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孝悌可嘉
劉瑁一聽劉誕之言，頓時有些恐慌：「春疫？二兄，我真有如此厄運？……」
劉誕正色道：「你整日與北軍士卒共事，染病幾率自然遠高於我等……不過，你切勿擔心，只要勿輕動，多卧床，料無甚大事，否則……」
劉瑁現在擔任北軍別部司馬，皇帝尚未下旨去職。
漢代二百石以上之長吏是「五日一沐」，即當值四日後休一日，今日官吏休息，故都在家。
劉誕一臉嚴肅地給他講患疫病應休養的知識，重點提及大運動量可能危及其生命。
劉瑁平日極敬重二兄劉誕，加之劉誕說話一臉肅然，故他一聽此言，自不敢有絲毫懷疑，且擔憂更甚：
「兄長，我還要隨大人赴益州呢，這如何是好？」
「這……唉，三弟，養病要緊，比父親緩走半月去益州也無妨……當然，若晚走，路上或遇黃巾賊，你護衛肯定寥寥，頗為兇險……」劉誕細細分析起來。
如今中原張角兄弟的黃巾起義雖已被鎮壓，不過全國義軍借勢蜂起，被殺的刺史已有二人：涼州刺史耿鄙、并州刺史張懿。
至於太守，則更有十幾人之多，劉瑁自然也知不與父親同行的弊端。
再說，父親也未必會讓他獨行。
「煩請兄長即刻派人去請醫工，讓其細瞧我是否染春疫！」劉瑁又著急道。
「嗯，我將親自去請良醫，尋常庸醫恐誤三弟之病！」劉誕說完，趕緊起身離去。
他假裝走幾步，然後又退回來道：「三弟勿憂，若三弟不能陪大人赴益州任，我就辭去雒陽令，陪大人到益州就是。
如此，三弟就可在雒陽好好歇息。其實，只要益州迅速安定，大人不久定會重新回京任職，快則一年即回，三弟也勿多慮……」
劉焉從未給幾位愛子講自己的打算，怕幾人言多必失，故劉瑁自然不知父親的計劃。
劉瑁一聽劉誕願意替他到益州，頓時一愣，隨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認為可行，不過瞬間又搖搖頭道：
「二兄是主上與三公看重之人，前途恐不在大人之下，辭職也太可惜，我無論如何也要去益州……」
「三弟此言差矣！為照顧大人，別說是雒陽令，就是三公，我也是要辭的，你歇著吧……」劉誕說完，拔腿離去。
出了門，他心想，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能說才完成十分之一，趕緊實施計劃吧！
隨後，他趕緊又來給父親、母親請早安，這禮儀不可少。
劉焉五十六歲，極得皇帝信任，如今皇帝劉宏已拜其為監軍使者、益州牧，並封其陽城侯，食邑八百戶。
一聽劉瑁可能感染春疫，劉焉頓時大驚，忙道：「你速去找醫工，我去看他……」
劉誕忙勸阻道：「大人，兒曾聽縣裡的醫工言及，這春疫恐會傳人，二位大人年事已高，還是不去為好，兒自然會好生照顧三弟的……」
二人一聽，立即安靜下來，略有幾分畏懼。
「既然如此，一切由你處置！」劉焉點點頭。
正說話間，忽然有侍者進來稟報：「稟使君，董公求見！」
「準備迎客！」劉焉忙安排人準備，他今日有大事與董扶商量。
劉誕一聽父親的密友董扶來到，趕緊道：「大人，兒這就親自去大門迎接董公！」
「也好……」劉焉點頭應允。
董扶五十餘歲，是當世知名文人，以前擔任侍中。
侍中是比兩千石吏，一般為加官，也有單獨任者。
官吏以加此官為榮，因為加侍中者可出入宮廷，擔任皇帝侍從，參與顧問、諮詢。
當然，實際上侍中任務很雜，也須分掌乘輿服物，包括皇帝的尿壺「虎子」等等。
此人眼光獨到，就是他建議劉焉去益州為州牧，而不是去交州。
現在，董扶自己也已申請到益州任職，擔任益州下屬「蜀郡屬國」的都尉，皇帝已同意了，他將與劉焉同行入蜀。
屬國，是兩漢郡級行政單位，但略低於郡，主要負責管理與安置少數民族，只設都尉而不設太守。
進入三國時期后，大多數屬國都變成了郡。
離著大門老遠，劉誕就趕緊抱拳行禮：「愚侄來遲，讓董公久等，失敬失敬！」
董扶笑著抬手還禮：「二郎客氣！」
劉誕隨後趕緊令手下侍者安頓董扶帶來的兩名隨從以及牛車，然後熱情地領董扶往宅里走。
如今非常重名望，有了名望就有了一切！名望極高的文人，甚至一兩年之間可從普通人做到三公，因此他對這些大佬不能怠慢。
「雒陽有春疫，董公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尤其昨夜下雨天寒，愚侄這就安排人去熬些薑湯給董公驅寒……」
董扶一聽，笑著點點頭：「多謝，不過老夫身體還勉強過得去……」
他身體高大健壯，精氣神十足，如同三四十歲的人一般，並不是很擔心什麼春疫。
「董公，就是年輕力壯的男子有可能春疫，比如說愚侄的三弟……」
劉誕開始講三弟劉瑁的病情，他把小事化大，幾乎肯定劉瑁就是得了春疫，然後又說他幾乎下不了榻。
由於他說話時表情十分嚴肅，讓董扶不由得信了七八分，皺著眉頭道：「他病情真如此嚴重？馬上就要去益州呢……」
「愚侄這就去叫醫工過來看病，對了，愚侄剛才突然想，若三弟不能陪家父去益州，愚侄就立刻辭去雒陽令，陪家父赴任，以保家父無虞！」
「嗯，想不到你居然肯舍此要職，替弟伴父入蜀，孝悌可嘉……你為吏多年，辦事幹練，有你父之風。說起來，你比你三弟去益州要更合適！」
他心想，劉焉帶誰去，誰將來就大有可能是繼位者，不知劉瑁究竟能否成行，否則只好換劉誕了。
「董公過譽，愚侄有愧！實不相瞞，愚侄聽聞蜀中盜賊蜂起，幾逾萬人，不免擔心家父安危，三弟雖然十分忠孝，不過辦事粗糙，愚侄實放心不下……」
說到動情之間，他不免擠出幾滴眼淚，這讓董扶神色凝重的不住點頭。
董扶自然也知現在蜀中混亂不堪：賊人馬相、趙祗於綿竹縣反叛，詐稱黃巾，人數已有萬餘，肯定還會增加。
劉焉僅帶了幾百部曲前去，實頗為兇險難測，不拿出些手段，難以安定蜀中。
今日自己就是來與劉焉商量此事的，有預方能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