不起我,我怎麼會瞧不起你呢?你想太多了!」
宋家惠第一時間知道了潘心怡在潘喜柿那裡傷心落淚的事情。這一次她沒有在老伴兒和兩個女兒面前說小女兒的不好,她只是說:「這個孩子啊,過去沒錢的時候不需要媽媽,現在有錢了就更不需要我了。我一把年紀,渾身是病,做不得那些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兒。」
潘冠霖說:「孩子有出息是好事兒,而且喜柿還沒結婚,還沒生孩子,以後需要父母的地方多著呢,你說這些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其實挺沒意思的!我住院這麼多次,她沒有一次是打心眼裡願意去看我的。現在有錢了,心裡更不會有我這個媽。她以為自己有錢了,我就會巴結她嗎?我宋家惠一輩子什麼都沒有,可也從不缺骨氣。」
潘管理嘆了口氣:「這是怎麼說的?孩子落魄的時候,你嫌沒本事給你丟臉,孩子有出息了,你又說孩子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這從年前到現在見還沒見過面呢.」
「我不用見面,她說到底也是我生的,那個樣子我想想就能知道。她過得好,我真心高興,可我也不受那個氣,那個冷臉,我也受不著!」
潘家這邊老家的親戚沒人知道潘喜柿買了房子。可宋家這邊則炸開了鍋。宋家惠在和這邊親戚通電話的時候,忍不住還是在言談間炫耀了起來。這些年在言語中爭高低的毛病,一直就改不了。
「你說什麼?喜柿買了房子,自己買的?」宋家禾在電話里驚掉了下巴,她轉手就給潘喜柿打了過去。
這個春節,宋家禾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平。兒子和兒媳帶著孫子從國外回來過年,看到鄭曉雲的成績還是一萬個不滿意。而鄭曉雲也不慣著遠道而來的爹媽,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不想同他們交流。
孩子並且看到父母和弟弟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青春期反應更明顯了。她偷偷把弟弟關進衛生間里打耳光,被父母發現后,自己被混合雙打,搞破了頭,大年初五去了醫院。
宋家禾對潘喜柿說:「這次你表哥他們三口回來是要修完全年假期再回去的,他們也是想藉此看看國內發展的機會。可是現在這個狀況,曉雲同他們根本不能同在屋檐下。我就想著,你不是買房了嗎?能不能讓我和曉雲一起過去住一段時間,一來可以避免這個孩子與父母弟弟的衝突,而來你也可以晚上給曉雲補補功課,不是一舉兩得嗎?」
潘喜柿說:「鄭曉雲早晚是要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現在人家父母回來了,你卻要帶著孩子走,這不是把她和父母的距離拉得更遠嗎?」
宋家禾趕緊說:「你這一提醒,我還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我應該給他們多創造些單獨相處的機會,也許我不在了,他們的關係漸漸就好了。」
潘喜柿由衷地建議:「曉雲現在才15歲,同父母建立感情還來得及。再晚恐怕就真的沒法彌補了。」
「那喜柿啊,聽說你買房子了,我能不能一個人去你那裡住些日子啊?咱們娘兩兒打你小時候就在一塊兒。你小時候還說要給我養老,當我的親女兒。你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