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正站在足足三樓之高,造型別致的小樓前,好奇地抬眼張望。
帝女的樹屋與尋常的不同,由柯多木長成的樹屋大大小小地層層壘起,再打通裏頭的構造,重新布局。
眼前的小樓不僅布了數麵花牆,每間屋前還帶了個半弧形的小花台,更設有精妙的旋梯由裏到外地將樹屋們統一地連在一快兒,充滿了森林童話似的奇幻色彩。
此處遠比火融族翡葉蘭族的長老住所考究許多,到底是懂得享受的月夜族。女子覺得有趣,忍不住又多看幾眼。
這時,小木靈得了夢慧長老的話走了出來,畢恭畢敬對小語道:
“靈院貴人,帝君有請。
讓她進去?進去給月漣帝女添堵?姚星語自問沒那麽壞的心眼。
“夢凡,不,是夜帝君讓我進去?她不確信地問。
“……。輪到沒心機的小木靈沉默了,她支支吾吾道,“其實是慧長老讓你進去。
那個將夢凡與夢月漣兩手交疊的老太太也在?糟糕,她來的真不是時候!
此地不宜多留,女子心生不祥,虛虛地扯了一記笑容,正要腳底抹油,身子卻忽然難以動彈。
“叫你多話。夢慧慢慢地走了出來,手裏的權杖隔空一揮,啪!小木靈臉上立刻多出條鮮紅的印子,她驚慌失措地跪倒地上,連連叩頭。
“求長老饒命!求長老開恩!
夢慧不再看她,隻將目光挑剔地從頭到腳地在衣著寬鬆,不施脂粉的小語身上掃過,心道:此女身無修飾,卻難掩其華,確有幾分勾人的本事。
“帝君有請,為何你又不進了?
女子被迫維持著尷尬的姿勢。
“嗬嗬,小語忽覺夜色已深,心生困意,就不再叨擾。勞煩長老鬆開,小語也好回去歇息。
老婦身子微僂,雙目精爍,說起話來更是鏗鏘有力。那形似月華聖樹的權杖被她驕傲地握在手中,輕輕點了點地。
“既然天色已晚,姑娘你大可不必再趕回去,月漣帝女這兒多的是空屋,霜兒,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為這位姑娘備下那間屋子。
夢慧著重強調那間二字,並未撤去小語身上的禁製,僅用自不量力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後,便揚長離去。
“靈院貴人,得罪了。
接著,她就像一件貨物,被看起來纖細的小木靈輕輕鬆鬆地搬了進去。
陷阱,這是個陷阱!心頭的不祥越來越濃。修行菜鳥不知道慧長老對自己下的是何禁製,唯有巴巴地被木靈抬在肩上。
小樓的內部比在外看來更錯綜複雜,小木靈卻目標清晰地在旋梯上越走越高,很快走到那扇虛掩的門前。
“貴人,長老吩咐之事,霜兒不敢不從。小木靈一臉黯淡,忍不住又多嘴道,“其實我雪紅花族真心希望你與夜帝君能修成正果,隻是……你不要怪夜帝君,他真是情非得已。
說完,沒等女子反應過來,便嘭地一下摔進了屋子,視線驟然一暗。
屋內,濃鬱至極的花香瘋狂地充斥著她的鼻間。小語頓覺不適地屏住鼻息,張開小嘴換著呼吸,誰知,那詭異的香氣進了體內後,心中好似燒起一團不知名的大火,燒得她頭暈目眩,紅粉霏霏。
這到底是哪兒?禁製忽然消失,小語手腳並用地撐起軟綿綿的身子。
隻見屋內燈火昏暗,輕薄的芙蓉帳下,兩具輪廓模糊的身影隱隱交疊。
“小語乖,不要躲……讓夢凡再疼你一回。
她好像聽見夢小妖在叫她……女子循著聲音,神誌不清,跌跌撞撞地走到榻前,唰地掀開帷帳。
一幅鮮活生動的春攻圖完全呈現在她的眼前。
來不及看清男女的樣貌,小語本能地捂住眼睛,帳裏的香味激得心火越燒越旺,口幹舌燥道:“對、對不起,我走錯屋了,你們繼續。
說著連忙轉過身去。
天,太尷尬了!她怎會莫名其妙闖到別人歡好的床前!
“你沒走錯。
身後女子嫵媚的聲線格外熟悉,男子好似沒有受到影響,仍然允吸著玉體,發出細密的吻聲。
“你方才沒瞧見夜帝君愛我,憐我的模樣麽?
?!女子耳邊突然嗡嗡作響,昏昏沉沉的大腦被逼著努力回憶之前的畫麵,那幅春攻圖的男主角真是夢小妖?
小語霎時產生動搖,樹林裏,男子心疼十足地抱住夢月漣的畫麵在她腦中升起,難道夢小妖為了撫平前女友身體的傷痕,便以肉換肉,將他自己送了?!
“小語……唔。身後男子的呢喃被驟然掐斷。
小語?春攻圖的男主必是夢凡無疑,可是他竟然衝著夢月漣喚著她的名字?
“你們到底用了何種手段對他?太卑鄙了!
夢慧長老以為夜帝君仍然深愛夢月漣,隻是傷心過度才會對他族女子心生好感,所以用了幻術令夢夜沉浸在與心愛之人最甜蜜的幻境中。所以,夢小妖眼中立馬浮現起與小語雙唇相貼的那個夜晚。
月漣帝女明白男子心中所想,知他與月夜族真正了斷前,絕不舍得觸碰那人族女子,唯有催起好不容易恢複的妖力,終於得到這場來之不易,愉悅至極的纏綿!
她不會罷手,她決不會將夢夜讓給姚星語!
“卑鄙,那又如何?唔……女子吐氣如蘭,在男子熱情的攻勢下,婉轉嬌喘,“即使他是無心之為,你便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接受他麽?!
“小語……我愛你……
女子猛然堵住耳朵,再也忍受不住地衝出屋外,可月漣帝女的樹屋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宮,不論她如何奔跑,如何尋找,卻始終尋不到真正的出口,就像她的心,徹底迷失在這段未來晦暗無光的感情之中……
最後,她緩緩蹲在漆黑的角落,蜷作一團,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她努力了,真的努力了,難道,除了生死,這世上真有那麽多無能為力的事麽?貝齒不甘心地咬得咯咯直響。
夢月漣與慧長老確實在她心頭種了一根刺,一根難以拔除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