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半人半妖
明鳳當場目瞪狗呆，神情獃滯麻木的「看」著她的母親，這高貴的皇後娘娘。
司炎將手攏在袖子里，指尖不住的顫抖，她從未如此認真的打過明鳳。
況且她現在眼睛受了很嚴重的傷，剛才實在不該那樣對她，可是不那樣，明鳳就會繼續說下去，而說下去的後果是她這個皇后也無法承擔的。
明燭亦是不解，人人都知道司炎皇后從不參與這些無聊的對峙，為什麼這次卻態度鮮明的站到對自己不利的一面，竟不惜對大公主絕情至此。
明凰踉踉蹌蹌的走到蓮妃身邊，鼻尖冷汗直冒，卻是極力隱忍著不露半點痛苦之色，斷尾很痛苦，但是還不及扒皮之痛。
蓮妃的眼裡竟然露出些許笑容，她在讚賞明凰，她就是喜歡明凰這股狠辣卻又堅韌的樣子，因為跟她很像。
明燭微微低下頭去，眼神有些黯淡，突然低落的情緒與此刻的陣仗無關，她只是稍微有點羨慕明鳳和明凰，都是有娘親的人。
司炎不讓明鳳說話，明凰有些心機算計知道這個時候說話不管說什麼都不太明智，就眼下看來她根本沒有先發制人的必要。
喏，不是還有蓮妃在場嗎？有母親在的地方，她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橫行霸道。
「怎麼回事？」空桑皇再次道，語氣明顯加重了，伴隨著顯而易見的威壓。
「父皇，二皇姐要殺大皇姐，二皇姐……是青狐，父皇若不信，讓她現出真身一看便知。」明燭道。
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周圍的侍衛聽到如此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居然不為所動，在場的每個人都很鎮定，好像大家都知道似的。
「燭兒好生惡毒的一張嘴，竟這般誣陷凰兒。」蓮妃淡淡道，眸中竟是含著笑看得明燭一頭霧水。
空桑皇沒有表態，司炎皇后也是默默的站著不發言。
明燭更加困惑，急道:「父皇不信嗎？父皇不妨問大皇姐，我們剛才都看……」
七雪拉了一下明燭，把她後面的話打斷了。
明燭回頭看了她一眼，瞬間明白了什麼，今晚無論她說什麼，真相都必定要被顛倒，即便明眼人也不能倖免。
「明鳳。」空桑皇叫了一聲，「你說說看。」
「不關明凰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明鳳緩緩道，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但能讓在場的眾人聽到也行了，她整個人掩映在夜晚漆黑的倒影中，有些不真實感，與平素的她極其違和。
明燭雙腳像粘在了地上，竟是不能挪動一步，明鳳的話讓她覺得比知道明凰是只青狐還要意外，大家這是怎麼了？都中邪了嗎？
「自己把自己眼睛戳瞎嗎？鳳兒為什麼要這麼說?」蓮妃忽然陰陽怪氣的道。
明鳳忽然打了個冷顫，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蓮妃的可怕之處了，但卻是她第一次如此厭恨心機深沉的蓮妃。
「好了。」空桑皇忽然煩躁的喝了一句，然後道，「七雪在明燭身邊多年卻放任她犯下如此大錯，該殺，至於明燭，先關起來，等著和親之日的到來。」
「皇先等一下。」蓮妃走到明燭身邊，看向她手中的那把劍，那劍尖上還在滴血，那血是自家女兒的，「這便是當年捉妖師言千雪那把辟邪劍嗎？」
聽到言千雪的名字，空桑皇的眼睛竟浮出一抹難以名狀的神色。
七雪更是當即扭過頭來，眸子如水般翻江倒海。
明燭皺皺眉，向七雪丟出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言千雪是誰啊？
蓮妃忽然笑了，彷彿能聽到別人的心聲，緩緩道:「燭兒還不知道言千雪是誰嗎？七雪這麼多年來侍奉燭兒左右竟都不告訴你嗎？」
「賤人！」七雪恨恨的罵了一聲。
「啪！」紫衣走上前來甩了她一巴掌，「好大的膽子，敢對娘娘出言不遜。」
七雪卻像沒感覺似的，惡狠狠的盯著蓮妃。
蓮妃卻把手輕輕的搭在明燭肩上，狀似和藹道:「也罷，我便告訴你。」
「五百年前人類一個女捉妖師為了斬殺一隻青狐竟追著他進了青丘，那女捉妖師便是言千雪，到了青丘哪還有人類的活頭?」蓮妃慢悠悠的道，「言千雪差點被眾妖圍困而死時，我們的皇救了她，而她的辟邪劍卻差點要了皇的命。」
「後來不知怎麼的，皇居然取了那女捉妖師為妃，人和妖本不該有結果的，所以啊言千雪生下了個一條狐尾的孩子。」蓮妃呵呵一笑道，「那個孩子就是你啊！燭兒。」
「你閉嘴！」七雪雙肩忽然顫抖，險些就要衝過來打算撕爛蓮妃的嘴。
紫衣又抬手甩了她一巴掌，七雪很快便回了她一巴掌，比她狠多了，紫衣險些被拍飛出去，周圍侍衛紛紛上前將七雪按住，明燭急了：「你們放開她！」
蓮妃卻輕輕掰過她肩：「燭兒聽了竟是半點不為所動嗎？」
「胡編亂造，我也可以，要不要我現在就給你編一個？」明燭反問。
「我這可不是胡編亂造，燭兒不信可以問問你父皇。」蓮妃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明燭也不知怎的，竟真的朝空桑皇看去，空桑皇卻是更不耐煩了，揉了揉眉心道：「好了，紅蓮！」
「呀，生氣了呢！」蓮妃嘻嘻一笑，忽然扣住明燭的手腕奪過她手中的劍，「燭兒以後還是好好修行靈術吧！畢竟狐妖總是有自己的活法，這辟邪劍我代你收了。」
明燭回過神來，急道：「還我，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除非你說你想做人，我就把它還給你。」蓮妃周身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竟不比空桑皇弱多少。
說自己想做人？可能嗎？在青丘這個以狐為尊的國度說自己想做人就好像給他人下跪求饒一樣，明燭都快要被她氣出心臟病了，這蓮妃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其實蓮妃的葫蘆里還真的沒賣什麼葯，至少今晚沒有賣。
明燭開始明白蓮妃今晚這麼多話除了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半人半妖萬分自卑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她斬斷了明凰的尾巴，用的還是辟邪劍。
蓮妃可以百般苛責明凰，可以打她罵她甚至扒皮抽筋般虐待她，但她不允許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傷害明凰，那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只屬於她，掉了一根毛都不行。
明凰站在一邊看著她向來高貴無雙，優雅別緻的母妃，今日為了她居然拋掉往日各種美好標籤，露出咄咄逼人的樣子，她忽然心情大好，斷掉的尾巴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你還我！」明燭忽然發瘋一樣的掐住蓮妃的鼻子，整個人朝她撲過去。
這種無招無式的招式往往令人無法琢磨，蓮妃好險沒被她撲倒，這個時候司炎居然出手了。
司炎以靈術將明燭捆住，把她與蓮妃的距離拉開：「好了，都別鬧了，到此為止吧！」
空桑皇很給面子的帶頭先走了，眾人一一散去，連帶七雪也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