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生而痛苦

  「想不到你真是一個惡魔啊。」嬰兒狂笑一聲，那張天真可愛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猙獰：「不過我喜歡。」

  「報一下家門吧。」我看著嬰兒問道。

  「苦痛教會四大法王之一。」

  「你可以叫我童帝。」

  我撓了撓頭，嘆了一口氣：「我和你們苦痛教會無冤無仇。」

  「雖然你們都是一群瘋子，可這世上最不缺瘋子。」

  「你們好像在刻意針對我。」

  童帝點了點頭：「對，就是刻意針對你。」

  「為何？」

  「因為教主下達了命令，你有兩個選擇。」

  「什麼選擇？」

  「第一，加入苦痛教會。」

  「第二，死在我們手中。」

  我愣了一下，直接問道：「我加入苦痛教會，是不是就要留在魔塔當中了？」

  「那是自然。」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非要留在魔塔當中？」

  童帝那張可愛的臉嚴肅起來，認真說道：「浩劫就要來了，只有魔塔是安全的。」

  「就算魔塔是安全的，你們留在魔塔就好了，幹嘛非要扯上我？」

  「不只是你，每個進入我苦痛教會勢力範圍的人，都必須面臨這兩種選擇。」

  我苦笑的搖了搖頭，眼神卻冰冷起來：「我真是愚蠢，和你們這些瘋子有什麼值得交流的？」

  「去死吧！」

  暴怒之下，劍氣瞬間爆發出去。

  驚天動地的劍氣轟然落下。

  只是一劍過去，就瞬間將眼前的童帝化為碎片。

  童帝慘叫一聲，身軀很快被修復，此時的他眼神卻變得瘋狂猙獰。

  只是一瞬間，他全身已經爆發出難以形容的氣息。

  他身上的黑色袍子裂開，竟然露出了晶瑩的身體。

  我冷笑起來：「你好像並未自殘。」

  「真是出乎我的預料。」

  童帝不屑冷哼一聲：「身體的痛苦，是最微不足道的痛苦。」

  「身體的疼痛，是最微不足道的疼痛。」

  「真正的痛苦，來源於命運。這才是痛苦的來源。」

  我歪著腦袋，看向了他：「你才剛剛出生，哪來的痛苦？」

  「正因為我剛剛出生，才感覺到痛苦。」

  「人是，生來痛苦。」

  童帝眼神變得瘋狂暴戾，他的氣息瘋狂增長。

  只是霎那之間，他就動手了。

  隨手一揮，就是毀天滅地的殺傷。

  即便是我，在這股黑暗力量面前，都不得不爆發劍神之力對抗。

  轉瞬之間，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

  童帝的實力連我都感覺到震撼。

  在這一瞬間，一股難以想象的痛苦，卻湧入我的心頭。

  童帝的攻擊，竟然讓我腦海當中出現了一些畫面。

  人，生而痛苦。

  萬物生靈，生而痛苦。

  一頭梅花鹿剛剛出生，必須迅速適應環境。

  這個過程甚至不能超過一個小時，否則他就會被猛獸吃掉。

  而即便是猛獸的幼崽，也會有天敵虎視眈眈。

  甚至一些世道動物也會復仇，將這些幼獸殺死。

  而身為萬物之靈的人呢？

  我的腦海當中又出現了一個畫面。

  一處昏暗的職業高中女廁所里。

  剛剛出生的嬰兒被丟了下去。

  它痛哭著，尖叫著。

  卻根本來不及感受這個世界。

  根本來不及明白這個世界，就被淹死在污濁的當中。

  一處難民營里。

  一個嬰兒剛剛出生，瘋狂尖叫著。

  可母親乾癟的身軀，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奶水。

  一處居民樓里。

  剛剛出生的孩子，貪婪的喝著奶。

  在他面前的父母，露出了笑容。

  「孩子，快快長大吧。」

  「是啊，長大了，你就可以幫爸爸還房貸了。」

  「快點長大吧。我們已經很辛苦了。需要你來伺候我們。」

  而在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當中。

  剛出生的孩子，就被無數僕人伺候著。

  「快點長大吧，你就是朕皇位唯一的繼承人。」

  「陛下，我們的孩子會健康成長，最終他會統治那些人。」

  「哈哈哈，那是當然的了。」

  無數個畫面衝擊著我。

  彷彿都在訴說著一個道理。

  生而痛苦！

  「不，生命怎麼是痛苦的呢？」

  「生命的誕生本來就是奇迹。」

  「生命的誕生本來就是希望。」

  然而童帝的聲音，卻充滿了冰冷。

  「有人生而為皇，有人生而為奴。」

  「有人生而為獵物，有人生而是猛獸。」

  「這世間從未公平過。」

  「也許對某些高高在上的物種，或者人來說生命是幸福的。」

  「可對於很多來說，生命卻是最大的不平等。」

  「因為他們誕生在一個不平等的世界上。」

  「因此，生而痛苦，才是這世上最大的痛苦。」

  「而這就是我的力量。」

  他怒吼一聲，全身氣息伴隨著痛苦，竟然提升了無數倍。

  「難道誕生在這世上，真的讓你如此痛苦嗎？」

  「沒錯！」

  童帝冷冷說道：「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

  「就算你的故事是以痛苦開始的，也不意味著要以痛苦結束。」

  「不，我痛苦的不是因為這些。」

  「而是為何我要被生出來，為何我要出現在這世界上！」

  在這一刻，童帝面容扭曲：「人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接近死亡了。」

  「哪怕他很年幼，可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年，衰老，然後死去。」

  「可如果不出生，那就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的他，是這片宇宙的一部分。」

  「那個時候的他，無悲無喜，沒有痛苦，沒有情緒。」

  「這就是我的大道。」

  在這一刻，童帝的氣息提升了無數倍。

  周圍的一切，竟然逐漸化為虛無。

  「沒有出生過，才是最大的幸福。」

  「讓我們一起，回到沒有出生過的樣子吧。」

  「那個時候的我們，才是真正的我們。」

  童帝瘋狂喊著，周圍的時間都在逆轉。

  在這一刻，我的身軀不受控制的變得年輕。

  我開始發生了改變。

  很快，我變得越來越年輕，越來越年輕。

  到了後面，我變成了一個少年。

  接下來，我又變成了一個嬰兒。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我變成了一個胎盤。

  又是一會，我連胎盤都不是了。

  我回到了曾經父母沒有結合的狀態。

  真正的無，卻無處不在。

  童帝伸出手，撫摸著空氣，眯著眼睛說道：「沒有出生，恰恰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