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卧榻之側
塗山如果在此戰中輸了，西綺有可能會一鼓作氣大舉進攻空桑，也有可能收兵休戰休養生息，畢竟此戰他們也元氣大傷了。
而這個時候空桑國是不可能趁機進攻西綺的，這有失大國風範，如果空桑只是一些無名或者聲名狼藉的小國，那渾水摸魚到也無妨。
這是狐妖的世界，不是戰時人類的世界，很多時候妖往往沒有人類卑鄙。
不能進攻西綺就只能等西綺恢復過來，而西綺恢復過來，空桑很可能會變成第二個塗山，這個時候又會有兩個選擇。
要麼空桑和塗山聯手，要麼放棄塗山，空桑將自家公主嫁過去與西綺聯姻，日後青丘貴族便是空桑和西綺，而塗山只能變成沒落貴族。
當然，這樣的假設只是假設，是最糟糕的打算，既然空桑皇同意援助了，而塗山也傾巢出動軍隊正趕往西綺，救出小皇子是遲早的事，而西綺要為之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老狐狸沒有說第二件事，而是就著第一件事分析了一下。
兩軍一旦聯手，滅了西綺是沒什麼懸念的，唯一要擔心的是戰場上剩下的將軍和士兵能否保護好皇子白軒且拖住西綺軍，等待援軍的到來。
老狐狸正要說第二件事時，卻發現空桑皇被一封信愣成一條人干。
「皇，出了什麼事？」老狐狸不解。
「出人意料啊！這可不是求援信，這是求救信！」空桑皇四六不著調道。
老狐狸更不解了，求救信與求援信有很大區別嗎？那不都是等著救命嗎？
接過空桑皇手中的信，老狐狸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那富有喜感的表情好像在說「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塗山皇來信請求空桑皇派人救出皇子白軒。
沒錯，只是救一個人，至於其他的似乎無暇顧及。
沒有讓他們出兵援助，而塗山也壓根沒有軍隊前去支援。
這是為什麼？因為塗山皇城此刻正被西綺大軍圍攻，若此刻傾巢出動與空桑的援軍匯合前往西綺，那麼塗山就徹底完了，老窩都被人家端了。
而且不出兵的原因還不單單隻是為了守家，而是他們根本出不來，塗山皇城已經被圍困了，拼著殺出一個出口一條血路到是沒問題，只是出來時再去援助就已經沒意義了。
一來戰場上的塗山士兵等不到那個時候，二來殺出重圍的援軍也不會剩下太多，所以沒有出兵援助的必要。
而沒有塗山的援軍一起，單就空桑軍隊前去援助，那意義就不一樣了，那樣的話就變成空桑要與西綺開戰，而西綺此時正與塗山開戰，這落在旁人眼裡便是趁火打劫，是要進青丘歷史黑名單的。
塗山皇不願陷空桑皇於不義之地，卻又不能不顧皇子白軒的安危，所以只能請求空桑皇找人救出皇子白軒。
而救一個白軒不必出兵，可以找死侍，也可以找江湖俠客。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變數，老狐狸先前分析的一切可能在這一刻可以全部推掉，因為出現了新的變數就會出現新的可能，有好有壞，就看如何預判和決策了。
誰能想到西綺一個小國居然可以有這麼多軍隊?那些圍困塗山皇城的西綺軍隊是什麼時候過去的?埋伏多久了？為什麼空桑之前一點消息也沒有。
不論是從西綺到塗山還是從塗山到西綺都必須要經過空桑，這一條直線就是一條官道。
而其他路有山嶺大江阻隔不便攀越，若硬是要攀越也是可以的，但那樣的話一定會被附近關隘機構人員發現，像這種大批量的人員通過一定會被各關隘人員阻攔記錄然後一層一層的上報到空桑皇城。
可是沒有，皇城內外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們是怎麼過去的?從天上飛，打地洞?可作為狐妖不論是從天上飛還是打地洞都是最容易被發現的，因為大家都是狐，都有很強的敏銳覺察能力。
那麼西綺的士兵到底是怎麼過去的又有兩個可能了。
首先買通是不存在的，這一條官道上的巡檢人員都是鋼鐵直狐，除非有空桑皇室中人保駕護航，西綺的軍隊不一定是西綺人，人都是從空桑這兒聚集起來的，然後光明正大的從官道上走過去，也就是說空桑皇城內藏了賊人，這是其一。
其二就是，西綺很早以前便在塗山安插了暗線，暗線在當地招兵買馬，暗中監視埋伏，就等著兩國卯上時他們便將皇城圍死，繼而攻入皇城一舉滅塗山。
但這一點顯然不簡單，能將塗山老窩圍死的軍隊數量一定不少，細作想在當地招兵買馬很難，雖然有人見到利益便會忘了祖宗忘了根基幹出畜生不如的事，但這樣的人畢竟不多，而且事情一旦鬧大容易被人舉報，然後西綺暗線不僅會被一鍋端了，還會各種影響西綺且會讓塗山提高警惕。
所以，推測了那麼多，空桑是最可疑的。
誰知道塗山皇有沒有懷疑空桑呢？
但他敢將皇子白軒的安危系在空桑皇身上，那便是還願意再相信空桑一次。
而塗山皇也不得不去相信空桑，因為眼下除了空桑皇沒人能保皇子白軒平安，戰場上的諸多塗山士兵塗山皇早將他們放棄了，不得已而為之啊！
「隱衛！」空桑皇大喊一聲。
正殿周圍四面八方的大門全開，數十個黑衣黑褲黑刀黑髮，眉眼如鷹，線條剛毅的男人沖了進來:「臣在！」
「調集皇城內所有隱衛和暗衛給我查，查皇城裡最近出現的可疑之處，任何一點可疑都不要放過，調查範圍不限，調查時間上到一百年前，下……沒下限。」空桑皇隱隱有些怒意，扔出一塊令牌道，「查不出就一直查，直到查出為止，此令牌可以出入各宮各院，見令如見朕，阻攔者死，就地正法！」
「是！」眾人領命，黑袍翻飛，如一陣風般卷著漩渦出去了，正殿周圍的大門在一瞬間又關上了。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皇城有鬼，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子！
空桑皇揉了揉眉心重新坐下，一時間有些煩躁。
這個時候去查其實已經晚了，但仍然有查的必要，如果自家皇城真的藏了鬼，造成塗山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那麼空桑皇一定會親自去塗山請罪。
不論未來塗山命運如何，空桑絕不會落井下石，空桑與塗山同在，西綺想入青丘貴族範疇，不知有沒有問過空桑！
「皇……」老狐狸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你吩咐下去，著人調查官道以外所有路徑流通情況，各關各站的出入情況以及民間妖市那些見不得人的暗坊暗閣暗樓，地下城，鬼市等一切有異常的情況，統統上報來，去吧！」空桑皇不等他說，把自己要說的噼里啪啦的說了一遍，頓時覺得通體舒暢。
老狐狸反應了片刻才愣愣地道了聲是，又覺得好像還有什麼沒說，想了片刻才晃悠悠道：「皇，那第二件事還沒有……」
空桑皇氣不打一處來的扔出去一個橘子砸在老狐狸的額頭上：「快去快去，第一百件事都以後再說吧！」
「……是！」