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挑釁
白瑾瑜輕身一掠，衣袂飛揚地落到結界的生門之地。
數息後，如其所料，夢凡渾身冒著青碧的靈氣，囂張至極地走了進來。
他敏銳地瞧見，夢凡一踏出結界便將右臉顴骨上月夜族獨有的淡青圖紋及時收了起來。
月夜族女尊男卑，即便這圖紋能令他身負異能破解這九九飛星陣，可之於他而言，恐怕亦是種恥辱。
然而，他卻依然缺乏自知自明，明知身受血脈束縛難以自主，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師妹，更蠱惑得師妹淪落到那種地步！
他說過，師妹與之此生無需再見。
“月夜妖，你每日閑來無事闖我萬清殿，當真無理之極！
“請白師兄息怒。在下姓夢，單名凡，到您的萬清殿，也隻望能看上小語一眼。夢凡謙卑地弓著腰，忍氣吞聲道。
“看小語？你一堂堂月漣帝女的候選帝君，與師妹有何幹係？更無資格見她。
若不將這層關係點破，以他的心性根本不肯罷手，白瑾瑜咬著牙，毫不留情地直言。
對方的表情果然微微僵硬。
“那又如何？夢凡深深吐了口氣，抬起臉，目光灼灼地打量著這被眾星捧月，高高在上的男子，竟生出幾分挑釁的意味。
“夢凡對小語的愛慕可昭日月！就不知白師兄您存的又是何種心了？
寧誠滿麵無趣地站在白瑾瑜的身後，當聽見夢凡赤裸裸的表白時，直接從儲物袋裏摸出本書，津津有味地默念起來。心道：那些情情愛愛隻會耽誤修行，天底下，又有幾個生靈能和姚星語一樣擁有那般得天獨厚的靈海呢？
白瑾瑜被夢凡的表白惹得一陣心浮氣躁，更令他心緒難安的是後半句莫名其妙的反問，我是何心？那還用問麽！
“我一心隻盼師妹修行悟道，不要被那些不相幹的人與事毀了修行。
“說得好！白師兄能一心為小語修行著想真是再好不過！夢凡唇邊不禁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請師兄牢牢記得自己的初心，勿要生出某些見不得人的心思……才好。
白瑾瑜皺了皺眉，沒有爭辯，廣袖一揮，儼然一副送客之姿。
夢凡不由換上一臉苦笑。
“我不進去便是，還請白師兄告知小語是否安好，這點小小要求總不為過吧？
某人心裏是一百個不願說，可一想到那男妖能穿梭自如地進出他萬清殿的前院，太陽穴上的青筋不由突突直跳，唯有不甘不願道：
“經脈暫且無礙，我與寧誠已找到解決的法子，相信以師妹的心性定能安然無恙地渡過。
“謝白師兄告知，能得您照拂真是我家小語的福氣！
夢凡陰陽怪氣地謝完，也沒開口讓對方撤回結界，滿不在乎地一腳踏入了九九飛星陣，眨眼消失了身影。
氣得白瑾瑜憤憤地望著生門的位置，頭一回有種咬牙切齒之感。
直到，耳邊傳來寧誠的輕咳。
“咳，師兄，方才歸一丹的事我們還沒說完。
“嗯，繼續。
歸一丹，據書冊記載是一種能讓生靈毀去已有靈海並生出全新靈海，傳說級別的丹藥！丹方不全，已知配方所用到稀世藥草便不下十種。
“師兄，小語的心魂中並非普通靈海，而是道之本源，服下歸一丹後，狂暴的靈海便會退回初生之時。
雖然它一時孱弱，但隻要小語刻苦修煉，入道之時指日可待！
畢竟是傳說中的丹藥，單單聚靈草便需要五株，生在西域的焚靈葉要五錢，還有這個這個，您看，有好幾樣估計連煉學院一時三刻也拿不出吧……
他拿著寧誠列的丹方一溜往下掃去，目光倏地停留在某一行小字上。
“月夜花族三分之一的精核？白瑾瑜太陽穴上的青筋跳得更歡騰了，“寧博士，你確定沒找錯丹方？
精核，成年男妖擁有繁衍後代能力的結晶體。
“這個……
寧誠有些汗顏，他怎麽可能找錯丹方！況且這丹方尚有缺失，需要求助煉丹造詣極高的火融族。不過他現在恨不得腳底抹油，於是抱拳執禮道：
“多虧師兄提醒，還請師兄打開結界，容我回去喚出不曉確認一番。
白瑾瑜鬱悶地盯著那一行小字，無力地揮了揮手。
***
月林之地位於天地大陸的中部，中衍山的正西方，也是絕大多數木靈族的聚集地。從中衍山玄靈門出，經由烏魯高地，向西北方穿過汗達拉草原便是一片原始森林沼澤的密集之地。
之所以被命名為月林之地，正是因為此地生長得最旺盛的喬木，月夜族的伴生樹名月華。
月華樹高達百丈，枝丫繁茂，葉片稀疏成半月型，皮青白，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卻散發著雪青色的熒光，靜謐美麗。
它們形成了一片又一片茂密的林區，是木靈族們信賴安逸的居所。
在本該祥和寧靜的夜晚，月漣女帝的管轄之地，卻聚集了數千支火把。它們將由萬年柯多木生長而成的巨型樹屋照得亮若白晝。
“木樨，你個膽小如鼠的窩囊廢，你給我出來！
“就是！有種就不要躲在月漣女帝的裙子底下，堂堂正正地給我們解釋清楚，我們的小妖君究竟被你藏到哪裏去了？
“出來！你這個滿肚子陰謀詭計的賤種！
賤種二字是木靈族的髒話中最具侮辱性的稱呼。
有人開了“賤種的先例，底下的叫罵聲變得愈發激烈。
枝蔓纏繞，花香撲鼻的樹屋內，矮矮的方榻上，一身型嬌小的女子委屈地抱著膝蓋，愁眉苦臉地盯著麵前的男子。
“木樨大人，我們究竟該怎麽辦？姐姐身受重傷，月明奶奶年事已高陷入長眠，大人受到親信連累被他們看做是綁架妖君的罪魁禍首，而我卻是連血脈之力都未能覺醒的廢物！到底誰能替我們出麵解釋，若此事越鬧越大，驚動了月銀、月希兩位帝女或者長老們那就糟糕了……
被稱作木樨的男子身著寬鬆的妃色長袍，長曲的烏絲垂到了地上，臉蛋比女子還要豔麗三分。
“月馨妹妹，你想得太簡單了。從月漣帝女身中劇毒那時起，我們這脈便被一隻藏在黑夜裏的惡爪狠狠地算計著。
“什麽？！是誰要害我們？
女子騰地一下跳了起來，身高卻隻到男子的胸口，短短的絳紫裙衫下，一雙玉腿修長筆直。
“一年後，月神降臨，姐姐便要同月銀、月希帝女一道進行皇室秘血的覺醒式……難道，就是為了這個？為了阻止最具天賦的姐姐覺醒密血？！
“不然呢？皇族三脈，每隔三千年便會選出一位真正的女皇統治整片月林之地。這傳統代代相傳，大多循規蹈矩，相安無事，誰知道到了月漣這兒竟出了這樣的事！
木樨目光冰冷，像風雪中的紅梅，冷豔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