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萬裏追凶 第二十六章 歸鄉
第二十六章歸鄉
“解決了？”在石城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廳裏，我們三人坐在窗邊，外麵是烏煙瘴氣的車水馬龍。
“還沒。”我疲憊地說。
“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都沒看明白你的意圖。”李克勉懷裏臥坐著一直折耳藍眼貓，靜靜地看著我們三人交談不時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我靠著春子的肩膀，半睡半醒地看著窗外。陰沉沉的烏雲粘滯在穹頂之下，不時有幾道閃電劃過天空，驚起一群麻雀。縱然是頗具慷慨悲歌氣息的北方大地上，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仿佛是幸運女神的眼淚揮灑在人間大地上，給人以歡愉，寄人以悲憫。
“大多數人都是麻雀。”
“.……啥？”
“大多數人都是麻雀。他們雖然有著完整的五髒六腑，但是他們從來不會用他們那小的可憐的腦仁想一想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社會在走向哪裏。他們每天忙忙碌碌，除了果脯之外別無他求，也從來想不到當秩序崩塌，災害降臨的時候他們應該做些什麽.……”
“梓瀟，你是不是有點累了？”春子關切地看著我。“你看你又開始了，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我無力反駁。確實，如果告訴他們再過幾年整個世界的人口會因為戰爭和疾病大幅度銳減的話他們應該也不會相信的吧。但是這是不爭的事實，這也是我回來的原因.……
小安……
一想到這裏，我就心如刀割。明明回來是要保護小安的，但是現在卻……
我緊緊的抿住嘴唇，不讓自己的悲傷過多的流露出來。
“我隻是想替小安報仇而已。”我緩緩吐出幾個字。
“那你找傑森文克那混蛋去啊，在這拳打腳踢小混混算個什麽勁啊。”
“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我冷冷地說道。
“好好好！”李克勉臉一下子就變成了菠菜汁的顏色：“你把我們呼來喝去，害的我們幾個差點死掉，又不告訴我們原因，可真有你的！”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騰”的一下跳了起來，胸中燃燒著無盡的怒火。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挫敗感，我的內心湧起了對李克勉的無盡恨意。“我還不是為了你們！為了小安！為了大家的未來！”
“為了未來？這就是你想要的未來？小安死了，劉執生死不明，我和秦銘言變成了怪物！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是這樣！哦，對了，從小你就是個不粘鍋，小時候有你媽，後來有小安幫你，現在又有春子照顧你，沒了女人你還真是過不去哈！”
“梓瀟！“春子想拉住我，但是已經晚了——我已經一拳打在李克勉的臉上。他靠著牆壁，手捂著鼻子，幾滴血從指縫裏滴出來。有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紅光，但很快他就恢複了往常的淡漠。
“我們絕交。”他甩下這句話，走出咖啡廳。
“看什麽看，沒見過兄弟絕交啊！”我衝著咖啡館裏圍觀的人群吼道。
“梓瀟，我們走吧。”春子拉拉我的衣袖。
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很大了。春子掏出一把洋傘，沮喪地搖搖頭：“這可不能拿來擋雨啊。”我脫下大衣，裹在她頭上：“拿著。”
“可是你……”
“我沒事，不會感冒的。”見她擔心，我又補了一句：“我隻是有點難過，想
多淋淋雨。”
一路上，二人無言。
回到我平時在石城的住處——一間位於市中心的小公寓，我攤倒在沙發上，疲憊與悲傷的心境淹沒了我。
“我去泡兩杯咖啡熱熱身子，梓瀟你先休息一下。”春子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張毯子該在我身上，轉身進了廚房。
但即使是這樣的溫柔，也絲毫沒能吹散我內心的陰霾。
“假如不是我……假如不是我.……”李克勉臨走前的話在我腦邊縈繞。
如果不是我這樣操縱時間線，或許在這個世界中，我們至少會度過一個快樂的青春吧。
或許真的是我的錯。
或許時間跳躍方程真的是無解的。
或許……蝴蝶效應是不可逆的……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裏麵一片氰化物藥片，本來是打算應急時候用的，三秒致死。現在.……
我掏出那藥片，它在燈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似乎是地獄之門在向我招手。我的手微微顫抖，但還是把它送進了嘴裏。
是時候給自己一個了解了。我感到惡心，頭暈，似乎有一千個人在拿著錘子不停的擊打我的頭，另一千個人在我身邊狂笑不止。
“梓瀟！”春子端著兩個白色咖啡杯走了出來。她應該是看到了我桌子上的小盒子，在說些什麽，但我已經聽不到了，隻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我的眼皮越來越沉……
如果回不到原世界，就讓我的靈魂成為整個世界的囚徒，成為這個世界的陪葬品吧。
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蘇醒過來。我掀開頭上的被單，感覺身體一陣寒冷，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是全裸的。
“難道我對原世界的影響是……讓自己裸著回來？”
我找了張被單裹住下半身，慢慢地溜了出去。一路上整個走廊的燈光都很昏暗，兩邊的像是病房一樣的房間裏也沒什麽人，我不禁猜想：“難不成原來外灘這裏被開發成了醫院？那可真是再度黃埔醫療事業大發展了呢。”順著長長的樓梯一路走到外麵，有兩個小護士似乎正在執勤，坐在護士站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雖然我這衣不遮體的樣子著實像是流氓，但我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問道：“不好意思，但是請問下現在外麵是什麽狀態？我上次睡過去的時候外麵還處於戰爭狀態，但是這次醒來之後似乎變化有點大，我有點不太適應。”
兩個小護士驚恐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視了一眼。
“額……不好意思？”我看那兩個小護士沒有答話，就又問了一句。
“你……叫什麽名字？”
“額……王梓瀟？”我著實不知道這和我的名字有什麽關係。但我哪想到，這兩個小護士聽到這三個字，仿佛就像是羊聽見狼嚎，東吳小兒聽到張文遠大名，法國士兵聽到德國履帶一樣，嚇得當場就跑，徒留我獨自在原地一臉疑問。
我從更衣室裏偷了兩件隨身能穿的衣服穿在身上，悄沒聲兒的跑出了醫院。這才發現我沒有在申城，而是回到了石城。
“難道說我上次改變過時間線之後這邊的時間線也讓我從這裏開始？但是一般來說根據弦論的基本原理時間軸與空間軸是不相互影響的，即使是時間軸坐標放縮變幻也不可能帶來深刻的空間影響。除非.……”
我心裏冒出來一種不好的猜想，
連忙向市中心跑去。一路上，為了繞開大多數人，我特意選擇了一條偏僻的道路，左拐右拐才到了公寓門口。我摸摸口袋，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鑰匙了，不禁苦笑。
“你要上去嗎？”身後一個女聲傳來。這女生略顯渾厚但卻異常的充滿青春活潑的感覺。我轉過頭去，果不其然。一頭染過的金色短發配上明顯是剛剛曬過美黑皮膚與紫色唇釉衝擊著我的眼球，精致的白色短上衣配上牛仔熱褲更是將她性感而活潑的一麵發揮的淋漓盡致。
“你要不要上去？”那女生見我半天不答話，狐疑的看著我。
“啊，要的要的，請幫我開下門。”
我們兩人走進電梯，我按下“14”這個數字。當她伸出右臂按下“13”的時候，我看到她手臂下的紋身。她似乎注意到我在看她，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抱歉，我道歉道。”
“沒關係，要不是我爸，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她淡淡的說道。“我恨他。”
“你的父親一定做了很讓你難過的事情，你看上去不像那種女孩。”
“我不像？我這種混社會的還不像？”她向前一步咄咄逼人地看著我。“像你這種小處男懂個屁！”
“真正混社會的從來不會這麽說。你看我，其實是個‘大佬’，所以我建議你離我遠點。”
她打量了我兩眼，笑著說：“你也不像，你太年輕了。”
我苦笑。確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連續幹掉兩名“大佬”未免太神話了點。
到了十三樓，那女孩出了電梯。臨走前她說：“現在我倒是不恨他了，因為他死了，他死得其所。”
這父女之間到底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才能讓女兒為父親的死拍手叫好.……我思忖著，不知不覺到了家門口。我敲了敲門，希望能聽到一個聲音，但許久都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她走了。”
“梓瀟？”
“春子，抱歉。”
“怎麽會.……”
“從科學理論上講我可能有一些新發現，但是我更想說的是.……”
“這輩子沒有什麽比見到你更開心的了，春子。”
“啪”，春子一巴掌打到我臉上。“以後不許再吃那種東西。”她冷著臉說道。
“是。”
她抱著我，頭埋在我的懷裏，我不禁感到十分詫異，雖說她一向對我很溫柔，但這種擁抱還是第一次，我似乎聞到她頭發散發的櫻花香氣，那是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有似無，卻十分誘人.……”
“梓瀟，李克勉來過了，他在你身邊哭過一場。”
我聽完有點得意，沒想到這個冷血動物居然還會為我哭一場！
春子掏出來一個木質的小盒子：“他說這是你倆共有的，你知道怎麽打開。”她頓了頓：“這不是戒指，對吧！”
我笑笑，輸入“xmal”四個字母打開了盒子——這是我們自己做的密碼盒。裏麵放著一張紙條，我展開來讀到：
“王梓瀟，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沒死。我現在和銘言在一起，對怎麽救小安有個思路，速回申城。克勉。”
我仰天長歎：“既生瀟，何生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